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名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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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大火烧粮

    在四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张蒲心思转动,他何尝不明白大伙的想法,能及格就成,要再往上走,甚至说豁出性命,可就不值当了。

    随行而来的这百十人中,除了八个公孙家的部曲能和他们兄弟同进退外,其余罪囚,多是被公孙敖事前的许诺打动,才跟来的,因利而聚,自然各有心思。

    当然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这也无可厚非,他们大多数人所犯的刑法并不重,更多的是被边地动乱逼急了,饿极了,这才上山落的寇,其中更多的是一种应激般的抱团取暖。

    现在让人冒险进城烧粮,有丢命之危,大伙心中当然不愿。

    而且众人以前多是庄稼把式,这种地必然是一把好手,后面成匪后才被迫出了远门,能跟着他哥俩不散已经是大吉之兆,张蒲也不好再行逼迫,不然适得其反更加不美。

    此事要趁着大伙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最佳。

    想清楚的张蒲停顿两息,沉声道:“大伙的意思我张蒲明白,绝不会让大伙枉折了性命。

    再说公孙郡尉费时费力的将大伙带到这,岂会白白逼大家送死。

    要是真要你命,大兵围山的时候射两轮箭矢,尔等绝无活路。

    依我看这样吧,秦振,你带两个部曲和八十人,潜伏到城外的粮车旁,用干树枝和少量尿泡组织烧粮,随后带人鼓噪,吸引守军的注意力。

    城内我亲自带好手攀附上墙,用火箭引燃城内粮垛。”

    一听这话,围着的罪囚们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公孙敖许诺的重新入籍和几担粮食虽好,但可抵不上自家性命重要。

    倒是秦振一听,赶忙凑近两步,压着声音说道:“大哥,这怎么成,城外行事容易,根本用不上那么多人,还是多分些人去烧内城,实在不行就换我上去吧。”

    “城内卫兵防守严密,人寡兵精方易成事。

    你城外的势越大,咱们成事的机会就越大。”

    “我...”

    张蒲见秦振还要顶撞,抬手一挡,低喝道:“我乃此行主事,勿要多言!”

    秦振闻言一怔,他常年受张蒲照顾,眼见大哥决定,当即心中暗暗发狠,定要在城外闹他个天翻地覆。

    张蒲见兄弟发愣,主动上前朝着兄弟一抱,附耳道:“二弟且放心,你们城外动静闹的越大,我越安全。”

    秦振也不做女儿态,点了点头,带着罪囚们弓腰消失在夜色中。

    待能望到城内的点点火光,众人赶忙趴在地上匍匐向前,手拖干柴,腰挂尿泡,摸黑向城外的辆车靠去。

    瞧着一队卫兵散落在粮车旁守着,有几个疲懒货甚至直接靠在辆车旁打起了盹。

    秦振观察片刻,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众人便如两行飞燕般分散潜行,数月的训练总归是有些作用的。

    秦振朝着一个落单的卫兵抬了抬下巴,身侧的公孙部曲便抬出弩机对准。

    嗖!

    这支木矢竟直愣愣插到了值夜卫兵的脚下,不等他反应过来惊恐嚎叫,秦振即刻抬弩补了一箭。

    箭矢瞬间穿透了卫兵的脖颈,尸体倒下的瞬间,一个偷盗好手便快速窜了上去,弓着腰撑住了尸体,缓缓放到了地上。

    秦振用手势示意大伙继续拔钉子,他并没有斥责射空的兄弟,毕竟此次使用的木矢不似铁矢头重,对他们这种军中惯手来说,想要习惯尚需时日。

    在突施冷箭下,值夜的卫兵在迅速减少,疲懒和松懈永远是对死亡最佳的呼唤。

    眼见粮车近在眼前,秦振压低声音喊道:“快,都放柴,别愣着。”

    随着秦振的催促,众人迅速将手中的干柴扔进车里,粮食麻袋是首选,有的则堆积在车旁,装松脂的尿泡也被人用短刀划开浇到了粮车上。

    可惜罪囚终是不如军队训练有素,粮车旁的行动露出了马脚,影影绰绰的人影引来了北山城头上巡逻士卒的警觉。

    “什么人在那里!”

    城上的卫兵一喊,立刻引起了守粮卫兵的警觉,他们迅速持戈警惕的围了过来。

    眼见事情暴露,罪囚们瞬间慌了神,手中的弩箭对准卫兵就射。

    乱箭下靠过来查看的卫兵应声而倒,惨叫声宛如夜间的炸雷。

    “有人!城外有人!”

    “敌袭!”

    “快开门!”

    秦振暗惊,抬眼一瞧北山门正在打开,心中知道要祸事了,他顾不得危险,站起身子大喝道:“快!将柴火都送上车!快!”

    有的罪囚听令,壮着胆子往车旁一通乱扔,起到的效果大打折扣。

    更多的罪囚眼见暴露了,直接将手中的家伙事往地下一丢,转身拔腿就往身后的林子里窜。

    惊恐是会传染的,此景迅速引起众人跟风,眨眼的功夫二三十人便窜了出去。

    眼见局势要溃,秦振顾不得许多,当即决定先烧了再说。

    他一把将怀中的火折子掏了出来,急吼吼的吹燃便扔进了粮车,随即吼道:“点火!快点火!”

    话罢,他赶忙闪身,因为此时呼喊无疑是给卫军的弓弩手当靶子。

    果然卫军的箭矢寻声而来,当即就射倒了秦振周边的数人,就连他自己也未能幸免,左袖上箭矢擦出了几道口子。

    好在秦振吸引了卫军的第一波火力,罪囚中还是有不少人想着回去,数十个火折子伴随着惶恐的神色被送上了粮车,瞬时间松脂助燃,大火骤起。

    眼见周遭粮车连环,如火龙骤起,知道事成的秦振顾不得乐,他带着众人夺路狂奔,直奔北部群山方向逃窜,那是他们选好的退路。

    而此时北山城中,大开的门内数百卫兵鱼贯而出,其中为首的数十骑率先杀到现场。

    马背上领头队长被眼前火情吓的面色骤白,军粮尽燃,按律皆斩。

    “队长,纵火贼往北山去了!”

    队长勒马急道:“先救火!快救火!”

    却又见火势凶猛,他们几人只是杯水车薪,转念又恨道:“追!抓住那帮纵火贼!”

    随着卫军步卒抵达,一时间粮车外围热闹非凡,待取水来一切皆休,只能竭力抢救外围粮包。

    秦振等人倒是滑溜的紧,他们逃跑时竟挑石子路树林跑,兜兜转转下让追击的卫军骑兵无功而返。

    话说张蒲瞧见城外的火光,心中便知秦振得手,他带着部曲躲过了城中的喧闹,猫着腰溜到墙边。

    两支飞抓甩动下成功勾住了墙头,同行盗匪顺着墙矫健而上。

    见此情景张蒲不免暗叹,鸡鸣狗盗之徒只要用对了地方,真的会有奇效。

    城头绳子落下,张蒲带着剩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攀上了北山城墙。

    城头卫兵的心神还牵挂在城外的大火上,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突然摸上来的张蒲一行,短刃饮血,城头即刻易主。

    待快速解决了留守卫兵,张蒲俯视城内心中大喜,卫氏为了城中多放粮秣,将粮垛密集摆放,粮垛之间几乎是挨着的,简直是天意助我。

    振奋的张蒲赶忙低吼道:“快!动手!”

    众人解下腰间的尿泡高抛入城,准备好凹槽木矢的弩手将移动尿泡一箭射穿,随着木矢缺口散流出来的松脂在空中肆意挥洒。

    不过这动静很快引来了巡逻卫兵的注意。

    “墙上有人!”

    “敌袭!”

    望着城中卫兵向城墙赶来,张蒲暗道:“你们来的太晚了。”

    他麾下人几乎是一刻不停,短短片刻功夫,小队随身带来的松脂尿泡球或投或掷尽数扔向城内粮垛。

    张蒲从城墙上的照明火盆中引燃火箭,伴随着数只火箭划破长空,只听轰的一声,城内火势骤起。

    眼见松脂尿泡球用尽,还不过瘾的几人直接架起周遭的两个火盆一同扔了下去。

    大火骤起。

    “快救火!”

    “救火!”

    张蒲等人居高临下用弩解决完最先冲上来的卫兵,又将城下救火的数人用弩射毙,眼看着吞天火光难以收拾,这才匆匆自绳子坠下,快速消失在夜色中,唯留下北山城内一片火海。

    怒不可遏的卫兵只能瞧着张蒲等人逃离的背影,用一波波倾泄的箭矢,来发泄心中被戏耍的愤怒。

    当然此举也不是全无收获,百余支箭矢盲射下,还真射中了两个倒霉蛋的屁股,也算是聊胜于无的战果了。

    天露晨曦,满脸阴沉的北山城主卫繆望着帐下诸将,带着几分侥幸的问道:“军粮如何?”

    一遍。

    两遍。

    足足问了三遍后,点数的尉官才微微摇了摇头。

    怒气上涌的卫繆一拳砸在案上,面露狰狞的喝道:“一帮废物!废物!

    将昨夜值守的屯主枭首,挂上城头,其余士卒尽皆绑了!”

    “诺。”

    卫繆阴狠的扫视着麾下将校,咬牙问道:“找到什么没有?”

    “骑兵发现纵火贼往北山逃去,找了半夜,没能抓到活的。”

    “纵火贼用的是木矢,在火场中找到了几只没有烧毁的。”

    瞧着眼前呈上来烧了半截的木矢,卫繆眼神变换,民间并不禁弩,木矢?究竟是谁?

    久思无果,卫繆不得不为事后打算了,他是大王制衡北山大军的人不假,但眼皮子底下出了如此祸事,他亦难活。

    思索下卫繆哼道:“传信给下游大营的卫硕将军,昨夜我北山城遭到五千山民突袭,我军拼死抵抗,但大军粮草依旧被截,让他火速派兵增援,助本城主搜山截粮。”

    眼见自家城主要拉卫硕下水,诸人中有人讷讷道:“那北山大军中的卫豹将军处,该如何解释?

    军粮逾期,论罪当斩。”

    卫繆眼睛一迷,哼道:“上将军熟知兵事,大王早有敲打的打算,先将营中余粮送上去,这次就当是给他一个教训吧。

    至于山匪是怎么越过北山军寨过来的,谁又说的清呢。”

    “诺。”

    在北方群山中汇合的张蒲、秦振碰头后,收拢下还是有二十多个罪囚没了踪影,生死难料。

    张蒲将事成的消息发了出去,等了半日见再无人赶来后便决定绕路向南,准备第二阶段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