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王的女人!
繁体版

第三章 徐家公子夜会男子

    “从哪里拿到的?”蕴娘看过合券,便慢慢倾倒着直到完全躺在地上。衣裙扔了一地,到处是绚丽的首饰和斑斓的绸缎,她散着长长的黑发,带着醉酒的红晕,身着纯白的寝衣,赤着脚躺在这一片热闹的余温中。

    “徐左史书房里。”

    喜儿等着下文,但蕴娘迟迟也不发话。喜儿自觉事情已经办完,正准备离开,蕴娘又道:“你先留在徐家吧,也许后面还有事要你做。”

    喜儿有些不情愿,因为书房那个小厮见过她了,一旦徐左史发现合券不见,只要一查问,自己肯定跑不了。但是喜儿也不能拒绝蕴娘交代给她的事情,就只好答应下来。

    翻墙回了徐府,已是深夜。喜儿低着头在小道走着,心里想着要怎么圆谎,再说她衣服还没洗完呢。正踌躇着,听得些奇怪的声音,喜儿拔腿向声音处跑去。待逐渐近了,她找了棵树半躲着,想先探个究竟。只见一个男子正把徐家大少爷压在地上,姿势颇为不雅,他拉开大少爷的衣服,在胸口处摸来摸去。那男子背对着喜儿,看不见什么模样。

    非礼勿视。

    喜儿蹑手蹑脚地往回退。

    “噗通!”

    似是落水声。

    这么激烈的吗?喜儿不解,但大为震惊。

    “救命!”

    这......那个......那个......那个情人,啊不,情夫?应该会救的吧,她一个小丫鬟,知道的太多不太好吧。

    “救命!救命!”徐家大少爷的声音逐渐小了。

    喜儿还是没忍住,伸了头去看。

    正好跟那个男子对上。

    距离之近,吓得喜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情杀现场吗?

    她看见了凶手长什么样子了,完了,她也活不久了。喜儿内心冰凉,机械地拍拍屁股,偷偷藏了一把碎石泥土在手里,再双目涣散地摸着旁边的树枝站起来,”夫人应该不在这里。”

    “现在才装瞎子是不是有点晚了?”韩璨抱着手,小丫鬟的演技拙劣得有点好笑。

    喜儿闻言将碎石扔向男子的面部,跑向湖边,大喊,“来人啊!大少爷落水了!”

    韩璨微微一避,几步就抓住了喜儿的手,他注意到喜儿手上有一点墨迹。

    喜儿顿时心虚地去看男子的脚,二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在徐左史书房,他们应该遇到过。

    喜儿使劲踩了一脚在男子的脚尖,趁他呼痛之时又一脚踹在他的命根子上,双指弯曲,直击他的双眼,三处袭击行云流水,然后纵身跃入湖中。

    韩璨一时痛得都不知道该捂哪里了,真是小看了这个小毒妇,哪一日落在他手中,定要把她皮都剥了。

    等韩璨缓过来,徐家的仆人闻声也要赶来了。韩璨只得恶狠狠看了一眼湖面,离开了。

    喜儿原以为她的计划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危急关头最聪明的做法了,她水性极好,就算没有人来救,那个男子在水里不见得就能抓住她。

    但是她忽略了已经落水的徐家大少爷。这位温润如玉的大少爷正跟个索魂的恶鬼一样攀附着喜儿,毫无理智地用力拉扯着,其中还踢了喜儿几脚想要踩着她爬上去。好不容易喜儿挣扎到水面了,又被他拽了下去。

    “我可不想跟你死在这里,我的弟弟还在等我去救呢。”喜儿感觉力气逐渐失去,危机感涌上心头。她把手放在徐衎的脖颈上,杀心渐起。

    喜儿双手握拳,冲着徐衎脑袋使劲一击。

    徐衎失去意识,终于松开拉着喜儿的手。

    喜儿拎着徐衎的衣领,终于把他带出了水面。湖边已有几个仆人下水搜寻,见状向他们游了过来。

    “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万一被别人抢功了我岂不是白被你踢了。”喜儿转念一想,万一合券被窃的事情东窗事发,这救命之恩也能换自己一命吧。喜儿这般计划着取下了一只自己的耳环,塞在徐衎的腰带里。

    等到仆人接过徐衎,喜儿也顺势倒在徐衎身上,假装晕了过去。

    不晕过去,衣服还没洗完呢。

    “你这倒好,事儿不用做,月钱还照拿。”

    喜儿缩在被窝里,懒洋洋地回话:“松松姐姐,你知道在水里大少爷踢了我多少脚吗?我骨头都快被踢断了。救命之恩,那可真是用命救的。”

    “我看看,上药了吗?来的大夫是男子,是不是没给瞧过?”松松闻言有些担心,大少爷可是练过武的。

    “大抵是内伤,干不了活了。”

    “我去给你请大夫。”松松着急起身。

    “不用了,松松姐姐,再给我拿一盘鸡就行。”

    “你啊。”松松戳了戳喜儿的头,到底是个小孩子,眼里就只有吃,“大少爷的救命恩人,还能差你吃的吗?”

    松松还有活要做,待不了太久便离开了。喜儿吃饱睡到戌时,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偷偷溜出了徐府——蕴娘让她在流清河码头等着。

    戌时天还未断黑,隐隐透着青和蓝,挽梦楼的斑鼓月琴却已开始吟唱,豁拳行酒的吵嚷也一波压着一波,姑娘们精心打扮,把一个个黑夜变成表面的温柔乡。

    周怀袖有些迟了,他背着琴低着头匆匆跑上楼,直到看见一只金丝履,他心跳漏了一拍,一抬头,是那个人。

    雪白的锦缎,黄金的绣花,她从没有穿得如此耀眼和张扬,全身只有白色和金色。这样的装扮但凡换个人必会惹得争议不断,但只她,哪怕此刻缎面挡住容貌,只留眉眼盈盈,青丝如夜,也能将这一身浮华的富贵化为流动的盛宴。

    她眼里含着笑,用手指挡了挡唇,示意周怀袖帮她保守秘密,随后就拎着两壶酒,轻巧跑下楼梯,周怀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直到连同酒气和光影都远去了,才想起,蕴娘不在,他这琴师在又有什么用。赶紧追出门去,却已不见蕴娘的踪迹了。正转身,一群人险些把他给撞倒了,老鸨揪着周怀袖问有没有看见蕴娘往哪去了。

    周怀袖指了相反方向,老鸨带着醉神居剩下的姑娘们提着灯笼小跑去追,过了一会儿,挽梦楼的恩客们一听蕴娘跑了,也都丢下怀中的娇娘,四处寻人,盼着那所谓惊艳一生的遇见。

    橙红色的灯笼不断从挽梦楼里流出来,淌入大街小巷,逐渐地,这喧闹的橙红色火焰与另一处静谧的火焰融汇在了一起,在大街小巷中如血液般往来流动。原来另一火光处,是雍国二公子殿下的府邸,他今日成亲,拜堂之后此刻正在宴请宾客。

    大王的公子本应十五岁在王宫内成亲,不当值的大臣和他们的夫人一同在宫内观礼庆贺,之后再择日搬出宫。但二公子孙杳向来不被大王喜欢,十五岁搬出王宫后,直到二十岁才被指了掌管冶玉的莫家独女,连婚礼都不在王宫内。前来观礼的宾客不算太多,甚至来往二公子府的灯笼还没有流青河畔去寻蕴娘的多。

    周怀袖是不会泄露蕴娘的踪迹的,可蕴娘穿得太过招摇,故此只要稍一打听,也就知道她往哪里去了。还没等蕴娘跑到流青河的码头边,身后就跟了一大群人,而且络绎不绝。蕴娘拎着酒一路跑,偶尔回头看一眼,周怀袖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她在笑,笑可笑之人的那种笑。

    喜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以为蕴娘在逃命,情急之中把码头没有人照看的船的船桨和竹篙都远远地扔河里,又解了自己的船绳,准备接应蕴娘。

    蕴娘跑到码头,身后的人也追了上来,眼见着有男人的手要碰到蕴娘,周怀袖使劲把那人往后拽,二人扭身厮打起来。喜儿单手拉了蕴娘一把,像扯近一只硕大的满身酒气的蝴蝶,白色的裙摆和金色的簪子迎面扑来,眼花缭乱。待蕴娘轻轻落在舟上,喜儿用另一手将竹篙往码头河壁上使劲一撑,二人便远离了码头。

    蕴娘拎着酒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着,看着码头上不断有人落水朝自己这边游来,但她一句话也不说,只眼神空洞地看着。

    用竹篙在这种深水上划船很是吃力,又有一两个执著的人雇了船又一直跟着,喜儿便进了小河道,在蓬草里绕来绕去,把跟在后面的人都甩了。

    “要出城吗?”

    蕴娘回过神来,改坐为躺,“不出城。”抬头看了喜儿一眼,忽地笑靥如花,又道:“随便去哪。”

    小舟穿过蓬草,也穿过银白的月光。河水击打着青石,又咕咚咕咚地被河床咽去了。蛤蟆躲在石头边上,蛇藏在草丛中,蚂蚱抱着叶尖子晃悠着,不料被竹篙打进了水里,又被蛤蟆的长舌头卷吃了去。喜儿笑那蛤蟆吃干净了,还装得若无其事,小眼睛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敦敦实实地挺着大肚子蹲在原处假装自己没动过一样。

    蕴娘问喜儿笑什么,喜儿便说了那蛤蟆。

    蕴娘也笑了,说:“你笑那蛤蟆一肚子黑水装老实,可人家也只是讨口饭吃,你用竹篙把蚂蚱打水里,我看你才是一肚子黑水。”

    喜儿不服,她又不是故意的,但她又不愿和蕴娘争论,撇撇嘴就继续划船了。

    蕴娘喝了一两口酒,见喜儿不搭理她,兀自揉了揉鼻子,起身去拉喜儿的衣服,不想舟身一个颠簸,二人差点掉河里。

    “你喝了多少酒啊?”

    “我喝了一天,”蕴娘摇摇欲倒却又清醒地很,她趴在喜儿肩上,道:“不对,是两天一夜,不算今晚上的话。”

    喜儿想把蕴娘给推开,可她用手使劲压着自己的肩膀,喝了两口酒又说话了,“你知道天丝吗?”

    “我小时候看见的,下了雨之后,路上就有好多黑黑细细的像小绳子一样的东西,一开始我还真以为是绳子,可后来一看,居然是活的。”

    “小水塘边儿,大河边儿上,好多蚂蚱,我就看见啊,那活着的黑绳子从蚂蚱肚子里钻出来,一点儿一点儿,要钻好久,因为黑绳子很长啊,有些蚂蚱还活着呢,就只能这么看着好几条黑绳子争先恐后地从身体各处钻出来,然后一点一点儿各奔东西。后来我问了好些人,才知道那黑绳子,叫天丝。”

    喜儿握着竹篙将舟撑得离那些蓬草远了一些,问蕴娘,“那蛤蟆吃了蚂蚱,天丝会从蚂蚱的肚子里穿出来再穿过蛤蟆的肚子吗?”

    蕴娘闻言大笑,“那我可没有看到过。”

    “那要是蛇再吃了蛤蟆呢?”

    “这我也没有看到过。”

    “那要是......”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