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当然要吃！我是问你怎么个吃法？是烤是腌是卤？”

    洪秀丹再次用力拍了下少年的后脑勺，提醒道：“姨可得说你两句，别学我家那崽子没个正行，戏那么多干嘛？”

    话落，洪秀丹突然愣了愣，想起儿子洪虎似乎已经有段时日没有作妖，不由暗暗感慨，儿子终于长大了。

    “那个，那什么……要不还是蒸吧？”

    洪福虚脱一般跌坐在床上，抱着笑眯眯的二师兄一阵苦笑。

    “倒是有些日子没吃蒜香猪头了，想想还挺馋的，不错不错，还是你小子会吃。”

    洪秀丹很满意少年的这个提议，一把夺过二师兄，夹在腋下扬长而去，留下少年一人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一会笑一会哭，被吓得不轻。

    等她回来，少年也恢复了平静，正在逗弄小黑。将泡完蒜浴的二师兄切好摆盘，俩人一起大口朵颐，吃得满嘴流油。

    茶余饭后，洪福为这些天的叨扰，抱歉致谢，可洪秀丹却说少年该谢的人不是她。

    医舍每天来往的伤患不少，洪秀丹一人忙前忙后，除了饭点几乎没有休息时间，自然也就顾不上没什么大碍的少年，是洪馨每天下午过来，给他喂药，替他照顾小黑，闲暇之余就坐在床边看书陪伴，一直熬到很晚才会离去。

    当然，来看望他的不仅只有洪馨，爷们仨有空的时候也会过来看望，还有武教、三长老、甚至家主在他昏睡期间都来过。最意外的，是张山、李肆、王伍这三人，竟也来探望过一次，如此兴师动众的阵仗让少年感到惶恐，对药潭发生的事情更加好奇。

    风云兄弟没有出现让洪福有些失望，听了洪秀丹解释才知道兄弟俩还未归来。可这都三天过去，试炼应该结束了才对，少年不免担忧。

    天色渐晚，过了饭点，医舍里又陆陆续续迎来了伤患，洪秀丹挠了挠头发，再次忙碌起来。

    洪福没有久留，帮着洗刷了碗筷后便告辞离去。在门口撞上了王冉和杨六，俩人遥望远处黑暗，不知道在看什么，脸上带着些许无奈。

    “你俩怎么来了？”

    洪福高兴地上前招呼。王冉吓了一跳，尴尬挠头，乐呵呵道：“偶像，俺看你来了。”

    杨六激动地抱住少年，开心道：“洪福，你终于醒啦，可担心死我了。”

    注意到杨六的眼神暗示，王冉这才反应过来，也是激动地张开双臂，用力抱起俩人，不怎么惊讶地惊讶道：“偶像，你什么醒的？俺都没注意到。”

    “哈？”

    洪福被他演得有些发懵。

    “也是刚醒。洪虎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吗？”

    “老大他刚走～”

    王冉说到一半，杨六抢过，笑着解释道：“老大肚子不怎么舒服，去茅房了。”

    洪福有些狐疑，却也没有追问，关心道：“你俩……没事吧？”

    王冉茫然，不知道他在问哪方面，但是杨六反应快，知道他在说药潭的事儿，解释道：“没事儿，武教专门给我们补了一份，已经淬体成功了。”

    “那就好！那就好！”

    洪福松了口气。那天几个人为了淬体可都受伤不轻，要是最后因为自己没能用上药潭，那少年可就羞愧难当了。尽管……药潭的事故，他现在也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话说回来…洪福你可真够厉害的啊！那么大一个药潭，你说干就给干了，还一滴不剩！杨柳我佩服！”

    杨六不吝赞美，笑意难掩。

    “要不是俺偶像呢！老厉害了！”

    王冉满脸崇拜地看着洪福，甚至有跪下来磕两个的冲动。肚量这块已经拍马不及，没想到口味这块儿也被碾压，人形饕餮不过如此，自己的道行还是差太远了。

    洪福苦笑。

    “我其实只喝了几口，你们信吗？”

    “几口就干光！那可更厉害了！”

    王冉还以为他是在吹嘘，非常给面子地捧场。

    “没喝光，就喝了几口……”

    洪福无奈地解释着。

    “喝几口不是喝？”杨六忍不住抽动嘴角，突然凑近，坏笑道：“跟咱说说呗，洗澡水是啥味道？”

    “又苦又涩……嗯！洗澡水？”

    洪福回过神，心底涌出一丝不安。

    杨六眨了眨眼，突然指着洪福捧腹大笑，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拽着少年的胳膊，颤声道：“洪福啊洪福，你该不会不知道，那药潭……是用来泡的吧？”

    “泡的？泡的！”

    少年幡然醒悟，顿觉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

    “可……洪虎不也喝了吗？”

    他记得洪虎用完药潭回来，又是抹嘴，又是拍肚子，铁定是喝了。

    “老大喝的是旁边水池里的清水，泡完澡口干舌燥，补充点水份再正常不过，你竟然误会了……”

    杨六似乎察觉到自己笑得有些过分，赶紧板下脸来，肩膀却是抖个不停。

    洪福沉默，思绪一片混乱，草草道别，一路跑回住处，蒙上被子在床上疯狂翻滚……

    或许是洪秀丹新研制出来的补药确实大补，又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愿意醒来，洪福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晌午，睡得极其舒坦，要不是肚子不争气，怎么也得躺到晚上。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检查房间。好消息是，房间里总算没有再多出什么古怪部件儿，小黑的身上也没有血渍，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晨练和早课，洪福索性放平心态，在院子里上蹿下跳，胡乱演练功法，检验淬体成果。

    一通发泄后，少年脸不红心不跳，体能似乎提升了不少，顺手又给了院子里的破旧木桩一拳，那木桩直接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少年大喜过望，以为神功大成，兴奋地抱起小黑，原地转起了圈圈，无意中碰到地上的半截木桩，竟又断裂开来，露出被柴虫拱成粉末的木心。

    少年尴尬，默默放下小黑。给澡盆加满水后，脱光衣服坐了进去，给小黑搓完背的同时顺便也将鹰蛋擦了擦。

    收拾完后，洪福特意去隔壁逛了一圈，风云还没回来。不过想到试炼有高手陪同，也就放下心来，蹦蹦跳跳地跑去伙房，似乎已经忘记了药潭的事情。

    可他刚一踏进门槛，伙房哄堂大笑，大家高呼吃货之名，嗤笑连连，听起来格外刺耳。

    洪福毕竟还小，面皮太薄，受不住这种嘲讽，扭头便打算离开。好在柴叔及时出现，一记铁锅砸在桌上，伙房立马安静了下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管他们做甚？一个个吃饱了撑的，就得好好饿上几顿！”

    后面这句柴叔说得很大声，他的胸前，大红牡丹依旧抢眼，吓得众人一个劲儿陪笑。对于药潭的事儿，柴叔只字未提，只聊了些闲话便回去后厨给少年准备饭菜。

    柴叔的善解人意让洪福万分感激，吃完饭后，特意去后厨帮着干了些杂活。

    下午，长老庭院。少年老远就感受到一股压迫感。院中央，洪相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面色却有些阴沉，心情似乎不怎么美丽。

    石桌上有一封信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少年不敢抬头，恭敬请了声安。

    “听说……你喝光了药潭？”

    “应该是。”

    洪福苦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可有收获？”

    “体能略有提升。”

    洪福老实答道。

    “略有？”

    洪相对这个答案似乎不是很满意。少年喝光药潭这个消息刚传出来那会儿，他也足足愣了三秒。无语是真无语，但好奇也是真好奇。

    药潭无论是泡是喝都有效果，相比之下，内服要比外敷更容易吸收，但前提就是身体得撑得住？药潭的药性过于刚猛，直接喝下与服毒无异，所以才选择了药浴的方式。但洪福不一样，他肉身的恢复能力够强，明显抗住了药性，按理说效果应该翻倍才对，他还喝了一整潭，只是“略有”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多说无异，眼见为实。

    “去吧，三千。”

    洪福瞪眼，前几天他才勉强完成两千，这上来就加一千，连五百的过渡都省了。

    今天估摸着怎么也得熬到半夜。

    一个时辰后，两千之数已满，这份成绩已经比先前好了太多，可洪福却开心不起来。他此刻十分疲惫，拳头已然见红，剩下的这一千……可不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