左边的院子里，兄弟二人正在打桩练拳，洪云苦着脸，有气无力，洪风倒是云淡风轻，潇洒飘逸。瞥到在院门口踌躇不前的少年，洪云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去，关心道：“怎么样？大长老都跟你说了啥？”

    “老槐树不行了，大长老放心不下。”

    洪福如实答道。

    “老槐树不行了！”洪云惊讶，抬头看了几眼，有些狐疑，却未深究，而是追问道：“然后呢，还聊了什么？”

    “问我有什么心愿。”

    洪福接着道。

    洪云瞪眼，呼吸急促起来，按住少年肩头兴奋道：“你小子果然有福气！说说，都提了什么要求？是武功秘籍还是灵丹妙药？”

    “啥？”

    洪福愣住，有些没懂他的意思。洪云看出不对，皱眉狐疑道：“都不是？你小小年纪，应该不会对金钱美色之类的感兴趣吧？”

    “啊？”

    见少年满脸茫然，洪云放下心来，乐呵呵道：“开玩笑开玩笑......你到底要了啥？”

    洪福老实道：“我说我想习武。”

    “你小子也不笨嘛~”洪云松了口气，凑近好奇问道：“大长老给你选了什么秘籍？降龙十八掌还是还我漂漂拳？”

    “啥？我只说想习武，大长老就让我找五长老来了，”洪福仔细想了想，有些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道：“我是应该要武功秘笈吗？”

    “靠！”

    洪云一巴掌拍在脑门，一旁偷听的洪风也是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自己的步法绊倒。

    “我不是提醒你了嘛，那可是大长老！咱们洪家辈分最高，最为德高望重的存在，他老人家的话，家主都得老老实实听着，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说你想见旗哥儿都行啊，诶~”

    洪福呆立当场，他哪里能想到此间深意，以为大长老只是随便聊聊。

    “小小年纪心思单纯也怪不得你，不用往心里去，但是日后如果再遇到这等好事，可千万别再马虎。”

    害怕打击到他，洪云拍了拍洪福的肩头以示安慰。可少年转身就走，直奔大长老的院子而去，心中暗自责备，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大长老要是开口，想见洪旗还不是轻而易举。

    “别...”

    开弓哪有回头箭，大长老可不是说见就能见。洪云赶紧出声阻拦，不过少年已经停下，一道高大身影挡住了他的路，眼神冰冷。洪福咽了口唾沫，下意识退了两步。

    “谁让你停下来的？”

    这话自然不是对少年所说。洪云一溜烟跑了回去，兄弟俩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对着木桩哼哼哈哈全力输出。那木桩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尽管破损严重，裂痕密布，却没有任何散架的迹象。

    “你要习武？”

    洪相背负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

    洪福不敢直视，低头小声应是。

    洪相摇头，淡淡道：“放弃吧。”

    “为什么？”

    洪福猛然抬头，可或许是先前在大堂被吓出了心理阴影，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再次低下头来。

    洪相冷笑，“洪家黩武以战养战，不死不休。你畏畏缩缩，本性怯懦，不配修炼洪家功法。”

    “我…我没有……”

    少年反驳，脑袋却埋得更低。

    洪相再次摇头，冷冷道：“直视我。”

    洪福不敢，眼睛一直在躲闪。

    “直视我！”

    洪相厉喝，少年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对冰冷眼眸，顿觉呼吸困难，好似被一头蛮荒凶兽给盯上，慌乱、恐惧、沮丧，绝望等等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大脑瞬间空白。

    “哥，你说爷爷是不是对洪福太严厉了点？”

    洪云挥汗如雨，眼睛却使劲儿凑着热闹。兄弟俩虽然没有被针对，却也能感受到五长老此刻暴涨的气势。

    “除了洪虎那个小滑头，他老人家对谁不严厉？”

    洪风语气平淡，与大开大合的洪云相比，他的动作依旧是那么潇洒，主打的就是一个优雅。

    “那倒也是。”

    洪云苦笑，洪虎那小子有他嚣张的本钱，凭借一手撒娇卖萌之术，在老一辈之间独得恩宠，无人能敌，五长老作为外公待他更是如心头之肉，兄弟俩没有半点竞争的余地，用洪虎的话来讲就是他俩已经过气了。

    “诶~哥，老槐树的事儿...真的假的？”

    “什么意思？”

    洪风皱眉，斜瞥了弟弟一眼，预感到他接下来不会说什么好话。

    “槐树和大爷爷联系匪浅，它不行了，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闭嘴！休要胡言乱语！”

    洪风狠狠瞪了弟弟一眼，眉头却是深深皱起。

    “我这不是担心嘛~总觉得不得劲儿。他老人家毕竟不是武者，万一……”

    洪云话未说完，突然感觉身体突然一沉，动作随之停顿。以为五长老听到了议论，他赶紧噤声稳住身形，努力摆出一副认真打桩的样子。可这沉重感越发强烈，兄弟俩的动作越来越慢，像是陷入沼池一般，愈发吃力。洪云就要开口求饶，却发现五长老根本就没有理他俩，而是紧紧盯着少年。

    此时的洪相怒目圆瞪，衣袍高高鼓起，满头白辫无风自颤，气势如虹。洪云反而更加紧张，没被针对都要被余威压得喘不过气来，处于压力中心的洪福如何能承受？

    渐渐地，兄弟俩的双腿颤抖起来，就连铁铸一般的木桩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可让人震惊的是，少年的背影依旧挺拔，昂首倔强地与五长老对峙，只是身体颤抖个不停。

    少年怀中，小黑蜷缩成团，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惊恐。

    “长～长老～手下留情啊～他还只是个孩子。”

    洪云咬紧牙关，全力运功抵抗威压，身上的衣袍已经被汗水浸透。洪风也想求情，他的位置稍偏一些，正好能看到少年侧脸，不知是不是压力太大出现了错觉，视线里，少年的嘴角竟在上扬，似乎……在笑！

    “爷爷！”

    随着一声歇斯底里地叫喊，威压顿散。凉风习习，落叶飞舞，一切重新恢复运转。

    少年直接软倒在地，洪云第一时间冲过来将他扶住，关切道：“洪福，你没事吧？”

    洪福似乎还没有回过神，眼神空洞麻木没有焦距，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完了，不会又傻了吧？”

    少年六神无主的样子让洪云担忧不已，心中埋怨，却不敢表露出来。

    “哥，快来搭把手。”

    可洪风只是站在一旁并未动弹。

    “洪风！你发什么愣呐？”

    洪风回过神，甩手一巴掌扇在少年脸上。吃痛之下，洪福终于清醒，捂着脸茫然地望着风洪风，委屈道：“风哥，你打我干嘛？”

    洪风立马退开，托起洪云的手掌，甩锅道：“洪云你打人家干嘛？”

    “靠！”

    见少年眼神不善，洪云翻了个白眼，无奈地爆了句粗口，索性直接抱了上去，却被少年一把推开，安抚怀中惊恐不安的小黑。

    洪云尴尬，偷偷瞄了眼横眉冷面的五长老，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爷爷，您看洪福他……”

    洪相回过神，冷冷纠正道：“叫我长老！”

    “长老！我觉得洪福的表现还算可以，主要是您作为咱们云州赫赫有名的武道大师，气场过于强大，孙儿我在您跟前大气都不敢喘，更何况他这个孩子。”

    洪云舔着脸学着洪虎的手段，一阵溜须拍马，可老人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哼道：“那是你废物！”

    “苗柔那丫头我就不说了，现在连方涛那小子都能后来居上，你们俩可真是给我长脸呐。”

    洪云顿时语塞，红着脸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限你二人一个月之内突破，不然别来见我！”

    “定不辱命！”

    兄弟俩异口同声，不敢怠慢。

    洪相冷哼一声，负手朝屋内走去。洪云松了口气，想起洪福习武的事儿还没个定数，心中着急，可他又不敢再开口触了霉头，便一个劲儿给哥哥使眼色。洪风无奈，只得开口道：“长老，您...”

    “明天带他去云海，上了禽崖再说。”

    砰！屋门紧紧合上。

    兄弟俩无奈，只能带着洪少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