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晨昏将要交替。

    在摆脱了巫毒圣手后，叶枯没有去杨伦所说的联络地，而是直接到了千姿百态的小院。

    “哎。”

    他刚推门而入，就听见声沉沉的叹息。

    千姿百态今日是个垂髫，他坐在床榻上，双脚悬空晃着，满目都是忧愁。

    “你来了。”

    叶枯见怪不怪道：“买卖又黄了？”

    千姿百态是个实打实的财迷，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世上唯有两件事能让他伤心。这其一就是看中的买卖没做成，至于其二，天机不可泄露！

    千姿百态道：“黄了，黄了，黄得彻彻底底啊。说来抢我生意的这个混蛋还和你有关系。”

    叶枯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谁？”

    稚嫩的面庞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那个道士。”

    叶枯道：“哪个道士？”

    千姿百态从床榻边蹦了下来，幸灾乐祸地道：“就那个道士啊。”

    “近来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

    叶枯的脸沉了下来，道：“什么买卖？”

    千姿百态眯起眼，一字一顿地道：“救，人。”

    在这汴州城里，值得救的，毫无疑问只有一个人。

    叶枯的脑海中回想起刺了他一剑的黑衣人的模样，他的肩胛骨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但那双眼睛毫无疑问不是定乾坤的。

    那个来自蓬莱山的道士的手也不是一双练剑的手。

    叶枯道：“你跟踪了他。”

    千姿百态摇头道：“别把我想得那么闲，我只是碰巧遇上了一个有趣的现场。”

    叶枯道：“你看到他布置那具尸体了？”

    千姿百态没有直接回答，道：“交朋友还是要谨慎，我这样靠谱的朋友可不多了。”

    叶枯沉默了片刻，道：“他去了哪里？”

    千姿百态道：“昨夜他离你很近。”

    叶枯狐疑道：“那个几声爆炸？”

    千姿百态还是绕起了弯子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叶枯道：“渔翁是谁？鹬和蚌，各又是谁？”

    千姿百态道：“哎，说实在的，我实在是个大大的好人，别人找我买消息都……”

    叶枯象征性拿出了块银子，放在了茶桌上。

    千姿百态喜笑颜开道：“把灼其华劫走的那个人我暂且还不清楚。珍珠嘛，自然就是灼其华，蚌则是围着他的那些星宿卫。至于鹬，那可就多了。”

    叶枯道：“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千姿百态一挥衣袖，高扬起下巴，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叶枯白了他一眼：“走了。”

    “哎，等等。”千姿百态小跑到叶枯跟前，张开双臂拦道，“最精彩的故事桥段即将上演，你不想要个绝佳的好位置吗？”

    叶枯俯视着他：“你会给我？”

    万两黄金与王爷的人情对谁都是不小的吸引。

    千姿百态收手笑道：“那当然，我们可是朋友。”

    “你也知道我生平最恨那些截胡我买卖的人。”

    “这回便让我们来做这个最后的渔翁。”

    之所以来找千姿百态，叶枯就是因为想来借他的力。他也相信这个八面玲珑的百晓堂掌事清楚这一点。但是……

    叶枯道：“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千姿百态道：“你说。”

    叶枯道：“谁要你救出灼其华？”

    百晓堂的主业是情报买卖，他们在这之外所做的生意，历来都是价格不菲。

    千姿百态故作沉思，道：“本来呢，我是不想接这桩生意的，但她给的确实很多。不过她好像也没有让我帮他保密……那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她就是——”

    “蒋家大娘子。”

    叶枯皱起眉头：“凉州蒋氏，凄切羌笛蒋秀青？”

    千姿百态道：“正是。你们从前还是见过面的。”

    叶枯点头道：“小魁和我说过，那个姑娘爱慕灼其华。”

    千姿百态叹气道：“真心错付木疙瘩。我要是遇上这样痴心的姑娘，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呢，怎舍得让人家跟在身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