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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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杰聚(上)

    没人去想过这个事情吗,梦是怎么来的,人为什么会做梦?有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另外一世界的你,和你想要的理想生活,那里无病、无痛、无生、无灭。在那里角色可以随时互换,也可以根本就不设定任何角色。只要你的思维空间足够强大和丰富,你就会应有尽有、无所不有。

    诗人孟浩然就是这样的一个梦想主义者。在梦里他实现了他的所有理想,位极人臣,治国安邦,救济万民,普渡苍生。但从那天开始,来长安城的第一夜。他的梦彻底变了,完全没了功利和权柄,只剩下一个念头,春晓。这个名字占据了他的白天心——心之所有,夜晚梦——梦的一切。

    夸张吗,一点也不。痴迷的他又度过了一个梦幻的夜晚。喝得一塌糊涂,睡的糊涂一榻,但他的梦却清醒无比。

    万里无边的云层,滚滚的像潮水一般在天际浮游,落日的霞光映的漫天红红火火。巨大的仙鹤在空中飘逸的飞翔,在云之上,在光之中,展开千羽白翼,迎风拍动,仿佛硕大的船桨似的,荡开白云朵朵,掀起无数气浪。仙鹤的鹤背上端坐着诗人和她,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琴瑟相和,郎情妾意。仙鹤承载着这对恋人的理想,飞向自由自在的田野,飞向无拘无束的世界。那里的花香,那里的鸟鸣,纵使有烦恼也能抛却九霄云外,即便再忧愁也随黄河入海流。美好的理想打破现实的窘境,再加之上天出手帮忙,神仙此刻也羡慕如此美妙伴侣。可突然,风云变色,电闪雷鸣。

    仙鹤被迫越飞越低,仍拼尽全力的向前挥动翅膀,坚定的信仰,坚持下去的力量。仙鹤不畏艰难,飞过险滩戈壁,飞过黄沙漠北,眼见快要到达,前方就是春晓与浩然永久的家。不曾想,天雷勾动地火,就在这幸福的入口埋伏好了一切。仙鹤无数次躲过了危险,但最终,还是被斜刺里钻出的一道火雷击中了身体。

    顿时间,仙鹤陨落,爱情和希望也随之坠入了无名黑暗之地。

    梦醒来,诗人惊出一身冷汗。好好的美梦变成了恶梦!

    门外此刻敲门的声音如惊雷一般震天价的响。哪位?

    孟浩然,是我。

    门外来客呼喊着他的名字,紧张而急促。

    听声音很熟悉,像是张丞相?

    诗人迅速整理好衣冠,打开房门一看。果然,张九龄是也。

    这次来访大有不同,乃是穿的官服,正经八百的朝装打扮。

    丞相,何事?

    孟浩然,你又闯大祸了!

    诗人惊慌,不知所措。

    丞相何出此言?浩然惶恐,莫不是昨夜酒醉又冒犯了天威龙颜?

    张九龄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着说,非也,你呀你,成也诗歌败也诗歌,还是你的诗惹下了大祸。这又从何说起?昨夜赋诗一首,龙颜大悦,还赞我千古绝唱!怎的辗转一夜,就成了祸根?

    是啊,诗的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世人都觉得这首是难得的好诗,可是……。

    张九龄有些吞吞吐吐。

    到底如何,还望丞相坦言相告之。

    接着,张九龄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在望月楼有个叫白木子的书生,据说上回就是此人捣的鬼,引得高力士和李林甫加害于你。这次又是此人,说是参破了你新诗中隐藏的又一玄机。道你最后两句:忽闻雷声风雨来,晓是天公酿美酒。看似是在褒扬赞赏大唐皇帝,实则是指当今圣上贪图享乐与美色,荒废国事,日日饮酒作乐、不思进取,引得上天发怒,降下惊雷和毒酒,警醒这昏庸的天子和这红颜祸水的武惠妃。

    什么?

    听完这番诗解,诗人不觉惊出一身的冷汗。

    这般解释传到皇帝耳中,抄家灭门的死罪啊!

    心中又不免生出疑问。

    这白木子究竟是何人,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接连两次要置我于死地?

    诗人料想还有下文,继续问,而后又如何?

    张九龄接着说,今早朝会,李林甫借着这个诗解狠狠的参了你一本,说你欺君罔上,图谋不轨,妄议朝政,居心叵测。圣上闻言,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估计很快就会降下旨意。

    诗人听完哼了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林甫好阴险个小人。

    张九龄劝道,莫说这些了,赶紧收拾行礼逃命去吧。远离这是非之地,长安城本就不属于你。

    诗人隔窗眺望了一眼远处的风景,然后失魂落魄的走到床榻边,一片心茫然的坐了下来,嘴中喃喃自语,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上天不可,入地不得。

    突然,涣散的眼神又集中起来。

    我孟浩然如今只有放手一搏。

    话说到这儿,手从枕下拿出一把宝剑。

    瞬间拔剑出鞘,青光玄铁,熠熠生辉。

    张九龄见此惊问,孟浩然,你要做什么?

    诗人回剑入鞘,暗含杀气,目光坚毅的说,找那个白木子,还我的诗一个正解。

    世人殊不知,浩然自幼习武,是文人,更是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