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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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井蛙尤观天,酒中意自在

    姬城主听后,嘿嘿得意一笑而过。余震感觉一阵吃惊,以他对姬城主的些许了解,还未曾见过他对人如此恭敬过,眼下又偷偷打量着那躺靠在树下的古老。

    姬城主转身来到王可身前,开口道:“想来这位小哥就是王可小兄弟了吧。哈哈,对你早有耳闻,虎背熊腰,果真是一身好体魄。小兄弟,恭喜啊。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明日也随你们一同前往乾元门,还得劳烦小哥日后多多照看一下。”古老对姬城主客套的话语,有些不屑的别过头去,隐逸则是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几人。

    “逸小兄弟,近来可好啊。”

    “城主大人有心,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逸小兄弟,要不要也测试一下…”姬城主略带深意的对着隐逸问道,隐逸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我说,小姬子。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家小子,小逸若是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他些皮毛…”姬城主有些意外,但细细一想又释然了,古老此番的态度,隐约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随后,他便起身告别,临前不免嘱咐王可一番,邀约他明日与姬长武一同结行前往。

    至始至终,余震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隐逸,便失去了兴趣。哼,一个无法站立的人,哪怕再有天赋,又有何意义。在他看来,姬城主对隐逸的客套话,多半是碍于眼前的老人。虽说自己看不出这人的深浅,但处世为人多年,他还是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余震对隐逸那蔑视与不屑的目光,落入古老眼中,让他有些窝气,在他们转身离开时,丝毫不加掩盖的戏谑道:“井底之蛙尤坐井观天,可有些人呐,这辈子顶天了,也就是个山头看门的…”

    “你……”

    如果说先前是卖姬城主一个面子,此刻听到山头看门一词,心中不悦,本就有些脾气的余震,再也压制不住,脚底猛的一踏,转身便握拳,朝着古老的面门一拳袭来。一旁的姬城主见状,暗呼一声不好,待他伸手欲擒拿住一跃而起的余震时,却被他一身外力震开,眼看着那拳头就要落在古老脸上。

    “滚,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给你脸了?”古老不曾起身,也未见有所动作,语出之间,那腾空的余震却好似撞在了一堵墙上一般,如同脱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嘴角有血溢出,脸色铁青,宛若遭遇了一记重击。

    姬城主被古老的气势所惊,赶忙求情,对着余震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扶起余震,匆匆离去。

    “古老……”

    隐逸出声唤道,心中自然明了,那是古老在给他出气,却不愿多说。一来,他早习以为常。二来,王可已经拜入乾元门,日后必定要受到余震的照顾。所以不以为意,可没想到古老却……往日里,和蔼可亲,沉稳大气,时常逗乐的古老,今日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

    “得,酒没了。回了…”

    “古老,带上我,我有事求你。”

    古老起身,将那酒葫芦甩在肩后,准备回酒馆,隐逸随即央求着把他带上。

    “怎么,嘴馋了。福老头呢?我要是偷偷给你酒喝,我这胡子可就少不了又得丟一小撮。”

    一旁的王可,晃过神来,有些隐晦的看了一眼古老,说要回家向他爹报喜,顺道收拾收拾东西,让隐逸明天一早一定来送送他。隐逸拍去古老身后沾上的些许土灰,就催着古老,古老无奈,动身推着隐逸出了演武场,回了酒馆。

    “余兄,如何?伤的重吗?”

    回到城主府后,姬城主扶着余震坐下,出声问道。余震仍存后忌的摆了摆手,暗自运转元气,推开积郁在胸口的气血,脸色微微好转,缓缓开口道:“姬城主,不碍事。是在下眼拙,那人下手留情了。此人到底是何方人物,方才我出手间,他仅凭自身的一丝气势,就将我击退。我感觉就算是我派门主都不曾有此修为。太可怕了,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不曾知晓。你也知道我是族中派来接管这黑岩城的。之前在族门接触的人中,不乏有强者之辈。但没有一个人能给我,如古老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只知此人非同小可,平日里,都是礼遇有加。今日有幸拜见,本以为你能随我一同结识一下,不曾想还是出了岔子。”

    “因为那双腿残废的小子?”余震回想起来,也只有如此,那古老才出口教训。

    “嘘,禁声慎言。那隐逸,来头怕也是不简单。寻常身边都有一老人随同,今日却不知为何,不见其踪影。那也是一位强者,换做是他,你可就没这么好受了,多半是躺着回来。”姬城主感慨道,余震心中更是掀起一阵波澜,有些后怕。

    “的确是不如井底之蛙,这些年当了堂主以来,多少有些恃才自傲,心中尚武之意走远了。如此一来也好,倒是点醒了我。”

    “余兄能这般想,甚是可贵。姬某佩服,小儿日后,还需你多多照看。在此,我先行谢过了。我答应余兄的,一定办到。”姬城主抱拳,余震也起身抱拳回敬。

    “城主费心了,今日之事还得谢过你。至于长武那孩子,念力上天资过人,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一名念师了。日后成就必定在我之上,到时还得仰望城主你呢。”

    “哈哈,共勉共勉。”

    同隐逸回到酒馆后,古老就拿来许多吃食,放在隐逸眼前。临近午时,想来福老头也是没做饭,便想着炒几个小菜,与他小酌两杯。隐逸则有心无意的在一边旁敲侧击,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古老,昔日那些在酒桌上对他吹嘘过的大陆异事,是否都是亲身经历过的,而非酒后的乱谈。今日虽未见古老出手,但心中对古老的评价又上升了许多。

    “好了好了,你小子,没完了还。不都说了么,你要想学,我教你啊。你当老头子我在跟你说笑啊,我这肚子里装着的可不只有酒呢。”

    古老将几个炒好的小菜装盒,递给隐逸,又从柜台下提了壶好酒,推着隐逸去往药铺。自打古老那一番话一出,这一路上隐逸都没再开口,只是刮着鼻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福老头,福老头……”

    听闻外边古老的叫喊,福伯无奈的皱眉放下手中的药杵,起身出门将隐逸接了进来。瞧见隐逸怀抱着的食盒,鼻间微微一耸,似是闻到了些许香气,心头一乐却不喜于色。古老也是看破不说破,清理出一张桌来,几碟小菜往上一放,不知从哪倒腾出来两只青色玉钟,揭开酒壶的木塞,毫不墨迹的斟满,推到福伯面前。福伯也不客气,举钟一饮而尽。

    “真是舍得,捡金子了不成。”

    福伯感受着入腑韵味翻涌而起的余味,把玩着手中的玉钟,调侃道。这酒,说普通倒也是近在眼前,随手而来。说难得,也是千金难求一口。此酒名为赤紫英华,色浓而味淡,口味独特而不灼喉,回味悠长,曾是一朝御用佳饮。单是这酿造之法,天下几绝,所需酒酿之物,也无一不是罕见稀奇。此酒还有一个特性,非玉石之皿器盛饮,皆失其味,尤如酸水,故又有玉琼之液的美称。这酒价值几何,他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今日这老古董怎么就拿的出手了。

    这时,紫嫣匆匆回到了药铺,见着隐逸等人正吃着酒菜,略一思索,便将铺门锁了,坐在了隐逸的边上。

    “咦,今日怎么如此乖巧了,也不撒泼讨酒喝了,是不是见你娘亲在这啊。”古老瞧见隐逸满是艳羡的目光,却只是低头吃菜,并未有所表现。

    “古老,还有酒杯吗?”

    没等隐逸回答,一旁的紫嫣突然语出惊人,福伯端酒入口的手一滞,眯眼看到后者眼神中透露着的感伤,随后仰头一口将酒闷了下去。古老见此,尽管心中疑惑,却还是凭空变出一只玉钟,递到紫嫣手中。紫嫣将玉钟倒满酒,推到隐逸跟前,低声说道:“今日娘亲就不遏止你了,但也不能贪多,就喝这一小杯。”

    隐逸吃惊的抬头看向娘亲,不安的挪了挪身子,有些扭捏。往常都是求福伯偷着出去喝,娘亲知晓后难免会责怪上一两句。

    “你还小,酒伤身。虽说酒能解一解身上的寒气,以后想喝了,可以喝一点,但不能多。”紫嫣见隐逸对自己还有些顾虑,出声教会道。隐逸见娘亲如此没头没脑的一说,也没多想,便小口的抿嘴将那一杯酒下肚,砸吧砸吧了嘴,细细品味。随后,紫嫣又缓缓倒上一杯酒,将玉钟端起送到古老眼前。

    “这一杯,敬古老您。”

    “这一杯,敬福伯您。”

    “这一杯,敬……”

    一连三杯酒喝下,古老再迟疑也隐约查觉到了紫嫣的异常,向着福伯挑了挑眉示意。

    酒壮怂人胆。

    没等古老开口询问,隐逸凑过身来,有些谄笑道:“嘿嘿,古老。我能不能求您件事啊。”

    “你小子,就知道。你这秉性,喝点酒,啥抹不开情面的话,都能说得出来。是为了那个王可吧。”

    “哎呀,谁让您老今日,意气风发。你看,我可就认识你这么一个高人,可不得求您嘞。”

    隐逸这一吹捧,让坐在一旁的福伯有些不悦,清咳了一声。

    “我怎么把福伯您给忘了,嗯?福伯,那还是您高,高这么多。”隐逸嘴上念叨,双手比划着,古老听后可就不乐意了。“啪”的一声,古老从怀中掏出一本古朴的书籍拍在桌上,那泛黄略显的有些破损的书页,不知是何材质,显然是有些年头的事物了,隐逸捂嘴偷笑,将那本古籍拿了过来,匆匆瞥了一眼那苍劲有力的“蛮荒”二字后便收了起来。转头看向福伯,眼神挑动。见此,福伯只能无奈的的也掏出一本典籍递到隐逸手中,又对着古老道:“他那点小心思,你还不知道。地级功法都拿了出来,也不怕练死那小子。”

    “哼,管他呢。小逸,你说说是谁更高一点。”

    “您高,您高。”

    隐逸给二老都倒满酒后,捧着那人级功法,开心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