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名混
繁体版

第33章 突袭

    公孙敖有些不解的望向卫青。

    卫青沉声解释道:“高阙不是河朔通往阴山北的唯一通道。

    一旦我骑兵奔袭或者攻占高阙,留守河朔区域的白羊、楼烦二王收到被袭的消息,就会立刻反应过来,咱们是要抄了他们北逃的后路。

    到时候他们带着部族青壮的去留,就不在我军的控制下了。

    所以奔袭高阙不是关门打狗,而是半掩门而打草惊蛇!

    高阙不是当年秦赵长平之战的咽喉百里石长城,不会形成封堵它就能扼守围歼整个河朔匈奴的效果。

    我们要做的是暂且让开它,让受惊的二王知道后路未断,如此便能迟滞他们的行动,干扰他们的抉择。

    以此为我铁骑横扫围歼河朔之敌,创造时间和条件。”

    公孙敖肃声点头道:“围三阙一,留一条生路,也能减少匈奴人的抵抗。”

    “不错。”

    说着卫青又道:“高阙虽不是我此行的目标,但却是你的。”

    公孙敖蹙眉问道:“我?”

    “不错。”

    卫青道:“我军骑兵此战有突然性,打的就是出其不意。

    只要我率军搅乱了匈奴的河朔诸部,对后续跟来的你来说,抵抗必然微小,你要速取高阙,守住它。

    我在前面速战,五六天便能分出胜负,到时候河朔匈奴各部要北逃,通往阴山北最近的高阙,必然是匈奴人的首选。

    你只要带兵守住高阙,只要及时,河朔匈奴数十年的财富必然要全部留下,这对朝廷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公孙敖早就不是刚来时的小白,高阙要是守不住,让阴山北的匈奴人抢先一步支援到,汉军就将面临匈奴人的南北夹击。

    公孙敖顿感重任在身。

    卫青凝望着公孙敖,他在像龙城之战前般,期望着能从好友处得到支持,而抱大腿的公孙敖又如何能拒绝呢?

    公孙敖拍着胸脯道:“君且放心前去,敖必附骥尾。”

    两支大手在空中相握,此战必胜!

    卫青扭头吩咐道:“传令官,传我的将令,命赵信为先锋,苏建尾随支援,张次公殿后,务必于拂晓前发动对隘口的进攻。”

    “诺。”

    眼见卫青发令,公孙敖有些想提醒他注意赵信这个胡将,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

    世事变幻,自己已经让韩安国避免了原先的命运,也许赵信也不会重走老路。

    再说紧要时刻,就算公孙敖真说了,卫青也听不进去,因一言而质疑战前大将的事,卫青必然不会做,毕竟此时的赵信算是他的臂膀。

    就在公孙敖胡思乱想着,只见卫青猛的踩在马镫上,他站起身子,高喝道:“全军急速,西进河朔!”

    “诺。”

    话罢,卫青朝着公孙敖点了点头,便转身打马而进。

    望着卫青消失在拂晓晨曦中的身影,公孙敖知道此战能胜,但他要的却不仅仅是这些。

    望着自家军中的牛车和骡车,上面堆积着此次汉军西征河朔的全部军需。

    公孙敖暗中给自己打气,这次他不仅要做好本职工作,而且还要完成所想。

    他高喝道:“龚虔控军西行,公孙忠、勇、车、无忌、卞援,你们分领捕鹰者各两伍(10人),分散向西寻找卫青突袭后的匈奴战马,从速收集,逾时必斩!”

    “诺。”

    公孙敖眯着眼望着众骑散去,既然要奔袭,两条腿又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的呢?

    面对汉军近些年越来越频繁的军事活动,白羊王图喇刺矢对云中方向的布防不敢懈怠。

    尤其是大青山和黄河间这一块狭窄区域,最窄处仅有十多里,只需少量哨骑就能全部控住。

    汉军的前锋赵信,第一个要面对的问题就是如何悄无声息的拔出这些钉子。

    树下的赵信让手下骑兵下马休息,等待着前方斥候的回禀。

    不一会,只见斥候匆匆而来,急声道:“军候我们失手了,白羊部驻扎在前面的两个十人队,被围时跑了两个,其中一个是十夫长。”

    “什么!”

    怒从心来的赵信一把抓起斥候的领口,质问道:“怎么会事?我可是派了整整一队人马,五个打一个还跑了两?

    白羊王部的斥候,难道都是以一当百的射雕者不成?”

    斥候耷拉着脑袋,解释道:“上次左贤王的射雕手都栽到了我们手里,这次弟兄们是大意了,现在两个队率正带人在追。”

    “大意?”

    赵信哼道:“雁北之战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冬天,他们就算全是蠢羊,也应该知道该往哪撞墙了,怎么可能还跟原来一样,等着你再抓小辫子。”

    气过后的赵信一把推开斥候,眼神凝重中夹杂着一丝狡黠。

    手下都是他的部族,作为汉军中的匈奴人,本就处于势弱,所以必然要更团结,故此他也不能因为一件小事而重责部众。

    他愤恨道:“此事先不要上报给卫将军,现在全部给我上马,我们要比败退的斥候还快,否则让白羊部跑了,大家都没得好。”

    “诺。”

    就在赵信翻身上马,准备追击时,身后的信骑打马而来,问道:“赵军侯,苏校尉派属下来问,前锋何时能进?”

    赵信笑道:“你回去告诉苏校尉,我军已经全数围歼了白羊部的留守斥候,现准备速进。”

    信骑抱拳应诺,扯着缰绳调转马头,反身回命去了。

    见糊弄了过去,赵信冷声吩咐道:“匀出来五十匹马和勇士,本军侯要一骑两马,从速追击。”

    “诺。”

    片刻赵信帐下就凑出来了五十骑,他们都是一个部族出身,太熟悉彼此间的本事了。

    赵信追出了五里地,就遇上了前面追击的一个队率。

    “怎么会事?”

    “白羊王部的十夫长很果断,他舍了受伤的同伴,翻身射伤了我们的两个勇士,逃跑了。”

    赵信闻言怒不可遏,跳下马,抬手对着队率就是一鞭子,被抽在脸上的队率忍痛低下了头。

    赵信冷声问道:“其余人呢?”

    “还在追。”

    赵信再次翻身上马,他知道这事瞒不住了,他一把拉过来一个亲骑,吩咐道:“你回身去报将军,我军在前进的路上又发现了白羊部的暗哨,但未尽全功,请将军从速定夺。

    告诉他,我部现在正在全速追击,快去。”

    “诺。”

    听过信报,卫青面色如霜,出师不利。

    急步走来的苏建附耳道:“细作来报,前锋军伏击的白羊斥候不对数。”

    卫青眼神一冷,本是无心之举,却不曾想带来了别样收获。

    不过他知道此时去惩戒赵信已经无济于事,毕竟谁都不能做到次次不失手。

    卫青果断下令道:“如今看来白羊部已经知道了我军的进攻,隐蔽已经没必要了。

    全军即刻明火执仗,迅速争进,我们要和白羊部的斥候抢时间。”

    “诺。”

    ......

    十夫长脱歹挥鞭不停地甩打着胯下的战马,时不时还心有余悸的转头望望身后。

    今晨袭击自家驻防地的汉军太强了,若不是他临时起夜去放水,怕是片刻就得跟其余人一样,全部倒在强弩发出的劲矢里。

    就算是这样他也未曾幸免,逃跑时左臂被流矢划了一道口子,剧烈的运动下伤口根本无法自愈,还在不住的往外冒着血。

    脱歹眼里第一次感觉乌拉山营地是如此的遥远。

    快到午时,脱歹终于望见了放牧的羊群,他使尽全部力量呼喊,终于牧民看见打马迎了上了。

    乌拉山肩并黄河的狭长通道处,东边的碍口处驻扎着白羊部族小两千勇士,营地背山面水实属的好风水。

    以往有敌从云中来,为首的千夫长侯顗骨便会一边送信给身后的白羊王图喇刺矢。

    一边将大军隐藏在北山的白桦林中,靠着地利放过敌军的前头,专打身后的后勤部队,此招无往而不利。

    正在帐中饮酒的侯顗骨显得无比轻松,此次图喇刺矢抽调北派骑兵时并没有选中他。

    在侯顗骨眼里,虽然又少了一次给家里添砖加瓦的机会,但这些天下来,也是乐的清闲,只要将营内的羊崽子养大,他的财富只会源源不断的增长。

    “千夫长,东边斥候回来了,还受了伤。”

    侯顗骨眼神一冷,吩咐道:“带上来。”

    脱歹进帐跪地,急忙说道:“千夫长,汉军来了,赶紧集结部族迎战吧。”

    若是平常侯顗骨还会一惊,此刻更像是听了笑话般,汉军绝不可能来此,汉匈双方的主力兵团此时尽在东线战场,离此千里之遥。

    但见脱歹的左臂草草包扎,鲜血已经将袖袍打湿,侯顗骨还是问了一句,道:“可曾看清楚真是汉军?”

    脱歹如实说道:“袭击驻防营地的估摸有五六十骑,操胡话,用劲弩,大部汉军倒是没机会见到。”

    一旁的百夫长蹙眉道:“会不会是马匪?”

    侯顗骨做沉思状,稳妥起见他准备派人再去探。

    话刚到嘴边就见大帐门被亲卫冲开,急喝道:“千夫长,我营地两侧有大队骑兵出没。”

    “什么!”

    侯顗骨惊的站起身子,忙喝道:“准备迎敌!取我的甲来。”

    顿时帐内一片混乱,侯顗骨瞥见跪地的脱歹,上前就是一脚,气急道:“都是你引来了汉军,来人,拖出去,拖出去砍了!”

    脱歹闻言满脸绝望,他大呼冤枉,但谁又在乎他的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