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这是参悟到新的剑法了？”

    白玄商半是惊喜半是好奇问道。

    “不，不是新剑法，是我们白家祖传的飞霞神剑！”

    白云飞喘着粗气道。

    “你应该清楚，咱家真正的祖传剑法只有最后一式，其他都是你曾祖父为了装点门面东拼西凑上去的，难登大雅之堂。”

    “为此，他老人家甚至不敢再以神剑为名，改名飞霞剑法。”

    白玄商点点头。

    她早就看出自家祖传剑法绝大部分名不副实。

    但毕竟是家传绝学，不能不继承，所以一直琢磨着去改进。

    去边地从军，用实战锻炼，也有这个因素。

    “但这跟融元入剑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白云飞高举剑鞘道，“我们过去一直走错了路。”

    “真正的飞霞神剑并不是融元入剑，而是……聚元成剑！”

    ……

    “真正的飞霞神剑是聚元成剑？”

    主看台上，晓先生也听到了老友的话，颇受触动。

    “细品一下，老白此言无不道理啊。”

    “融元入剑一直存在老大难的问题：无法解决元气与剑体的冲突。”

    “过去大家普遍认为是融元之法先天不足。”

    “毕竟这法子既浪费元气，又浪费好剑。”

    “短时间内提升爆发力确实不假，但若无法一击杀敌，待元气耗尽，剑身破碎，便成了板上鱼肉，可谓后患无穷。”

    “况且，所谓增强也不见得比寻常法子强太多，融元过程还费时费力，倒有种鱼死网破的别扭感……实际难符神剑威名。”

    “可若正确的手法是聚元成剑，那就对头了！”

    说到这里，晓先生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地场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剑痕，回想起刚刚那一抹惊人的光亮。

    “没有金属剑体束缚，元气聚集速度更快，而元气之剑亦虚亦实，近乎无重量，挥舞间如电闪雷鸣，霞光染天，防不胜防，挡不可挡……这才是上乘剑法该有的样子嘛！”

    “而且，由此事反推，还能揭开一个数百年未解之谜！”

    晓先生微微一顿，赚足了众人目光，这才微笑解释道：“为何飞霞白的先祖能够以非锻剑者的身份名列《天痕榜》？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聚元成剑算得上一种特殊的锻剑手法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再度引来阵阵热烈的讨论声。

    晓先生是知名的点评界大师，加上分析过程有理有据，得到台上大多数人的赞同。

    不过也有人根据自身见闻，持怀疑态度。

    有人认为这说法匪夷所思，毕竟白家接连四代人都没能悟出聚元成剑，怎么今天突然就撞大运了？

    会不会这根本就不是白家老祖那一套？

    纯属巧合？

    有人则认为巧合不巧合的无所谓，或许是因为老白多年行善积德，所以临老之际时来运转，获得天启。

    但也有心思机巧之辈，审思一番前因后果，目光再次转向女帝以及她身边那个一直表现低调的欧叶少匠，寻思他俩在这件事当中扮演着怎样角色。

    特别是后者，先前老白剑碎的时候几成众矢之的，铁定是跟这怪剑和更怪的剑鞘脱不了干系的……

    而还在场上的白家父女没在意旁人怎么想。

    白云飞缓过气后，第一时间带着女儿朝主看台的方向遥遥一拜，十分郑重。

    既是敬女帝的恩赐，也是感激欧少匠的点拨之恩！

    特别是后者！

    此时父女二人已经从断裂的剑柄中看出了夹层内藏“抑元阵”。

    若不是钢剑“尽断”让白云飞不得不摈弃过去的用剑方式，若不是有剑鞘内置法阵临时抑压元气外泄，白云飞绝对无法在短短时间之内悟出神剑真谛，聚元成剑。

    白云飞不无感慨道：“过去老夫总是蝇营狗苟，讲究什么和气生财，虽然博得虚名，却不知因小失大，失去修剑该有的英勇奋进之气。”

    “是欧少匠点醒了我啊！修剑者哪能苟且？就该破而后立，一往无前！”

    “疯猴儿没骗我，欧叶少匠真是个不出世的天才！”

    “难怪年纪轻轻就被陛下看重，调入御前！”

    说到这里，他回头对女儿道：“你往后入宫，若有机会，当与此人好好结交！”

    白玄商闻言心中一突，想将先前的不好猜测说出。

    但刚刚那一剑实在太过光彩耀眼了。

    作为年轻一代的剑道天才，她很清楚这不是假象，也不是意外。

    很可能就是祖传剑法的正确打开方式。

    剑鞘内蕴的“抑元阵”也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若当真居心不良，何必多此一举？

    故意干扰父亲融元入剑？

    不太可能。

    灌注元气是在拔剑之后，藏在剑鞘内的法阵虽因为距离不远（挂在腰上）仍能少许干扰，但终究无伤大雅。

    说是帮助匿藏杀意倒还有几分可能。

    毕竟有些专修拔剑术的剑道流派，就喜欢在出剑前暗中催发元气，主打一个出敌不意……可他白家飞霞剑法名声在外，明显不是走这种路子的。

    思来想去，好像只能是爹爹的说法了。

    他猜到，乃至看穿了飞霞神剑的真谛所在，故意用这种方式点拨白云飞。

    甚至还特意在剑柄上镌刻“尽断”二字作为提醒！

    是的，人家早有提醒！

    那么……我先前真的误会他了？

    他真的如传说中的古代名匠一样，能够通过锻剑，点拨爹爹和杜副总兵？

    听说他年岁差跟我差不多……

    想到这里，她不由再次眺望主看台方向。

    但不同于上次的悲伤愤怒，这次只有浓浓的好奇心。

    ……

    噼啪！

    最后一个完好的白玉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成渣。

    至于欧叶面前那个早就被刚刚老白那一剑吹飞了，此时已经不用再纠结喝不喝的世纪难题，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其他人看到脸色铁青的魏青樱，立即紧张起来。

    “宫禁当中竟混入堕魔之人，臣身为龙凤卫指挥使罪不可赦，求陛下责罚！”

    万英红自以为明白女帝生气的原因，连忙跪地请罪。

    魏青樱愤怒地扫视全场一眼，樱唇微动，很想骂街，但终究找不到借口，只能不耐烦地挥退众人。

    这帮子人跟朕离心离德，话不投机半句多！

    万英红只当女帝仁厚给她戴罪立功的机会，连声感激退下，然后一转身，声色俱厉地下令封锁全场，从严彻查此事。

    万英红不仅仅是宫卫最高统领，本身也是个修为高绝的剑道强者，据说已经打通了八奇脉的前两脉，贯通小周天。

    众人自是无敢不从。

    护卫们依令迅速清退闲人，并将主看台里三层外三层保护起来，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谁知道宫里是否还混入其他罗魔细作？

    很快，台上就剩下魏青樱与被特意留下来的欧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