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尽断之后方见大道
主看台上,魏青樱已经喝光了五杯冰镇桂花酸梅汤。
如果不是怕喝太多要去茅厕以至于错过最精彩的一幕,她还想再来亿杯。
今日这一战,看得太爽了!
让你去资助镇岳军?
让你去支持主战派?
报应来了吧!
受死吧!
当然,欢乐之余,她没有忘记她忠诚的、可靠的、耿直的心腹,欧叶欧少匠。
他此刻在做什么呢?
噢……他正被众人指指点点,脸色沉凝,一言不发。
估计心里正难受着呢!
我可怜的欧卿啊,为了朕的大业,这一切终究要让年纪轻轻的你来承受了!
嗯,这次任务如此顺利,虽然主要是朕安排妥当,加上染种给力。
但欧叶能查漏补缺,提前消弭隐患,也功不可没。
虽然修为不高,但心思足够缜密,基础也扎实,还足够忠诚,这么好的棋子可不好找啊!,决定了,此事过后,尽力保一保他,免得他被那些心想白云飞的义士刺杀泄愤了。
嗯,还有万指挥使说的,适当加以恩宠……
魏青樱左看右看,最终让人将自己小抿了一口的第六杯冰镇桂花酸梅汤,端到欧叶的面前。
君臣共饮一杯,分甘同味,这应该算是一种恩宠了吧?
她偷偷瞄了一眼万英红,发现后者诧异之余还隐隐有点羡慕的表情,知道自己做对了。
而周围那些议论欧叶的声音随之减少,更是证明了这个“恩宠”的效力。
唯独是,作为被恩宠的对象,欧叶有些无语。
他能猜到魏青樱此举的用意。
但他又不是变态,他不想喝别人喝过的饮料啊!
望着杯中类似前世快乐水的消暑甜汤,他一时有些无奈。
不喝吧,太不给女帝面子了。
但喝吧,会不会过于绅士了?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不必纠结了。
场上决斗,再生变数。
便见:
炎枭抓住白云飞回防不及的间隙,猛然全力爆发,烈火如海浪般涌向对手。
白云飞躲无可躲,这时候要么等死,要么同样全力爆发,拼最后一把。
而他唯一能爆发的手段,就是“融元入剑”。
他早就没了剑。
但还有剑鞘。
都是金属材质,理论上也能当剑使。
当然,只是理论上。
谁也不指望铜铸的东西能跟百锻精钢比强度。
但生死关头,白云飞顾不得太多,几乎是下意识地催动真元,灌注到剑鞘上。
还真别说,灌注挺顺畅的,铜剑鞘居然很结实,没有第一时间炸开。
真就造剑鞘比造剑本身还用心呗?
一息。
两息。
仅仅是两息之后,白云飞就发现自身元气清空大半。
这比平常用钢剑融元的速度快太多了!
简直是畅通无阻!
正好此时,炎枭的火剑已经近在眼前。
白云飞无暇多想,猛然挥出了灌满元气的铜剑鞘。
挥到一半,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剑鞘断了。
不算意外,毕竟材质摆在那。
白云飞已经开始想象自己被腰斩的凄惨景象了。
然而就在剑鞘断裂落下的瞬间,一道夺目耀眼的光芒陡然爆发!
如清晨的第一缕曦光,又如黄昏绚烂的晚霞。
不论场上决斗的两人,还是边上围观的看客,全都被这瞬间爆发的光明闪瞎了眼。
就仿佛一道光彩夺目的流星在高速贴地飞行。
流星从白云飞的手上出发,瞬息之间,撞向了对面的炎枭。
然后。
轰隆!
巨大的威压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瞬间席卷全场。
就连主看台上的群贵们也被撕扯的风气吹得的衣袂飘飘,原本摆放在桌案上的锅碗瓢盆瞬间被吹到地板上,砸出一阵阵叮咚当啷的忙乱旋律。
等霞光消失,风声稍歇,众人回过神来,便见场地中央已经犁出了一道呈喇叭放射状的巨大裂痕。
深一尺许,最宽处足足半丈!
触目惊心!
再看场上之人,白云飞僵立在喇叭头,整个人脸色苍白,神色似哭似笑,似痴似狂,无比复杂。
至于喇叭口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只有四分五裂的残肢。
从面具和剑等金属碎片上,勉强辨认出属于炎枭。
隐隐间,血肉上似有魔气凝聚,然后又被来自天上的无形伟力压制,迅速消散。
炎枭,或者说颜啸,居然沾染了魔道!
这个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原本喧嚣不已的校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有人诧异于胜负霎时逆转的剧情;
有人惊怒于颜啸堕入魔道的真相。
有人恍然此人能在短短三年内奇迹般崛起的原因。
但,作为人人尚剑的大梁国,在场剑修最在意的,当然是白云飞闪瞎全场的最后一剑。
那一剑的威力,恐怕已经超出了六经修为的极限了吧?
不,能够轰杀八经的炎枭,肯定远远超出了,起码不低于八经层次!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杀力无匹的飞霞神剑?
是的,飞霞剑法,原本应该被称为飞霞神剑。
这一刻,所有人,不管老少,不约而同想起了天痕城流传已久的传说。
白家老祖天纵奇才,以一手飞霞神剑震惊大梁剑修界,甚至得到剑魂山的锻剑者认可,在《天痕榜》占有一席之地。
但,这终究是古早的传闻。
从白云飞祖父辈开始,甚至更早一点,飞霞白就趋近平庸。
全靠一招勉强算杀手锏的融元入剑支撑门面。
到了这一代,白家的名望九成九来自白云飞平日行善积德,与剑道威望无关。
大家会因为白云飞的品德和慷慨亲近他,结交他,甚至替他鸣不平。
但,肯定不会因此就违心地说他是剑道高手。
大梁剑修,自有傲骨。
强就是强,菜就是菜。
可刚刚那一剑,太惊艳了……这真是大家平日熟悉的老白?
那个被江湖称为“及时雨”的善长仁翁?
胜负已分,白玄商不再纠缠裁判,转头奔向父亲。
只见父亲浑身微微抖动,不由担忧道:“爹爹可还好?”
“好,好,老夫好得很呐!”
白云飞声音发颤,隐有哭腔,白玄商更担心了。
但仔细检查一番,发现父亲除了有些虚脱外,确实无大碍,这才好奇问:“爹刚刚那一剑,怎么回事?”
白云飞闻言从地上捡起已经断裂的铜剑鞘,摩挲着表面仍旧闪亮的两个篆字,激动道:“商儿,爹悟了!我终于悟啦!”
“按图索骥,画虎类犬!”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尽断尽断,方见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