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名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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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诱敌而胜

    诸将远眺,只见呴犁湖身披皮甲,手持长戈,骑马游弋在弓弩射程外高声邀战,其后鲜卑、乌桓诸部的战旗被大风吹的猎猎作响。

    鲜支秃阿眯眼远眺,边观察边道:“本将观叛军此阵,人数倒是对得上,应该是伊稚斜和鲜卑奴乌桓奴凑出来的最大数了。

    只不过他们为何突然弃寨不守,反而选择陈兵邀战了,怪哉。”

    勃蔑虎跟声道:“军阵也是伊稚斜常用的,他将鲜卑骑和乌桓骑充作先锋为耗,自己则带中军押后观察时机,其间又有两翼相护,进退皆宜。”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须卜涂勒自知不如二人眼光独到,但决不能弱了风头,毕竟在他看来伊稚斜统左部反叛,压根不是单于庭的对手。

    须卜涂勒带着三分戏谑,怪声道:“对面人倒是到的挺齐。中军有伊稚斜和乌维父子二人压阵,前锋的呴犁湖和左翼的且鞮侯都是诸子中的领头羊,右翼的叛将木达喇阿狡猾如老狼,反叛的主心骨可都在阵中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着叛军评头论足,心中不由的生出了几分野望。

    草原上历来都是怕你躲,而不怕你战的,若是伊稚斜带部避实就虚,在草原上跟单于庭主力兜圈子,他们还要费一番手脚,但若是针尖对麦芒的战一场,谁怕谁?大军在侧,说一句优势在我并不过分。

    不几息他们就发现主帅大楼秉室不置一语,三人都是伊稚斜手下败将,此时臆测难免有越俎代庖之嫌,纷纷红着脸讷讷收了声。

    大楼秉室见三人识趣,故意压了压才出声问道:“本帅观伊稚斜叛军尽数屯于阵前,今左贤王未至,诸部又都待甲已久,求战之声愈盛。

    诸位都是我匈奴的雄鹰,此时我军当是战?是守啊?”

    须卜涂勒急道:“大帅,我军人数倍数于敌,岂能守寨而令叛军气盛。

    左贤王若至,观我等怯战岂不心寒?

    再说杀鸡安能用牛刀,左贤王即将贵为撑犁,若是咱们能提前分忧解难,一战而擒叛王伊稚斜,必能将功补过。

    战!”

    鲜支秃阿和勃蔑虎也是被一句将功补过打动了心,他们都是军臣单于的老臣,眼见即将改朝换代,有些私心实属正常。

    再说他们前日兵败已经在新君心里落下了疙瘩,此时叛军与单于庭攻守异也,若能一鼓作气而下,不正是亡羊补牢之举。

    大楼秉室自是心中热切,此战一胜他必超脱诸将之中,此时见无人反对心中泰然,况且主从已定,他乐得顺水推舟。

    大楼秉室果断命令道:“本帅亲自领主力应敌,鲜支秃阿,勃蔑虎分作左右,须卜涂勒引三千骑为先锋,全军出击,开战!”

    随着一声主帅令下,威压草原百年的单于庭铁骑纷纷开出营寨,鼓擂马嘶,似大河奔涌而出。

    单于庭铁骑摆开阵势迎战,潮水般的骑兵涌来,一下子就让乌维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压力迎面而来,但作为王二代,他的指挥能力并不弱,双方将帅发力,交战中一时间竟然不分伯仲。

    作为单于庭前锋的须卜涂勒率军跟呴犁湖在草原上杀的难解难分,现在他终于知道鲜支秃阿和勃蔑虎先前败的不冤了,呴犁湖麾下的千骑勇武异常,加之指挥得当,让他的前锋军纵然人众但却久久无法建功。

    须卜涂勒知道伊稚斜不可能在左右两翼部署重兵,所以作左右的鲜支秃阿和勃蔑虎势必要比他更容易建功,当即打定主意,不能再跟呴犁湖缠斗了。

    须卜涂勒挥手招来令兵,快速命令道:“全军向东北强逼,把面前的叛军赶开。

    之后留一个千人队牵制,其余人马跟本将直冲鲜卑奴和乌桓奴的军阵,要快!”

    令兵打马传令,很快前锋军便调转马头,不计损失的硬冲呴犁湖。

    呴犁湖见单于庭骑兵硬来,嘴角冷笑,喝道:“各部打马脱离,用弓箭招呼他们。”

    “诺。”

    呴犁湖率军边跑边回头射,箭矢下单于庭追兵纷纷落马。

    不过这一冲一撤下,单于庭骑兵终是在伤亡近百骑的代价下,逼呴犁湖让开了冲锋的通道。

    眼见目的达成,须卜涂勒带领前锋军快速冲向呴犁湖身后的杂胡军阵,一嘴吃不掉呴犁湖的精锐,但还冲不垮你们这些杂鱼?

    一时间冲起来的单于庭铁骑宛如狼入羊群,仅仅千骑就将叛军的万骑阵冲的摇摇欲坠。

    大楼秉室见须卜涂勒得手,左右也传来喜讯进展顺利,他顿时察觉时机已至,当即下命道:“传令给左右的鲜支秃阿和勃蔑虎,让他们不要管沿途的残兵和俘虏,给本帅加快速度,务必将伊稚斜的中军一举包在阵中,一个叛军都不许走脱!”

    令骑扶胸应诺,飞身上马,挥鞭狂奔而去。

    大楼秉室眯眼再令道:“大旗前指,擂鼓助威,中军尽数押上,本帅要一鼓作气,冲垮叛军!”

    “诺。”

    乱军中的呴犁湖率军左突右冲,但他被千骑拼命所留,只能眼看着须卜涂勒冲垮自家身后的杂胡军阵,根本救援不及。

    浑身浴血的呴犁湖也是犯了狠,亲率骑兵近距离接战,拼着命打退了宛如跗骨之蛆的单于庭骑兵,但待他重新跳上马背上一瞧,却发现这根本不是打退,而是单于庭中军的援兵将至。

    就这时悠悠的牛角号声从身后传来,身旁的亲卫赶紧出声提醒道:“大王,这是大单于的撤退号。”

    呴犁湖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回望身后,颇为失落的自言自语道:“只是小阵被破,父王为何会轻易放弃?”

    “温禺鞮王,撤吧,单于庭的骑兵已经包过来了。”

    闻声呴犁湖环顾四周愤恨的咒骂了一嘴,不甘的喝道:“撤!”

    在乌维暗中的有意撮合下,须卜涂勒宛如战场上的战神般勇往直前,手中更是无一合之敌,仅仅千余骑就让鲜卑、乌桓组成的万余骑四散奔逃。

    眼见前军溃逃,作为中军指挥的乌维快速指挥左谷蠡王的本部骑兵有序后撤,至于其余来不及通知的部族骑兵则要看命了,毕竟进退如风早已经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但有些时候,场中的兵卒却不知道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引诱,在奔逃途中败兵们渐渐以假成真,虽然这让此次败退增加了几分可信,放眼望去遍地都是丢弃的武器与残骑,但溃败如瘟疫般快速在草原上传播,很快便影响到了全军。

    这让本该心中有数的乌维也慌了神,他心中大惊失色,但很快便冷静下来,当机立断的亲自统兵留来断后,一番努力下好歹保存了本部兵马的战心未散,否则就算是伊稚斜此刻骤来,他也拢不住败兵了。

    不过断后的风险却不小,冲在最前面的须卜涂勒望见叛军大纛,既杀红眼,又立功心切的他率领众军紧追不舍,死死的咬住乌维,双方一前一后奔驰不休,直奔北湖而去。

    南湖的西北角,伊稚斜率领的三千骑静静地侯在湖旁,其中有千骑已经披上了战甲,这是左谷蠡王部最精锐的骑兵。

    北来的骑兵奔来,勒住汗如浆出的战马,急速道:“报大单于,我军在弓卢水南岸败退,左贤王领众军按计划退向北湖。”

    闭眼休憩的伊稚斜猛睁开眼,机会终于到了,此刻如血的残阳撒在他身上,为其平添了三分神秘,他起身上马,数千骑紧从而上,三千骑不用打气便奔马而进。

    大楼秉室见叛军仅仅半日不到就兵败如山倒,大喜之余终是不再过做多限制。

    单于庭中军沿着弓卢水一路向东,奔向北湖追击乌维的败军,全军如长蛇般散开,处处是抓俘的胜利场景。

    大胜在望,放松下来的大楼秉室眼见天色不早,提前下营,而这个帅部营盘就是这条中军长蛇的七寸,周遭却只有千骑护卫。

    帅帐内,大楼秉室正准备跟麾下献上来的美妾放松,只见亲卫长慌张的冲进来道:“大帅,西南面有叛军骑兵袭来!”

    西南?大军的侧背!

    大楼秉室惊的从软榻上窜了起来,他并不是毫无防备,帅帐四周都派了哨骑戒备,但散出去的大军没有啊。

    “快!快去让须卜涂勒速速回头!”

    话音刚落,便听帐外传来一阵短暂的厮杀声,不待大楼秉室转身去取战刀,伊稚斜纵马入帐,用滴血的战刀指着他道:“不必这么麻烦了,本单于自会去寻他。”

    “叛逆!”

    大楼秉室恼羞成怒,欲要抽刀一搏,立刻被左右冲上来的武士拿下。

    抓住大楼秉室的伊稚斜不做停留,此时速度便是一切,片刻耽搁不得,单于庭大军群狼无首,正是能被快速席卷的时候。

    伊稚斜可不想让鲜支秃阿,勃蔑虎、须卜涂勒三人反应过来,带着麾下骑兵逃回单于庭。

    很快伊稚斜派出去的信骑就联系到了撤退途中的乌维,重振旗鼓的乌维引兵兜住须卜涂勒,鲜卑骑和乌桓骑分两翼包抄,三面重压下的须卜涂勒艰难迎击,数次求援无果便选择向西逃窜,被伊稚斜以逸待劳的伏兵杀退,所部尽数投降。

    中军覆没,两翼的鲜支秃阿和勃蔑虎运气稍好,他们被击溃后久不见援兵,察觉不对后便趁着夜色直接逃回了单于庭。

    深夜,伊稚斜令乌维留下来收拢各部逃兵,并宽赦投降的单于庭中军将士,为了不给於单反应的时间,他带着呴犁湖和阿勒邰一刻不停的直扑单于庭,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