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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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大堂之上

    却说春晓独自一人怀揣着宝盒一路狂奔回了兰府,刚好遇见正要出门的柳冬雪,问过才知道兰泰鼎被邀去旁听兰凌如杀人案件的堂审,燕秋娘也跟着一起去了。春晓急忙吩咐门童丁小乙备齐车马,随即同姐姐一起赶赴襄阳县衙。半个时辰后到了县衙,刚好见兰凌如被押至门口,经丁小乙一番疏通方得允一同进去。张县令坐镇中央,文书笔吏居左,衙差班头居右,堂下两排衙役相对而立,手持杖棍肃穆庄严。兰凌如站在中间,一身囚服,却仍不失傲骨嶙峋之本色,一不作揖,二不行礼,高抬额首,趾高气昂。兰泰鼎和燕秋娘就坐在他的旁边,一脸的担心,一脸的忧虑。春晓和冬雪同二人打过招呼,便各站在两边。春晓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将怀中所揣的宝盒递给了燕秋娘,燕秋娘偷偷打开一看,里边顿时光芒四射,迅即又合闭,冲着春晓欣慰的点头一笑,看来那里边果真是七彩琉璃盏。

    是时,堂上惊堂木一响,两边衙役“威武”声重叠而起,堂下兰凌如未见过这般阵势,被惊的浑身一激灵。

    张县令此时发问,堂下所站何人?

    兰凌如故作镇定答曰,襄阳兰凌如是也。

    所犯何罪,被押至此。

    被诬陷杀了县尉曹兴和长史范明诚。

    人证物证俱在,何来诬陷?

    凌如手无缚鸡之力,未及弱冠之年,怎杀得这县尉和长史两个孔武汉子?

    话虽有理,但出其不意、攻其不防,也可杀之。

    动机为何?

    因师受辱,怀恨在心,故杀之以泄私愤。

    何人为证?

    张县令朝堂外高喊一声,来人啊,传北城门吏金镇南。

    声毕,金镇南从门外踱进,上前低身行礼。

    张县令发问道,你那日执勤,兰公子是否撕毁公告文书,辱骂长史大人?

    金镇南起身拱手作答,回大人的话,确有此事。

    话完,他不经意间瞅了一眼燕秋娘。燕秋娘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金镇南会意,立马转头向张县令言道,虽是如此,可杀曹兴与范大人的却是另有其人。

    噢,你又是如何得知?

    启禀大人,醉月楼案发当日,属下应曹兴相邀也在醉月楼。只是乔装打扮成了卖夜食的小贩在外守候,听得楼上一声惨叫,就见一头戴斗笠的黑衣人突然跑了出来。属下一路跟了过去,竟是不觉跟至别驾大人府,眼见那黑衣人在一个偏僻角落脱下黑衣去掉面纱,万没料到此人竟是……。

    话到此处,金镇南竟犹豫起来。

    张县令忙问,竟是何人?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通传,别驾王大人到。

    张县令忙到堂下相迎,行过礼不禁问道,不知王大人此来,有何指教?

    王子端并未着官服,而是穿一身黑衣,其神情傲慢至极,丝毫没把坐在一旁的兰泰鼎放在眼里。

    张县令,案子审的如何?

    张县令忙答说,已然审至关键要害之处,突然又出现了新的证人,北城门吏金镇南说凶手另有其人,正在盘问当中。

    噢,另有其人,又是何人?

    王子端狐疑地盯着金镇南。

    金镇南不去回应王子端,只是斜眼在看燕秋娘,仿佛在等什么指示。

    这时,兰凌如突然回忆起了什么,手指身穿黑衣的王子端说,我想起来了,那天在醉月楼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你。

    张县令道,兰公子,你可不能无凭无证、血口喷人,这可是堂堂襄阳城别驾大人。

    兰凌如笃定的说,没错,就是他,那日他面纱脱落露出真容,穿的也是这身黑衣。

    金镇南此时也跟着随声附和道,启禀大人,那日我见的黑衣人也正是王子端王大人。

    张县令闻此,一脸惶恐地望着王子端,吞吞吐吐的说,王大人,这……,这是真的吗?

    不错,杀曹兴的正是本大人,杀范明诚的也是我。

    王子端很干脆的脱口而出。

    兰泰鼎闻此震惊无比,即刻喝令道,王子端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给我拿下。

    张县令也道,遵刺史令,速速拿下王子端。

    二人令下,周围衙役和肖班头却纹丝不动。

    这时,王子端挥手吼了一声,来人啊,关上县衙大门,给我杀!

    声毕,县衙的大门突然被人关闭,肖班头拔刀一刀砍死了张县令,然后带着左右衙役向兰泰鼎逼近,兰凌如奋不顾身的挡在了前面,喊道,休要伤我父亲?兰泰鼎见儿子年幼却如此勇敢,不禁感动的两眼泪花。但他不想兰凌如受到任何伤害,因为他从心里最最疼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于是他又夺步挺身护住了兰凌如,横眉冷对这些已经被收买变了节的衙差,怒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杀害上州刺史是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

    闻此,肖常松和其他衙役顿时都犹豫了起来。

    不用怕他,我已上报李相他跟范明诚犯下的罪行,想来不用多久就会有旨意下来,届时真正要抄家灭门的人是他。

    话完,王子端手指兰泰鼎。

    兰泰鼎听罢这话,不由问道,你告我什么?

    王子端回道,我告你们身为朝廷命官却私开妓院赌坊,逼良为娼、祸害百姓、勾结盗匪、杀良冒功。

    兰泰鼎怒声驳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是恶意中伤、诬告诽谤。

    王子端闻听此言,竟不知为何大笑了起来。

    笑的前仰后合,笑的阴森恐怖。

    兰泰鼎,说你儿子杀人确属冤枉于他。可你,兰刺史,这些年跟范明诚干的那些个龌蹉勾当,那可是整个襄阳城妇孺皆知、家喻户晓的啊。

    先不说其他,便是每年从天香阁运往刺史府的金银财宝就数不胜数,你倒说说,这里面有哪一文钱是干净的?

    空口无凭,有何为证?

    问问你的贤内助燕秋娘,就什么都知道了?

    兰泰鼎转回头望着燕秋娘,燕秋娘默默无语,只是朝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兰泰鼎顿时一阵晕眩,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起来。

    兰凌如步至王子端面前,替父辩解道,即便如此,我父也是受小人蒙蔽,他自己并不知情。

    哼,王子端冷笑道,小人蒙蔽,并不知情?我看未必吧,你们兰府在内家仆过百、车马无数,在外置田千亩、宅院十几处,每月开销用度动辄上千两之多,仅凭他刺史那点微薄的俸禄又岂能支撑得起?如此庞大的账目支出,他又岂会不知?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春晓听不下去了,站出来怒斥王子端,恶人先告状,王子端,你坏事做尽,怎好指责他人?

    王子端听之并无动怒,反而笑了。

    不错,天香阁每年派发的红利我也有一大份,而且比之刺史大人只多不少。襄阳城的大小官员也都见者有份,每个人都捞的盆满钵满,如此才有了襄阳城这十多年来的安定与繁荣,说起来一切还都是仰仗我们的这位刺史大人,因为他的庸政和懒政,官匪一家亲,自然相安无事、互不滋扰。官商一家亲,自然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剩下的那些小老百姓也早就被欺压的形同猪马牛羊,指东往东,指西往西,有冤不敢诉,有痛无处陈,想宰便宰,要杀便杀,他们都毫无怨言、悉听尊便。

    狗官,你说够了没有!

    兰凌如忍不住打断他。

    当然,早就说够了,也早就受够了,该动手了。

    王子端说这话时,眼睛瞄向肖常松。

    肖常松随即提着刀带领着十几个衙役围住兰泰鼎,个个凶相毕露、杀气逼人。

    兰凌如道,你们敢动我兰家人一根手指头,我大哥兰凌飞定将你们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一听兰凌飞三个字,肖常松及手下诸人顿时又都站住不动,有几个还不由得打起了寒颤。

    一听这话,王子端猫哭耗子假慈悲,唉声叹气的说道,兰凌飞的确是个厉害角色,可惜啊,就在适才已经中了我的西域奇毒,死在了孙万财家的密室里。唉,真是天妒英才啊!

    这话犹未落音,就听外面一声惊雷般的巨响。紧接着,县衙的大门突然砰的一声碎裂开来。随后一群甲士操刀执矛冲了进来,前后簇拥着一名威武的将军,将军身旁站着一个娇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