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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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相托

    金楼玉阁,富丽堂皇。

    若不是那牌匾上刻着赵王府三字,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来了京城皇宫。

    叶枯碎念道:“麻烦,要不是没有银子,我才不会自找麻烦。”

    赵王爷是在招募门客,但那店小二漏了一个广字,也漏了一个来者不拒。

    看着熙熙攘攘如同集市般的王府花园,叶枯恨不得找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大抵是他太久没喝过酒了,一下子冲昏头脑,才会稀里糊涂地听着那店小二的话晃悠到了赵王府。

    “我什么要自找麻烦……”叶枯耷拉着眼皮,“还不让我多看两眼美人儿。”

    他不会承认他误解了门客的意思,以为这是个身居幕后,替宫里老爷出谋划策,治理地方的活儿,而不是这样

    舞刀弄剑。

    赵王或许爱财,但叶枯觉着,他定是更爱姑娘。要不然,在这王府里伺候丫鬟,也不会个个嫩出了水。只是这里头的侍卫忒不长眼睛,催命似地将他撵到了后花园看这群糙汉。

    “啧。”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里没有他的熟人。

    叶枯选择来梧州的理由很简单,这里是清源剑派地界儿,那群眼里只有剑的老道儿就算认出了他来,也不会在意他头上的这点赏金,只是会一甩那拂尘,道一声

    “无量天尊!”

    “贫道观福主心气郁结,不知贫道可否为福主排忧解难?”

    说曹操曹操到。

    不过到的这位却是个年轻的小道士。

    年轻道士故作玄虚:“这事啊,得说出来,压在心里,久积成疾。不如说与贫道听,让贫道为福主除病消灾。”

    叶枯突然间来了兴趣:“我在想一个问题。”

    年轻道士问道:“什么问题?”

    叶枯轻声笑道:“道法自然,可道长你怎就自然到这王府里来了呢?”

    年轻道士的面色自然:“正因道法自然,身在何处皆可修行。”

    叶枯挑眉道:“哦?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不知道长从哪里来,师从何条道?”

    他曾经有清源剑派的朋友,所以认得他们身上的道。

    年轻道士再扬拂尘,拱手至胸前:

    “贫道……”

    “赵王到——”

    小厮开道,赵王爷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入花园。

    叶枯离得有些远,垫着脚朝那边看去。他的视力虽然很好,但也透不过那些个扎堆的人。

    “那就是赵王爷?”

    年轻道士回答道:“没错,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弟弟。”

    “赵王,张显。”

    叶枯在来的路上和在王府的花园里闲逛期间听到不少关于这位赵王的故事。

    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在三王夺嫡之时又恰恰站在了最后胜利的一方,甚至比后宫嫔妃都要得圣上的宠爱,再加上他同时有着极佳的经商头脑,最后就活出了这人人羡艳的模样。

    叶枯哀怨地盯着赵王头上的白玉冠:“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呢。”

    想当初,他在江湖上名声最盛的时候,也住不上这宏伟的豪门大院,见不到这么多娇艳姑娘。

    虽说赵王爷是个普通人,但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浑厚响亮,一开口,便让这花园里头安静了下来。

    “诸位英雄,诸位好汉。”

    叶枯瞅见了一只高高举起的手。

    “非常感谢大家愿意给本王这个面子,你们的到来让本王这小门小院蓬荜生辉。”

    他忍不住白了眼:小门小院……就这还小门小院。

    “本王此番募集门客,不为别的,只求得能有英雄替本王办得一件事。事成之后,本王不但有黄金万两奉上,还能允诺,包这位英雄的子孙后代衣食无忧!”

    年轻道士端着的形象落到了地上:“你,你听到了吗?王爷说的可是黄金万两?”

    叶枯的眼睛也发亮了,没得功夫搭理他。

    能值得一位王爷赏出万两黄金的,必然会是一各大麻烦,但是,如果说解决一个麻烦能换得后半辈子的逍遥自在,这就是一笔对他而言划算的买卖。

    毕竟还俗得久了,咸菜馒头也变得寡淡无味。

    离赵王最近的一位魁梧汉子抱拳道:“王爷尽管吩咐,我等为王爷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有不少人也跟着附和道。

    赵王爽朗地笑道:“好汉能有此魄力,本王心甚慰。”

    “只是本王的价码已经开在这有些时日了,却还没有人能完成本王的委托。”

    魁梧大汉拍了拍自己健硕的胸脯:“他们办不到,不代表我徐得志办不到。王爷尽管吩咐!”

    “好,好。”赵王看起来很满意,“本王只求得各位英雄为本王追回一件被盗的宝物。”

    徐得志问道:“什么样的宝物?”

    赵王将手背在身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不知。”

    周围的江湖人士开始窃窃私语。

    徐得志丈二摸不着头脑:“王爷既不知被盗走的是怎样的宝物,为何又愿意花这重金悬赏追回?”

    叶枯忍不住嘟囔了句:“可能只是有钱人的趣味。”

    年轻道士看向他:“福主方才同贫道说什么?”

    叶枯白了他一眼:“我说天好蓝。”

    年轻道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福主说得在理。”

    “诸位英雄稍安勿躁。”赵王抬手道,“诸位有所不知,此件宝物是本王的皇兄,也就是当今圣上赏赐予本王的,半月前刚被送到王府,本王还来不及见得就被有不轨之心的小人盗走。虽说本王已上书陛下,询问宝物的具体情况,但奈何大家都知道,陛下突发恶疾,无得力气回复本王,本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呐!”

    徐得志道:“竟是如此……既事情发生已有半月,那事不宜迟,王爷不妨带我等去看看那案发现场,说不定还有什么遗漏的痕迹。”

    赵王又叹了一口气:“本王也想啊,只是那贼人穷凶极恶,一把火都给烧没了。”

    站在徐得志旁边的徐得远错愕道:“这,既不知那宝物的模样,也没有留下物证,纵使神仙下凡,也难觅其踪迹,王爷这不是在刻意为难我等?”

    “非也,非也。本王有一个人证。珍儿,来,莫怕,将你那日所见再同诸位英雄说说。”

    一个怯生生的,一直缩在赵王身后的女子走上前了一步。

    她低着眼,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日,我正起夜,忽听得屋瓦上有琐碎的动静,还以为是哪里迷了路的小雀儿,出去一瞧,就看到一道人影翻出了王府。然后……就听到人说王爷的宝库里走水了。”

    徐得志问道:“你可看清了那人的体貌特征?”

    “我看不太清,应该是个男子。一袭黑衣,脸上……戴着个青铜兽的面具。”

    徐得志沉默了,徐得远也一时语塞,周遭的二十余人,也露出了和他们相差无几的表情。

    仿佛只有叶枯在状况之外:“青铜兽面具,这是哪路人的象征吗?”

    年轻道士眉头紧锁:“不是哪路人,而是一个人。”

    “当朝太子的命丧与其手,陛下的病也是因他而起。”

    “和武林盟主望南山斗得不相上下的绝对高手,青面修罗!”

    叶枯打断道:“叫啥?”

    年轻道士茫然地道:“青面修罗啊。”

    叶枯道:“我知道,我说的是名字。”

    他恨透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号,也恨当初那个给自己取了碧虚郎这个名号的毛头小子,即使人们更多只叫苍筤刀。

    年轻道士哭笑不得:“他半路出家,哪怕是百晓堂也找不到他的来路,我一个小道士怎么会知道。”

    叶枯啧了声:“没用的百晓堂。”

    年轻道士眯起眼道:“你又在说啥?你家里人没教过你,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大点声吗?”

    “哦。”叶枯道:“我说这里的水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