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辉笑了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现在背着一身债务，免不了之后要做不少火中取栗的事情才可以还债。的确，像你这样的小角色，有着和身份不符的特殊能力，很容易变成别人砧板上的鱼，小心一些没什么不好的。”

    程辉看了看时间说：“这次你叫我出来，也已经快三小时了，我猜测和上次一样，时间一到，我应该也就会自然脱离你这个世界了。”

    陈晖这是才有机会向程辉提出那个自己困惑已久的问题：“我还是不太明白，今天那个便捷电脑变成了一把枪？我从没见过那样的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程辉：“以我个人的观点来看，你的玄能，应该属于非常特别的品类。嗯……和念能力里的特质系比较相似吧……”

    陈晖一脸无奈：“你不要总是这么沉醉的说一些只有你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的事情可以吗？”

    程辉抽搐了嘴角：“所以你们的世界里是没有漫画这种东西的是吗？”

    陈晖：“能不能先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想现在和你讨论平行世界的文化差异可以吗？”

    程辉：“好吧，时间有限，我尽量说得简单一点吧。总之，就是首先，你可以通过你的玄能将我的意识召唤到这个属于你的世界中来，我可以以这种观察者的方式旁观你所遭遇的事情，并且感受你的意愿……嗯，以及，似乎在你有很强的意愿要让我知晓你所经历的事情时，能够直接将你的一部分记忆直接分享给我。”

    陈晖：“这部分太浅显了，不要浪费时间做这方面的说明！我比较关心便捷电脑被变成奇怪的枪的那部分！”

    程辉：“到这里为止，你的强烈个人意愿，构成了你的能力的第一部分。接着，是物质转换这一点，首先，要进行物质转换的前提，也是因为你有强烈的个人意愿，希望自己手中的物品对你而言具有某种特定的功能。”

    陈晖想了一想，点头说：“的确，我记得当时我用那把枪瞄准那个掠夺者的时候，是真的希望是把有自动瞄准功能的枪。今天拿着那个便捷式电脑的时候，我照你说的，希望那是把枪，可以把希斯坦吓一跳就行……”

    程辉：“到这里开始，两次物质转换，在你的个人意愿，以及我的想象之下，才发生。也就是说，物质转换的前提，是你有明确的需求，然后是作为媒介的我，想象出符合你要求的那个东西。然后这个东西就会被置换在你手中。当然，这个能力到底还有哪些限制，我们还没有尝试。不过大体上，我想触发原理就是这么回事。”

    陈晖喃喃道：“我有需求，然后将手中的东西转换成了你想象出来的那个符合我需求的东西？”

    程辉：“按照已经发生的两次物质转化看来，的确是这样没错……”

    陈晖正想要再试一次，三个小时的时间到了，他人朝后一倒，直接躺在了床上，昏睡过去。

    程辉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次，陈晖是被法鲁克给嚷嚷醒的。

    “晖总！怎么就睡着了？醒醒！你这没啥事儿吧啊？怎么跟晕过去似的呢？我记得你睡觉没这么不讲究啊！？”

    在法鲁克的两记肩部重击拍打下，陈晖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有股怒气往头部汇聚：“你怎么来了啊！”

    “小晖，下午看你睡了我没吵你，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陈鹭鸶站在门边笑着说。

    床边这个吨位十足的胖子法鲁克拉起陈晖的肩膀，摇晃了两下：“晖总，你还没吃晚饭吧？别让陈姨忙活了，今晚跟兄弟去宵夜去！”

    陈晖疲惫又烦躁的的扒开法鲁克的手说：“真是要被你吵死了，现在几点啊？”

    “晚上九点啦！兄弟我今天把你昨天没干完的单都给跑完了，你快起来，我们出去吃点东西，我有很多事要和你说！”

    法鲁克一边嚷嚷，一边回头对陈鹭鸶说：“陈姨！我带小晖出去逛逛啊！”

    陈鹭鸶笑着摇摇头：“你们去吧，让我也好安静待会儿。”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卧房，不再搭理这两个愣头小青年的呼喝。

    法鲁克凑到陈晖面前，压低声音，从陈晖眨了眨眼睛说：“晖总，起来吧，咱们出去说。”

    陈晖见这胖子看来是真有什么事，只好起身下床说：“行，咱们出去吃点东西，我也觉着饿得很，咱们去海港那边的渔人码头吃烤蛇鱼去吧。”

    烤蛇鱼是塞拉港有名的本地特色美食，近海捕获的蛇鱼肉质鲜嫩多汁，还带着天然的独特风味，经过简单的烤制后配以各种调料，在塞拉港工人群体中很受欢迎。

    “行啊，不过，晖总，那边人可多。你要不要，稍微遮挡一下什么的……你楼下那些记者，都还守着不少呢……”

    陈晖闻言一拍自己脑袋：“对啊，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没事！一会儿下去，我把那些记者联系卡都拿上，他们要采访，给钱就行！”

    陈晖起身又寻思了一下笑着说：“就去渔人码头吧，要是有人要合影，也收钱！五十星币一次，不过分吧！啊对！还能问问老板老贺！要不要我给他发个广告什么的，能不能也给我点钱！”

    法鲁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咧着嘴说：“要不说晖总就是开公司的料呢！还能这样挣钱呢！”

    “废话，你也不想想我现在的处境，我现在可是负债一个亿！年利息都有一千五百万啊！”

    法鲁克推了推陈晖说：“行了别叨叨了，出去再说吧！”

    陈晖还真和自己说的一样，下楼之后，记者围上来时，大声喊道：“不要挤过来！想要采访的，麻烦把联系卡留给我，明天我一定挨个联系你们！但是！所有我的个人采访，必须付钱！谁给的钱多，先约谁！”

    现场立刻乱糟糟起来，仍然有人直接叫过无人机，想要浑水摸鱼，对陈晖提问道：“陈先生今天是和堡垒守卫军联系过了吗？”

    法鲁克大喊了一嗓子：“联系卡留下，没钱不回答任何问题。退开！退开！”

    收了一大叠联系卡之后，二人坐上了法鲁克的电动摩托，驶入车流离开了住宅区。

    到达渔人码头的时候，正是宵夜的黄金时段。许多奥卡姆工业的工人和附近渔港的工人都聚集在店铺里，人声喧哗。法鲁克有意选了个店外角落的位置坐下，按了下桌上的服务铃后，一台老旧的点单机器人就来到了二人桌边，以录制好的妖娆诱惑声线播放起了迎客标准话语：

    “欢迎二位帅哥来到渔人码头，想吃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将立刻转达厨房，为二位准备餐点。今天还有黑啤特价，一桶只要六十八星币唷！”

    “一份香辣紫苏烤蛇鱼，然后来一桶黑啤！”陈晖对机器人说完后，机器人回应道：“好的~小哥请稍等。这就为您取黑啤去！”

    陈晖摇摇头说：“真受不了这机器人的设置，好好的用机器音不好吗，非要搞成根据客人性别输出两种风格语音。每次听见这声音我都头皮发麻！”

    法鲁克哈哈大笑：“这可是老贺用心调试，专门让人给录制的呢！工友们可喜欢这声音了！”

    陈晖一撇嘴抱怨道：“要玩这个就买个合成人来，也不至于让人觉得瘆得慌！”

    法鲁克：“开什么玩笑，老贺哪有那钱？行了，晖总，我得跟你说正事！你今天是不是一直没登陆过公司的订单后台？”

    陈晖疑惑道：“没有啊，怎么了？”

    法鲁克从外套里取出自己的工作用终端机递给陈晖：“晖总，你快看看吧！今天后台这单，是直接炸了啊！我今天看这情况，我都不敢接！”

    陈晖接过工作终端一看，脸上也露出惊异的神情。

    过去，每天集团派单系统分配的普通货运单，加上法鲁克找他的未来岳父帮忙要来的所有外部业务请求运单，一天总共最多也就三四十条送货工单。

    现在，仅仅是集团分配来的单，数量就直接翻了近一倍。

    除了集团本身分派的增加了工单请求之外，外部请求业务里面，竟然还有数十条等待确认的运输业务。

    “这都什么东西……移民者物资运送请求、小行星日送包年？……怎么会突然这么多？”

    法鲁克眨了眨眼：“哥啊，因为你从蓝印回来了，而且还是以玄能者的身份回来的。集团提升了我们的可靠评级，现在你看，还有这么多合作请求，我今天看到都懵了，这么多单，我也不敢接啊……就咱俩，这肯定送不过来啊！你都不知道，我岳父今天都打电话跟我说这事，他都问我有没有打算自己去弄艘船，扩大一下我们公司的规模了！”

    两天之前，陈晖这家刚起步不久的运输公司还接不到太多活。普通货物运输单一单价格本就不高，一次短距离跨星系航行所要消耗的资源成本至少也是八百星币。如果是运送普通货物，一个星系至少需要有十份普通货物单，这趟才能挣到钱。

    不算为蓝印所送的那趟奢侈生物，只按日常的普通工单计算，他们通常每天跑三到四个距离不太远的星系，每个星系至少送十份件；在扣除飞船燃料成本和各种公司运营费用及税费后，刚开始的前几个月，公司的收入刚好只能让他和法鲁克两人各自挣出三四千星币的生活费而已。

    陈晖皱着眉头在终端上操作星系规划查阅选项的时候，法鲁克从机器人头顶的餐盘里提过了那桶黑啤，倒在自己和陈晖的杯子里，先自顾自喝了一大口，啧啧感叹道：“晖总！我一开始，这个心里是真高兴啊！咱们这业务，是不是就是走上正轨了啊！但是我又一想，你说你现在背的这债，咱俩就算不睡觉的干，靠干这个也很难把钱给你挣够啊！”

    不用法鲁克说，陈晖自己当然也清楚。

    在决定弄艘船做跨星际运输的时候，他就已经算过这笔账。那时候他觉得，这份工作干得好的话，一年能挣个十几万星币，就算是非常不错了。

    那时候，一心想要开跨星际运输飞船的陈晖拉着法鲁克说合伙：如果有艘自己的船，在集团下面注册个小公司，靠集团运输公司管理系统指派的最低单量，再加上法鲁克从自己未来岳父科瓦斯基、以及各路狐朋狗友那里弄来的货运单，足够能让他俩都挣到生活费，等到业务成形，货运量增加，一年好的话，说不定能跑出五六万星币收入。

    现在，集团提升了他这家“使命必达”运送公司的可靠评级，给了他们更多的货运单。再加上外部请求业务。按照目前两个人能消化的最优方案计算，一年一个人最多能挣到二十多万星币。

    陈晖想了想，在终端上完成操作后，递给了法鲁克：“我已经把单选好了，先按照这种方案接吧。虽然会比之前忙一些，但这肯定是个值得咱俩庆祝的事。算起来，如果之后都有这样的单量，咱们的收入已经是之前的近十倍了……”

    法鲁克一皱眉，说：“晖总，你是不是没有认真听我说的话？重点不是现在能比之前多挣多少，而是光靠这个，怎么解决你那个晖金的债务？”

    陈晖拿起酒杯，和法鲁克面前的杯子碰了一下后，自己喝了一口说：“我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你才是应该高兴啊！眼下公司直接一步走上正轨，之前你不是说等业务量起来了，咱们还能再雇俩人来帮忙吗？如今每跑一个星系，至少都能有二三十个单送，确实就靠咱俩不太行；不然，就雇点人好了，一个星系里送的越多，挣得也越多。”

    上菜机器人送来了烤鱼，机械臂将烤盘放上二人中间的桌面后，用妖娆的声线说了一句：“帅哥请慢用~”后，卷着车轱辘离开了。

    陈晖立刻伸出筷子夹鱼说：“你那个未来岳父……问你要不要弄艘船？你还能搞到钱加艘船的话，的确是可以扩大一下公司规模啊！”

    法鲁克仍是神情严肃：“晖总，你说的这些，我算过，我都算过了！这就不是我现在要找你聊的事情！”

    陈晖见他神色异样，疑惑起来说：“那你是要说什么？”

    法鲁克也不动餐具，盯着陈晖说：“晖总，罗科今天让我问问你，想不想去加拉舰看看。”

    陈晖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横眉竖眼看着法鲁克说：“你怎么回答他的？”

    法鲁克：“我知道你怎么想，我一开始就直接跟他打哈哈，他直接跟我说，你现在有一个亿的债务在身上，对于赚钱的机会应该不会那么挑剔。还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已经是玄能者，加拉舰，即使我们想去，也不可能去得了。”

    陈晖拧了拧眉头，陷入了沉思。

    加拉舰，是著名的黑市中介堡垒舰船，是银河系里许多非法交易的接头点。对大多数人而言，神出鬼没的加拉舰的存在，仅仅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据说至高秩序曾打算出动一支正规作战部队歼灭这艘历史悠久的巨舰，却一直连这艘舰船在哪都没有头绪，也有人说，其实加拉舰的背后，有着人类黎明集团的支持，所以才会一直安然无恙。

    法鲁克长出了一口气，动起了碗筷，在自己嘴里塞入一块蛇鱼肉后说道：“今天早上我出门前，我妈都在我问我你怎么样了，我爸也让我和你说，让你有时间的时候去我家看看。他们也在问我，听说集团给了你购买晖金的贷款，你打算怎么还这笔债。”

    陈晖和法鲁克从小一起长大。法鲁克的母亲纳嘉和陈鹭鸶都是奥卡姆工业的机械师，父亲法尔考是厂里医疗站的医务人员。两家过去做了很多年的邻居，关系十分亲近。直到两年前，法鲁克一家才搬入新建的F栋稍大一些的新居，距离陈晖家也就是多了几分钟步行的距离。

    “晖总，不瞒你说，加拉舰这事儿，我想办法问过科瓦斯基的意见……”

    科瓦斯基，法鲁克的准岳父，奥卡姆工业塞拉港厂区的后勤配给部业务管理员之一。作为塞拉港最大的机械工厂里的后勤管理者，科瓦斯基无疑是消息和人脉都极为灵通的老江湖。这也是为什么靠着这位准岳父，法鲁克就能给使命必达快递公司找来不少外部货运需求单的原因。

    法鲁克总结道：“我岳父都说，罗科虽然在塞拉港名声听起来不太好，加拉舰也不是正经人能去的地方，但是加拉舰能介绍的生意，的确都是能带来可观回报的生意。而且资金来路都很安全，不会引起任何麻烦。”

    陈晖说：“我知道了，这事儿容我考虑考虑。”他举起酒杯，对法鲁克说：“喝一个！”

    喝完这一杯酒后，陈晖说：“谢谢你，法鲁克。加拉舰的事，先等等。我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要应付堡垒守卫军那边的安排。星盟那边也叫我去跟他们见面，接受培训和测试什么的。我也得先好好琢磨琢磨这个玄能的事情。”

    法鲁克这才拍了下桌子问道：“对啊，晖总，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玄能到底是什么！”

    陈晖苦笑了一下，略一沉吟后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在星盟玄门的注册玄能者资料里可以查到我的玄能公开注册信息啊？”

    法鲁克瞪大眼睛说：“还有这回事？我不知道啊！”

    陈晖说：“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不过你可千万记得保密，别告诉任何人。”

    法鲁克疑惑道：“怎么？不是说在玄门资料里可以查到吗？”

    陈晖摇摇头：“你能查的不是真的。具体我一下也很难和你解释清楚，总之这个玄能对我而言，越少人知道是什么越好。”

    法鲁克一听，立刻摆手说：“那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回去自己查吧，我就当你的玄能和星盟所记录的一样就行了！”

    陈晖苦笑着问：“真不想知道了？”

    法鲁克：“求你别说，千万别说。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