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名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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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苦战

    推开压死人的公孙忠,公孙敖下意识的往脸上一摸,手上尽是血。

    刚刚匈奴人的一支箭虽然没能要了他的命,但还是让他破了相,在左脸上留下了一道寸长的口子,晨风拂来,尽是火辣辣的疼。

    起身爬到车旁,从缝隙处望去,不远处数千下马的匈奴步卒正快步冲来。

    公孙敖面色一黑,骂道:“狗贼!居然声东击西!迎战!”

    公孙敖抄起身旁的一把错金银弩机,对着领头的匈奴兵抬手就是一箭,却被其皮盾挡下。

    瞬时公孙敖怒火更甚,老子今天就让你看一看什么叫富裕仗!

    他高喝道:“公孙忠带矛手顶上去,弓弩手速射!不要留手!”

    “诺。”

    瞬间,醒悟过来的汉军弓弩嘶吼而出,凶猛的箭矢下勃蔑虎愣是被射的不得寸进。

    不过偷袭让匈奴人拉近了太多距离,勃蔑虎趁着汉军装箭矢的短暂空挡,拼着伤亡带领步卒冲到了车阵前,与公孙忠的前排矛手搅在了一起。

    眼见双方搅在一起,弓弩威力大减,公孙敖望着涌进的匈奴人,果断命令道:“抛射!把匈奴人前后隔开。”

    在一捆捆箭矢飞速的消耗下,在朝廷银子的加持下,匈奴对西面的攻势硬生生被压了下去。

    公孙敖暂且顶住了匈奴人的进攻,双方反复争夺着前排的战车墙。

    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西北两面都被匈奴人按住的同时,鲜支秃阿率领的绕道骑兵突至,他以甲骑为先锋,迅速冲向南部车阵。

    防守此段的孙都尉压根没想到匈奴人会骤至,手忙脚乱下赶忙急呼射箭。

    怎奈匈奴甲骑不惧箭矢,箭矢碰的甲胄铛铛作响,几乎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匈奴骑兵就冲进了南面车阵,造成阵阵混乱。

    趁着前方甲骑冲阵,尾随的轻骑迅速用套索拉开战车,车阵的缺口被相继打开。

    随着前方骑兵不断突破,鲜支秃阿急令轻骑下马冲击车阵,意图扩大战果。

    接连打击下,南面的汉军陷入苦战。

    李息和公孙敖先后发现了车阵南面被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北重南轻的布置是大伙默认的安排。

    就在李息准备分兵救援孙都尉时,於单也敏锐的发现了鲜支秃阿得手了,他赶忙再向北车阵派兵,此举就是要把李息逼上绝路。

    救,北面破。

    不救,南面破。

    公孙敖也是自顾不暇。

    勃蔑虎见鲜支秃阿得手,拼着伤亡愣是死战不退,牢牢的将他按在车墙上。

    主副二将犹疑之迹,车阵的南面被匈奴甲骑冲的七零八落,已经开始有了溃败之色。

    公孙敖离的最近,自然看的最清楚,此时不作为,守住其余方向也没用。

    他一把拉过来龚虔吩咐道:“去传令,让公孙忠把匈奴人放进车阵内,阵内匈奴人不熟,跟他们打巷战,匈奴骑兵下马我军不惧!”

    “诺。”

    很快公孙忠就退了下来,勃蔑虎趁势带着匈奴人杀入车阵,双方捉对厮杀,局面陷入僵持之中。

    公孙敖则托阵给龚虔指挥,他抽出五百弓弩手,迅速支援南阵。

    他本就是武帝钦点的副帅,高喝本将在此,借以安定军心。

    援兵一到,南阵汉军的士气陡然一振。

    瞧着匈奴甲骑逞威,公孙敖喝道:“不要射他们的人,全部弓弩对准战马,先杀马!”

    “杀马!”

    弩箭奔进,冲入阵中的甲骑战马纷纷倒毙。

    这一命令很快止住了甲骑的肆虐,只要落了马,哪怕你再能打,汉军士卒都不惧。

    李息见公孙敖救援南阵,即刻决定先解决眼前的匈奴人,步战下於单的援军被汉军步卒打退,箭矢在射程内划下了一条拒止线。

    随后李息带兵迅速西转,将勃蔑虎赶出车阵,待汉军主力转头向南,鲜支秃阿见甲骑半数皆没,西北两向兵退,果断下令撤兵。

    待将匈奴人的攻击打退,抬眼已经是午时,公孙敖上弩的胳膊都快断了,其余士卒亦是力竭。

    下午盘算下来,这是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硬仗,车阵并没有多占到几分便宜,但没有,估计会更惨。

    眼见离成功只有临门一脚的功夫,未成想落得个满盘皆输的结果,经过这次突袭,汉军必然不会轻易再出车阵了。

    不甘心的於单收拢部队,复围车阵,两军陷入到了比拼耐力的鏖战中。

    话分两头说,须卜涂勒被张次公赶鸭子般追了三天,就算是再计划诱敌,心中也是憋了不少火气。

    想我堂堂单于庭万夫长,纵横草原多年,何时经历如此憋屈。

    就在他想故技重施,继续带着卫青向西北撤时,只见监视哨骑飞奔而来,快语禀报道:“万夫长,我们身后的汉军没了。”

    “什么!没了?怎么可能!”

    须卜涂勒一把拽住哨骑,质问道:“汉军跟在我们屁股后头三天了,怎么可能突然毫无征兆的就没了?”

    “万夫长,老斥候们勘探过宿营地,汉军的确在咱们身后下了营,看篝火应该是昨晚连夜撤的。”

    须卜涂勒放开了信骑,将信将疑的说道:“难道是卫青嗅到了危险,退兵了不成。”

    “退了也好,咱们已经完成了大单于的命令,至于汉军南撤,咱们也没招。”

    须卜涂勒摇头道:“不,若是南面是别人就罢了,去袭击汉军辎重的可是左贤王。

    若是卫青抄了他的后路,你我回漠北就不怕大单于抄了咱们整个部族呐。”

    “那咋整?”

    须卜涂勒即刻决定道:“全军集合南下,寻找汉军,告诉弟兄们,都提着些警惕。”

    须卜涂勒带骑兵往南走了半天,就被卫青迎头兜住,双方大战一场,感觉上当的须卜涂勒损失了千骑,赶忙带领骑兵拉开。

    望着胡骑远遁,卫青并没有选择纵兵追击,他证实了自家所想,这股匈奴骑兵一直在引诱着他们向西北而去。

    至于原因,自然是柿子找软的捏,匈奴人的目标是李息和公孙敖统领的后勤车队。

    不过卫青从不轻下判断,他在等东去探查的苏建。

    半个时辰后,苏建纵马飞报,东部草原发现了匈奴骑兵大股南下的痕迹,根据马粪判断,人马还不少。

    听此消息,刚打了一场小胜的汉军诸将都冷静了下来,一旦后方的车阵失手,迎接他们的就是匈奴骑兵的南北包圆了。

    “将军,赶紧南下解围吧。”

    卫青沉声道:“刚刚匈奴人只是吃了些小亏,该部作战能力尚存。

    一旦我们从速南下,他们必定不会放过追击的机会,后有狼追,前遇猛虎,到时候我军必然进退两难。

    要是北面的匈奴先一步联系到了突袭车阵的匈奴骑兵,以他们战马的优势,我军很可能先于匈奴人吃到南北夹击。”

    诸将一寻思,确实如卫青所言,在运动战中匈奴骑兵不逊任何人,要是自家被围,李息和公孙敖的汉卒,能不能及时救自家尚是未知,先自保才能对敌。

    卫青沉默的望着地图,道:“你们来看,这是苏建探查的匈奴骑兵穿插路线,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呢?

    根据他们的穿插路线推断,匈奴的雁北行营必然在这一带,现在匈奴主力尽出,一旦我军放弃救援李息的车阵,有往其雁北行营进兵的趋势,匈奴人会如何?”

    “我等并未见匈奴单于的大纛,单于或在行营内也未尝不知。”

    “要真是这样,匈奴人一定会昼夜不停地奔向雁北行营,勤王。”

    “应如是。”

    “对。”

    卫青起身道:“单于在与不在,有影响,但不大,关键是他们的部族,割自己的肉,总会疼的。

    我军只需要让北部的匈奴人相信,我们的目标是他们的雁北行营即可。”

    卫青吩咐道:“传令下去,各部即刻启程,直奔东北寻战。”

    “诺。”

    ……

    吃了小亏,正在收拢部族的须卜涂勒坐在林子里小憩。

    “这帮汉人好生狡猾,他们居然没有跑远,在林子里打埋伏哩。

    让咱白白损失了千余骑,那可都是部落里的棒小伙子,肉疼啊。”

    “可不能再打下去了,都死完了。”

    须卜涂勒也是心有余悸,卫青的狡猾是他始料未及的。

    正在他想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局势时,远处的哨骑飞奔而来。

    “万夫长,汉军收拾行装,大部队向东北去了。”

    “什么!”

    须卜涂勒惊的站了起来。

    东北方向!

    那里可是单于庭的雁北行营,军臣单于此时就在营中。

    於单南下突袭李息部,带走了行营中的大半人马,此时营中唯余万骑,若是卫青的三万骑突袭得手,须卜涂勒根本不敢想,关键这卫青有前科的啊。

    “会不会是汉军瞎猫碰上死耗子,咱们多疑了。”

    须卜涂勒踱步两圈,他不敢赌啊。

    思虑再三,须卜涂勒最终做出了选择,他骂道:“不要再废话!全军即刻启程,绕开卫青兵团,救援雁北行营。

    要是大单于出了什么事情,你我就是大匈奴的罪人。

    派人快马告诉左贤王,卫青兵团奔雁北行营去了,让他赶紧回师救援,寻机与你我合围卫青。”

    话罢,须卜涂勒跳上战马,急匆匆的带着部族一路赶往东北。

    相比于卫青大张旗鼓的往东北而去,两军同目的却不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