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名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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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占桥头

    这一跑,双方即刻展开了追逐。

    高继奴单人匹马,迅速追进,待追到射程,便执弓劲射。

    短短一刻钟,高继奴箭无虚发,追击途中的卫骑接连殒命,待能遥望到浿水浮桥时,卫如虎车旁唯剩两骑尔。

    抬眼瞧见浮桥的高继奴同样急了起来,马背上疾驰的他欲再射,一伸手却摸了个空,眼角一撇却是箭壶射尽。

    高继奴背弓,正欲抽刀近战,远远却望见数十卫骑迎面而来。

    心中暗惊卫骑为何如此迅速的高继奴主动扯住了缰绳,战马前蹄飞起,即刻勒住速度。

    这一停的功夫,卫氏使团和卫骑相向而行,数息瞬过,卫骑便已经将卫如虎的车驾团团围住。

    高继奴知道自己错失了良机,此刻再冲上去,无非是以命换命罢了,嘴中嘟囔:“倒是这老狗命不该绝。”

    就在高继奴观望之际,只见卫骑之后尘土飞扬,却是卫骑大部队增援而来。

    眼见卫骑的主力来了,高继奴果断调转马头,一击不成的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搏命,而是将部族骑兵全都带回去。

    千余卫骑涌来,为首的正是卫硕。

    卫硕勒马车旁,低首关心的询问道:“三叔可好?”

    浑身湿透的卫如虎听见此声,猛跳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匆匆咽了口吐沫便急急道:“硕小子,赶快去迎使团,看看能救出几个。

    另外派两百骑护我,我要速见大王。”

    “诺。”

    卫硕向着左都尉一指车驾,带着其余骑兵直奔事发现场。

    很快卫硕便赶到事发地,环顾现场,很快就有人统计了出来,跟随卫如虎出使的护卫全部被杀。

    “将军,蛮骑退往林子,没了影。”

    望着地上抬聚过来的卫骑尸体,身上的甲胄都被剥了个干净,一时间怒不可遏的卫硕戾喝道:“高蛮子竟敢如此辱我卫氏,给我追!”

    “喏!”

    可惜卫军最快的斥候也只能望见高继奴撤退的背影。

    他们将卫军的甲胄尽皆驮负在俘虏的战马上,显然早就准备好抢一把就走。

    望着无功而返的各队骑兵,卫硕脸上难有展色,戴罪立功的他此刻像吃了个苍蝇般难受。

    好在他还尚存理智,见事不可为便扭头哼道:“去把尸体收拢起来,咱们回去。”

    说着卫硕又吩咐道:“斥候往北多派些,高蛮子敢截杀使团,说明临近必然有蛮子主力,警醒些。”

    “诺。”

    卫军浿水东岸大营,卫如虎刚下车,等在帐前的卫右渠便疾步过来拉住老叔,关切的急问道:“三叔为何突然而归,若不是巡查哨骑发现动静示警,此次三叔怕是有损命之忧。”

    受惊末路的卫如虎显然不想在此事上再做回思,反而是直接道:“大王,老夫之命不过小事,倒是此次在襄平,老夫在汲黯口中确定,汉廷已经决议将两江之地交割南闾。

    倒是南闾那蛮心急,秋末便急着要吃下两江,老夫回国时能遇上截杀,可见南闾的兵锋已至中游浮桥,怕是上游和山北已经尽数落了蛮手。”

    闻言卫右渠面色大变,哼道:“汉廷倒是好果断,两江之土说丢就丢,不怪那公孙恶贼敢盗了本王的大营粮库。”

    卫如虎面露诧异,带着疑惑问道:“浿水大营的粮库被盗了?大王此事可真?

    老夫沿途遇上的汉民迁徙队伍,其间并未有大量的车辆运粮。”

    见此,卫右渠只好把盗粮的事复述了一遍,沉声说道:“此事必然调动了大量的民夫,否则区区盗匪流民可成不了事。

    不过按三叔所言,倒是让本王再起疑窦,难道此事真不是汉军所为?”

    卫如虎蹙眉思索,随后肃声断定道:“此必是公孙敖所为,就连老夫回国途中遇袭,八成也是出自这贼子之手。”

    “哦?”

    卫右渠追问道:“三叔回国沿途不见运粮车,难道公孙敖将抢来的粮秣尽数埋在了两江之地?

    弃地埋粮,怕是不智吧。”

    卫如虎冷哼道:“他应该是走了海路。”

    卫右渠不信道:“海路?辽东郡下辖可没有海船,适逢汉廷太后新丧,其余人不敢帮忙吧。”

    卫如虎冷哼道:“辽东没有,对岸的齐地也没有?

    算了,不在此事上计较了,就算真是汉廷所为,我等今日也拿不回了。

    为今之计还是要以两江之地为重,得此我卫氏就能西出辽东,称霸东北。”

    卫右渠颔首,两人走进中军大帐。

    一落坐,卫如虎先饮两杯水酒解乏,进而问道:“大王,历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浿水大营无粮,就近县内难供,大王可引王城粮来?”

    卫右渠道:“陆运粮草旬日即来,但沿途实属太多损耗,固孤只令运大军日常所需之粮秣。

    孤意令水军运粮,至浿水下游再转陆运,如此能省多半之靡费。”

    卫如虎闻言颔首,卫右渠的安排不差。

    就在此时,只听信兵跑来,急声禀报道:“大王,丞相,卫硕将军发来军情急报,我军骑兵在浮桥西北发现沃沮两部并一部濊貊,将军正边战边退,请求我王派援军支援。”

    卫右渠闻言起身欲取虎符发兵,却被卫如虎抬手制住。

    卫如虎道:“大王,此时跟南闾相争并不妥,陆运的粮秣行途越长越添靡费,此时西出而胜,按此时节我军亦难守之。”

    顿住的卫右渠反问道:“丞相此言本王亦知,但总不能任由此胡蛮在孤眼前逞凶。”

    卫如虎缓缓道:“大王可令卫硕以骑驱之扰之,吸引北山蛮的注意。

    再着后勤辆车以及军车先行过桥,以环形阵在浮桥西岸择地成墙,如此些许弓弩就能守住浮桥滩头。

    只要扼住此点,待国内粮至兵来,不论南闾能占多少,他都得提心吊胆,最终也都得吐出来。”

    有些不甘心的卫右渠哼道:“三叔是要等?”

    卫如虎点头道:“不错,大王应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两江之地本就是汉廷抛出来的香饵,为的是引的我们两家相争。

    咱们要吞香饵,就要一鼓作气。

    我们不仅要打垮出山的南闾,还要一口速吞,造成汉廷不得不承认的既定事实,如此才能跟汉廷做伐。

    否则汉廷要看我两家拼杀,我两家岂不是都得耗死在这里。”

    听到此处,卫右渠已然心动。

    卫如虎紧接着又道:“以前山蛮欺我军难搜群山,而今主动出山,岂不是给了我们解决西北大患的机会。

    只要能在两江之地吃掉蛮军主力,山患就此平也。”

    卫右渠拊掌笑道:“右渠跟三叔学的尚多。不如先让卫硕钓着南闾,待我车阵先下,等着这头山中老虎来撞。”

    卫如虎扶须笑道:“是极。”

    说着卫右渠伸手招来令兵,下令道:“让卫缪带车兵和后勤车队迅速过河,在西岸桥头列环阵御敌。

    东岸大军砍树备材,一旦西岸事毕,即刻在西岸修建桥头戍寨。”

    “诺。”

    跟卫硕游斗的沃夷和沮貊两人来回奔走却是渐渐生疑,如果说刚开始卫骑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产生败退的话,那此刻卫骑便是故意跟自家兜圈子了。

    停下来的沮貊一碰头便赶忙问道:“你瞧这卫骑居然频频往西去,我咋感觉不对劲呢?”

    沃夷也是一脸懵,按道理此刻支援的卫军哪怕尽是步卒,算脚程也应该到了啊。

    沃夷试探着问道:“要不,咱派人去浿水浮桥瞅瞅?”

    “我看行。”

    很快探路的就传回了消息,卫军正在河边立阵。

    沮貊闻言难掩震惊,道:“什么!卫军压根就没有支援,反而是在河边起阵。”

    沃夷一拍脑门喊道:“坏了,是我们耽搁了,卫军压根就没想过河开战。

    快传信给大王,卫军这是另有准备。”

    而在浮桥上游的十余里处,高涓将准备好的小舟藏在了河岸边的水草中,舟上堆积着浸满松脂的木柴干货。

    “首领,有些不对劲啊,你瞧对岸的卫营,按咱们先前的经验,卫军在对岸就驻扎了卫硕一部,此刻却是连营大起,会不会是卫军主力都到了?”

    高涓闻声远眺,瞧着对岸卫军营地旌旗招展,联营数十里,眉头也蹙了起来,他绝不会想到,本该遇事再集结的卫军,早早就被人调动了起来。

    担忧的高涓心中平添了三分焦躁,他压着声音问道:“大王烧桥的命令还没发来?”

    “尚未。”

    还未等高涓继续,只见水草被人慌慌张张的拨开,值守的寨主踩水跑来道:“首领不好了,咱们的猎手往浮桥近处探了探,发现卫军在西岸围成了阵,根本没去钻大王设下的圈套。

    猎手回来途中还遇上了巡逻的卫兵,宰了后赶紧赶了回来,估计卫兵现在已经知道咱们的位置了。”

    高涓一拳砸在水上,当即决定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去,找水性好的弟兄把舟都推出去,咱们现在就烧桥。”

    “首领,大王要咱等令而行啊!”

    高涓哪能不知道自己此举犯了忌讳,但他此时根本没时间去请示了。

    他挥手道:“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