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主任？”

    麻醉科的费主任？

    “可不是么，咱们医院还能有哪个费主任？”

    麻醉科的主任打患者干嘛？他又不是主刀的？

    而且也不对啊，怎么会是医生动手打患者家属呢？这个……

    “咳，我听说了啊，在手术之前，一直问患者家属有没有高血压，有木有高血压，患者的家属都非常肯定的说没有高血压，结果陆主任这边刚麻醉，患者的血压直接飙升至200mmHg了，费主任反复找原因，最后亲自找人做了一个喉镜，你猜怎么着？发现了还没消化掉的降压药，那就一个气啊，直接脱了衣服冲出来对着家属就是一顿锤。”

    “就因为人家没说实话就动手了？”

    “反正没讲两句就直接动手了，这还不算啥，听说医务科的人吓坏了，尼玛冲过去，想将费主任保护起来，结果过去了就看见几个大汉拉着陆主任，一个劲的在那作揖道歉……”

    呃……画面感出来了。

    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费主任一个人竟然将一群壮汉给包围了，就在众人要上去帮忙的时候才发现是患者家属在抱着费主任的大腿，一个劲的干嚎求原谅。

    一打听，好家伙，这会手术做的半啦啦的，要是停了那老爷子就没了，只能硬着头皮求着继续。

    但是陆主任不愿意啊，他觉得患者家属是故意隐瞒，这台手术本身就是不应该的啊，这要是真的出了事算谁的责任？

    小护士：反正现在大伙都觉得陆主任更帅了，以前他傲气都是因为对咱们，没想到对患者的家属也下手这么狠，真怕他把自己的手打坏了，这可是咱们医院的宝贝疙瘩啊，多少人都指着他呢。

    真是怪事年年有啊，今年特别多。

    二人去急诊外科的床位转了一圈，询问了一圈之后便开始往回赶，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儿科的严医生。

    “韩医生，你在哪，我现在在你诊室这边你来一下吧。”

    “啊，好。”

    “什么情况？”

    严医生拿出一叠报告与影像单子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熟人家的孩子，我刚从肿瘤科那边过来，心里没什么底，想找你再看一遍，看看有没有意义……”

    韩明将报告单子分了一半给身边的管彤，自己则走到背光处举着CT片子仔细琢磨了起来。

    “这孩子现在在哪？要赶紧联系肿瘤科那边手术室啊”

    韩明伸手拦住了他，“孩子的父母还在这边嘛？”

    严医生用力摇了摇头，“东西都是我帮她拿着的，她刚下楼的时候都有点恍惚，根本没法开车子，我给她老公打了电话，送他们回去了。”

    “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推了孩子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非常自责，情绪非常低落。”

    “和父母的推没关系，已经很明确了，核磁的报告也很清晰，就是胶质瘤，已经弥漫了，而且有好几处血肿，弥漫中线胶质瘤。”

    “这种的是开不干净的，百分百复发，只能压着，不能根治，而且过程也很痛苦。”

    还是一个6岁的孩子，真的是太残忍了。

    这个病的平均周期也就是13个月，无论干不干预，意义不大。

    “你说这个时候让孩子遭一刀，然后有时放疗又是靶向药的，就多那么几个月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是熟人，你还是多开导开导吧，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带着孩子出去玩玩吧，作为家长而言可能让孩子尽可能活下去是第一，但是一个4岁的孩子她可能觉得去迪士尼或是看动画片就是整个人生了，不要留遗憾了。”

    “去走走看看，吃点好多的，看看大好河山，别让孩子多遭罪了，这个真的开不干净的。”

    管彤也用力点头，从片子上看，要是脑炎的话还有机会，但是现在已经是明确了弥漫性的胶质瘤了，真的没手术的必要了，你开颅切不干净的，刺激到它，有时还会长得更快。

    “省人医那边的医生也是这么说的，他们一年要做很多个类似的放疗，小孩现在走路也不稳，发烧之后眼睛也开始斜了。”

    “反正我觉得意义不大，要是家长实在觉得过不去良心的那一关的话，就去再做一个腰穿吧，防范一下是不是脑炎，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地讲，让孩子再遭罪了，就这样吧，眼睛斜就斜一点吧。”

    “一旦进行放疗的话，孩子会越来越困，越来越没力气，到了后面就醒不来了。”

    这真的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很多小朋友一旦得了这个病，那真的……

    就是没有缘分了，也许她与这个家庭的缘分就这么远吧，只能这样想了。

    严医生此时痛苦捂面，泣不成声，

    “孩子的爷爷前年车祸去世了，孩子之前也一直健健康康的，为什么一查就会这样呢？我们今年遇到好几例类似的病患了，最后都转到了肿瘤科那边了。”

    “压力真的太大了……”

    韩明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递去了一张纸巾，“既然是你的朋友，还是好好劝劝吧，也不要太过自责，她不但没问题，反而有功劳，正是因为她推了一下才这么早发现的，不然发现的更迟，孩子的情况会更糟糕，起码现在有一个准备的时间。”

    “孩子是一个天使，来到了每个家庭，也许在这个家庭他们的缘分就这么多，天使现在要飞走了，这不是人力能及的事。”

    “你这样说的话，或许他们能更容易接受一些。”

    严医生擦干眼泪，“对不起啊，就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有时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医生这个行业，我太敏感了，也太脆弱了。”

    “而且最近你的消息也传的沸沸扬扬的，还要你反过来安慰我，真的过意不去，对了，你要是觉得不开心的话最近可以来咱们儿科这边躲躲。”

    “没事，我那个没什么事的，网上还是有不少明事理的人的，估计很快就过去了，患者的家属只是发泄了下情绪，不能真的拿我怎么样的。”

    “可是韩医生，还是要注意的，你不懂的，我是儿科医生最能体会这些了，之前我们这边的马大夫就因为这个事离职了。”

    “离职了？我说怎么最近没没见老马呢。”

    “可不是么，不让人请假也就算了，有些家长还特别事多，天天在那指手画脚的，不开检查吧说不负责，开了检查又说什么辐射，副作用，真的难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