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少年抱着小黑走在前头，兄弟二人并排跟在后头。

    洪云凑过头，小声询问道：“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洪风盯着少年，随口应了句。

    “云海啊！那可是为养气准备的，洪福尚未入门，外练都谈不上，让他上禽崖，这不是欺负人嘛！”

    洪云有些埋怨，不明白爷爷为什么对洪福如此苛刻。

    “他老人家自有安排，咱们照做便是。”

    洪风其实也觉得上禽崖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无论什么原因，以爷爷的辈分以及身份，都不该也不会跟洪福一个孩子过不去。

    “依我看，爷爷是因为洪虎的事儿在报复洪福。”

    那晚被救后，洪虎一口咬定是洪福诈尸伤了自己，再有杨六、王冉俩忠心耿耿的小弟佐证，不少人都信以为真，所以不喜少年。洪相自然不信诈尸的说法，但对洪福伤人这事儿却没有丝毫怀疑。

    “还敢胡说！”洪风瞪了弟弟一眼，警告道：“小心罚你禁闭。”

    洪云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庭院方向，叹息道：“就是不知道洪福的资质到底怎么样。”

    洪福身体的恢复能力虽然很强，可他毕竟是错过了习武的黄金时段，没能好好打磨根基。若天资再不够，就算勉强踏上武道，也不会好走。要想走得稳当，走得长远，洪福至少也得是中上之姿才有机会追上山上这些同龄人的步伐。

    “过了禽崖那关再说吧～”

    其实对于洪福的资质，洪风并不是很担心。若真的差，爷爷又怎会提出禽崖的要求，直接拒绝岂不省事？

    洪云叹气，看着前方闷声赶路的少年，缓缓摇头，显然是信心不足。

    洪风斜睨了他一眼，突然笑道：“你刚才……是不是跪了？”

    洪云愣了愣，气极而笑，大声反驳道：“怎么可能！爷爷气场是强，可我好歹也是快要突破到走脉境的高手，会跪？笑话!”

    洪风嗤之以鼻，他可是看在了眼里。洪云那一声爷爷喊得竭斯底里，情真意切，担心洪福不假，可他自己支撑不住，即将下跪也是真。

    见少年依旧在赶路，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洪云松了口气，不再虚张声势，冷笑反击道：“你就比我好多少了？别以为我没看到，某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洪风挑眉，他当时的情况确实没比洪云好到哪里去，但瞪眼可不是因为威压。不过洪风并未解释，而是感慨道：“你我兄弟通窍后期的实力都差点失守，洪福却抗下来了。你说，他能差吗？”

    洪云终于反应过来，一拍脑门惊讶道：“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这茬，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洪风摇头，他不知道洪福是怎么做到的，至少这份意志，不容小觑！

    “乖乖~洪福他可以啊，看起来柔柔弱弱跟小黑一个样，爆发起来竟能硬抗长老压制，是有几分能耐！“

    “恐怕不止几分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洪云瞪眼，掏了掏耳朵凑得更近，把洗耳恭听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个心愿在大爷爷那里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洪云沉默。他当然知道，只要大爷爷点头，洪福便可在洪家乃至整个云州横着走，为所欲为！

    “能让大爷爷开此金口，要么资质逆天，要么居功至伟，有史以来获此殊荣的总共不过一手之数，但洪福做到了！”

    洪福才多大，要实力没实力，功绩更不用提，却能让大爷爷如此看中，凭什么？

    洪云恍然大悟，眼睛逐渐放光，又很快黯淡下来，惋惜道：“可惜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竟然白白浪费，真是暴殄天物！”

    浪费？洪风轻笑。潜力再高也得培养开发出来才有意义。洪福年少纯真，大爷爷可不是，让实力最强的五长老来负责他的武道修炼，会缺秘籍？缺丹药？

    只是……爷爷对洪福的态度有些微妙，而少年本身似乎也隐藏着什么秘密，他看不透。

    前方，洪福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兄弟二人赶紧收声追上，洪云关心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少年缓缓摇头，转身看了眼长老住处，面色纠结，欲言又止。

    “五长老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不是针对你，对我们两个亲孙子也是同样严厉，不必在意。”

    害怕少年想不开，洪云将他搂进怀中，笑着宽慰。

    “云海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有我俩帮衬，不会有问题。”

    洪福点了点头，却依旧愁眉不展。洪风也安慰道：“大长老既然开了口，你习武的事儿便妥了，不用多想，好好准备便是。”

    “其实我是想要问五长老一些事情，只是……”

    洪福有些心虚地揉了揉小黑的脑袋瓜儿，方才没敢询问洞穴的事儿，现在更没那个胆子回头。

    洪云好奇问道：“什么事情？或许我们知道，就不用去麻烦五长老了。”

    洪福摇头，苦笑道：“恐怕……只有五长老知道。”

    兄弟俩对视一眼，好奇更甚，但洪福既然不说，他俩也不便追问。洪云拍了拍少年肩头，建议道：“如果不急……还是以后再找机会问吧。”

    今天五长老的心情显然不是很美丽，他俩也没那个胆子再去触霉头。

    少年虽然心急，却也没有办法。就算五长老如愿告知洞穴的位置，他也没有办法下山。目前看来，只能先完成禽崖的任务，再见机行事。

    想到这里，少年愈发懊恼，后悔没有抓住大长老给到的机会。

    天色还早，兄弟俩将洪福送到竹楼。原本苗柔和方涛的突破已经给他二人带来了很大的压力，现在五长老又定了要求，再没时间懈怠，火急火燎地修炼去了。

    来竹楼是少年的意思，毕竟大长老有过叮嘱，吃一堑长一智，少年不敢再马虎。

    下午学堂里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三长老不在，洪福直接踏上楼梯。相较于一楼的宽敞，二楼肉眼可见的拥挤，目光所及皆是书架，一直摆到楼梯口，书架上摆满书卷，不见空隙，细针难穿。四周墙壁上也是挂满了画册，可以说是将楼内空间利用到了极致。好在书册虽多，却摆放得井然有序，另有字帖做签，分类明确，不至于眼花缭乱，摸不着头绪。

    越往里走，书类越多，角落里垒落成堆。最深处有一块案牍，上面只摆了三本书籍，与周围的拥挤显得格格不入。

    出于好奇，少年上前查看，从左到右分别是《气血论》、《脉穴录》、《先天神藏》。

    略做犹豫，少年拿起了最右边那本《先天神藏》，不为别的，就是觉得书名厉害。

    “你可以先从《气血论》看起。”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少年一跳，扭头发现窗口位置坐着一个人，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简策认真看着，正是洪馨。

    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洒在女孩的侧脸，花瓣状的胎记像是燃烧起来，倒映出淡淡光晕，岁月静好的画面让少年看得有些呆了。

    洪馨察觉到他的目光，脸颊微红，有些嗔怒道：“我脸上有花吗？”

    “好看！”

    少年下意识回答，随即醒悟，察觉不妥，慌忙解释道：“没有没有！”

    可他想了想似乎还是有歧义，又赶紧解释道：“我是说没有花，不是说你不好看......”

    少年面皮通红，学着洪云的样子，低头使劲用脚扣地板，手足无措的尴尬模样逗笑了女孩，少年愈发尴尬，地板被他蹭的嘎嘎作响，赶紧转移话题道：“这本《先天神藏》为什么不能看？”

    “不是不能看，是不到时候，”女孩耐心解释道：“《气血论》可助你养气，《脉穴录》适合通窍时研读，至于《先天神藏》等你突破到神藏境再看不迟。”

    “这样啊~”

    少年乖乖放下，重新拿起《气血论》，却没有翻开，而是好奇问道：“这三本书很珍贵吗？为何单独放在案牍上，占了这么大空间。”

    “大长老的心血，自然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