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名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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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开战

    初春皇宫内,通过对东北燕代方向情报收集后的判断,汉廷已经确定了匈奴主力屯集在乌桓草原。

    新绘制的大汉版图前,刘彻目光灼灼的望着爱将的卫青和添头公孙敖。

    “朕已经下定决心,胡骑东进,汉当西击,由春季发动对河朔的攻势。”

    “臣等领旨。”

    “公孙敖,你的骗术进行的如何了?”

    公孙敖抱拳回禀道:“陛下,臣觉得匈奴人对朝廷意图的判断必然会来自三个方面,长安,雁门和燕代。

    长安是国都,雁门屯重兵,燕代则是匈奴人此次的目标,他们历来重视战前侦察。

    现在臣已经利用民间舆论和向东运粮明牌告诉了匈奴人,朝廷此次的打击目标是燕代,但这还不足以让其尽信。

    此时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了进攻时间,则下面的步骤亦可跟进。

    其一,长安诸将军东进。

    其二,雁门兵东调。

    其三,加官进爵。”

    刘彻颔首,拍板道:“一二速行,其三朕会着时而动。”

    “诺。”

    刘彻转头望向卫青,问道:“突袭的骑兵都准备妥了?”

    卫青抱拳道:“三万精骑已备。”

    刘彻轻轻点头,吩咐道:“好!这次卫青以车骑将军挂帅,公孙敖以骑将军副之。

    朕预祝二位将军再立勋功,动身吧。”

    卫青和公孙敖郑重的抱拳应诺,着甲按剑而出。

    长安郊外南军大营,守着的匈奴斥候望见汉军鱼贯出寨,他们躲在暗处耐心的数了军旗。

    “百夫长,看将军旗卫青和公孙敖都在里面。”

    “他们两个可是汉廷新锐,火速上报单于庭。”

    与此同时,雁门、代郡的长城和驰道上,汉军亦开始调动了起来。

    接到朝廷将令的李息一点也不含糊,长城上整队整队的汉军兵士开始向东调动。

    甚至到了晚上,将士们依旧打着火把赶路,火光在黑夜中异常耀眼。

    昼去夜回,数千兵马硬生生造出了万余大军的动静。

    汉军这么大动静,队伍如长龙般奔走向东,时刻监视的匈奴游骑不敢怠慢,火速上报。

    罗姑比和挛鞮产起先并不信斥候所言,汉军何时如此明目张胆了起来,他俩亲自跑来一看,事实如此又怎能不让人信服。

    望着长城上的火光,罗姑比担忧的叹道:“看来这次东南大战有的打了,汉军这是全力以赴。

    短短半天,就往代郡方向派出了万余之兵,而且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挛鞮产满脸不忿,扯着缰绳调转马头跑下山丘,哼道:“管那么多干啥,先守好自家的穹庐再谈其他。

    上报,让大单于头疼去吧。”

    关于汉军真假消息满天飞的同时,长安城内一道五百里加急火速赶往燕地。

    刘彻亲自下令,任命韩安国为轻骑将军,李广为骁骑将军,分别节制上谷、渔阳、右北平和辽东的全部汉军,全力备战防守。

    一条条关于汉廷消息的变动,如涓涓细流般汇聚到乌桓草原。

    此时匈奴大军也已经聚集在此,数十里联营扎下,当地的乌桓人可算是见识了臣服帝国的勇武,百蛮大国又岂是浪得虚名。

    匈奴帅帐内。

    裹着熊皮的军臣放下了手中的羊皮,凝重的说道:“据探报,汉廷的车骑将军卫青已经从长安出发,他的骑兵军团正在往代郡方向移动,骑将军公孙敖领步卒紧随其后。

    雁北和代北的长城上,游骑多次在多段发现汉军向东驰援。

    而就在今天早上,汉廷已经任命李广为骁骑将军节制右北平和辽东的汉军,韩安国为轻骑将军,节制上谷、渔阳诸兵。

    汉廷有名有姓的将军,或是已经到了燕代一线,又或在赶来燕代的路上。

    刘彻这是下定决心,准备跟咱们在东南燕代一线,打一场大会战了。”

    此话一出,帐中为之一静,面对不分伯仲的对手,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其实在心里,军臣也从未想过汉廷此次会如此施为,几乎是倾国搏命而战,难道真是因为前两年的一两场小胜,助长了汉军的威风不成。

    作为此战的主攻手,於单亦是感受到了塌天般的压力。

    汉军在燕代一线,云集了数十万大军,规模之大几乎与当年的马邑之围旗鼓相当,国战!

    於单慎重的提醒道:“大单于,汉军此次一反常态,战场事态更是如清晨拂晓的迷雾般遮遮掩掩,儿臣觉得我军是否要再做准备。”

    军臣眼露深邃,悠悠道:“刘彻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摆开阵势,欲求一战。

    无非是觉得春日里咱们的马不肥,骑力骤削,失了灵活。

    反观汉军大部为步卒,耕种多年粮食不缺,此刻应该是我军骑兵跟汉卒战力最接近的时候了。”

    立在一旁的乌维建议道:“听大单于之忧,我军何不对峙以待,等到秋高马肥,再动刀割肉,岂不是更好。”

    於单接声反驳道:“此刻战之,汉军尚有心跟我军野战一搏。

    待到了秋日,汉军怕是会据坚城而守,放弃野战。

    那时我军骑兵虽然能从容胜之,但终究马蹄踏不上城墙,越不过壁垒,冲不过沟壑。

    到头来怕是会跟去年的渔阳般,成一场空。”

    乌维心有不甘,他沉声道:“那如果此时我军要是突然放弃东南,大军转头西向,提前从河朔南下如何?

    汉军必然无所防备,就算他们侥幸猜到了我军意图,但他们的两条腿,也绝对赶不上我们的四条腿。”

    须卜涂勒不禁嗤笑道:“世子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我军虽具是骑兵,但春日马瘦,很难进行长途奔袭。

    再说咱们骑兵能跑的动,后面跟着的牛羊这个季节也不行,肚里都怀着崽子,跑不远的。”

    乌维眼露狠绝,道:“只要能打赢,损失多寡又算的了什么?

    就算用五匹马的命换一个骑兵赶到河朔,咱们也能刀劈长安。”

    “世子真是不当家,不知道家底难攒,本王不同意此举。”

    “本王也不同意。”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王爷将军们纷纷表态,开什么玩笑,搭进去所有家当,去搏一个可能失败的结果,没有人哪个正常人能同意的。

    匈奴不是大汉,单于庭也不可能强行调拨贵族们的私产,否则军臣敢干,不用汉军打,乌桓草原上,匈奴各部得先来一波全武行。

    牲畜是贵族们的财富,乌维的想法再正确,也不符合此时匈奴的国情。

    军臣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起身坚决的说道:“不用考虑其他,传令给前面的伊稚斜,先打一波,把汉军隐藏的所有意图都打出来吧。”

    “诺。”

    伊稚斜得令后速发兵进攻渔阳,望着燕山山脉上烽火台燃起的熊熊狼烟,他难得的眼露凝重,这时节跟汉军开战,打赢了有收获还好说,打输了,部族里的牛羊崽子怕是得死绝了。

    很快得到渔阳被袭的消息,李息火速带领一万大军从代郡出塞,作势要迂回向东,抄了伊稚斜的后路,暴躁的给匈奴人一回击。

    不过很快李息军就被看顾雁门北草原的匈奴右部骑兵逼停,双方互做看顾态。

    往往匈奴散兵冲一波汉阵,未到前就被汉军箭矢射退,双方打的一点也不坚决。

    得知右部逼停了李息,军臣顿时心中有了底,不怕你野战就怕你龟缩在城中,不战。

    军臣冷静的命令道:“李息不过万余步卒,必然不敢出塞长留。

    告诉右部,不要吓着他们,假做败势,把卫青和公孙敖的骑兵军团给本单于诱出来。”

    “诺。”

    军臣抬眼望向身旁的於单和乌维,吩咐道:“汉军要切断伊稚斜的后路,必然要从最近的上谷出塞,向东做迂回包抄。

    乌维,你领一万骑在上谷北以东截住汉军。

    於单,你领三万骑隐藏在上谷北的乌桓草原上,伺机而动。

    一旦乌维顶住汉骑,你立刻全军压上,西南两面本单于会派右部骑兵从速切入,形成合围。

    这次一定要将卫青和公孙敖两将,永远的留在他们曾经出发袭我龙城的地方。”

    於单和乌维面色肃然的扶胸应诺,他们并肩握刀出帐,带领大军开寨出营。

    而此时的云中城中,卫青和公孙敖率领的三万骑兵和一万步卒正在从容的自城南五里穿过,这些骑兵和步卒,已经是汉军能拿出来的最大机动兵力了,面对匈奴人的重压,汉廷亦是不敢轻动。

    为了保持大军的隐蔽,让匈奴的战机研判继续滞后,在卫青的计划里,汉军再发起战役后,惊动匈奴各方的时间一定要越晚越好,尤其是汉军的战略目标河朔,拿下来后,匈奴人还是茫茫然最好。

    卫青和公孙敖沉默的望着身边的汉骑匀速西行,此次他们还是用的雁门北的老法子,只不过此次管理后部步卒的变成了公孙敖。

    不多时,只听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二人相视一望,知道信骑来了。

    信骑勒马,急道:“报二位将军,李息部刚出塞就遇到了匈奴骑兵围堵,大军射退后已经扎营固守,缓缓吸引敌骑向东。

    匈奴大军多线而下,开始投入大军,进攻渔阳、上谷等地。”

    卫青摆手劝退了信骑,拿出地图对着公孙敖严肃的说道:“阴山山脉东部是大青山,此山西南东北走向,它跟黄河间的区域就是云中。

    我军现在逆流而上,前面就是大青山和黄河间的最窄处,南北只有十多里宽,是个易守难攻的口子,匈奴人必然在此地布置了哨骑守卫。

    我军渡过西河只要一露头,全军意图就会即刻暴露,到时候为了不给留守的匈奴人以反应时间,我军骑兵就要全速横扫后套。”

    公孙敖赞道:“乱中取栗,只要乱起来,匈奴人根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恐惧就能击垮匈奴人的抵抗之心。”

    闻言的卫青并没有舒展眉头,反而是指尖带着公孙敖的目光一路西行,停留在了高阙。

    公孙敖兴奋道:“怎么?你是想奔袭高阙,来个关门打狗?夺取了高阙我军便已经胜了一半,扼住此口,河南地的白羊楼烦二部便不过是笼中之雀,插翅难逃!”

    谁料卫青却是扎扎实实的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