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家好,请叫我老邢。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说不出来,闭着眼睛的我心里明明白白,可是却无法移动一根手指。
我四周一片黑暗,头脑昏昏沉沉的。
有个声音喊我!?
听不清,但很确定喊的是我。
眯起眼睛,感觉顶棚有微微的亮光!
努力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眼前是一扇办公室的大门。
嗯?不对!我为什么要站起来,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地方,我刚才还在地铁站啊,只是推动那扇旋转门很费力,累了而已。
等等!腿跟脚立刻给我停下来!停下来!我为什么要往前走,这身体有点不听话,我想转头看看周围,可是我的脖子不听指挥。
有力气使不出来。
这应该是被梦魇到了?
手不听使唤地推开门。
为什么要推开门?这刚推开旋转门,又要推?
算了,随他去吧。
腿不听指挥的走进办公室。
好亮!好亮的灯光。
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清清的,很淡雅。
灯光下有一个女人坐在办公桌后面。
很漂亮,可是看不清脸。
对,梦里很难看清人脸,模模糊糊才是对的。
我尽量地控制身体,手脚,眼睛,可是一切白费劲。
为什么要点头,为什么要互相留下电话号码,为什么要转身离开?
关门?等等,我还没看清那女的长什么样呢。
哦,我昨天喝酒,对!我现在是做梦,太好了。
梦里怎么能奢求看清人呢。
接着睡,反正也不用上班了,等梦醒了就好。
这个梦好长,感觉过了一辈子。
大学毕业。
结婚生女。
送走爹妈。
投资破产。
夫妻分居。
我叫老邢。
???
我为什么要姓邢?
我不是姓……?……姓什么来着?
以后不应该喝酒啊,姓啥都忘了……
接着睡吧。
……
滴滴滴滴滴。
我摸索着按下闹钟控制键,声音立刻停止,闭着眼睛坐起来,回忆着昨晚大梦,一身疲惫,这一觉睡得好累,前前后后几十年,深呼吸,我努力地抻了抻身子。
此刻,仿佛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这样的感觉非常奇怪。
我明明是我,又非我。
睁开眼睛,屋子漆黑一片。
抓起手机,指纹解锁,一看时间。
天!谁定的时间,才六点……。
不对!长春夏天六点,天已经通亮了,可是现在?
仔细听,窗外还有鞭炮的声音。
啊,头好疼。
好多的信息涌入我的脑海。
痛!剧痛!
无数的画面,声音,影像
无数的触觉,无数的情感,无数的回忆。
有的像针刺,有的像大锤敲击。
我一只手捂住脑袋,一只手用力地抓住手机,我再用力一点点,手机就被我抓变形了,紧咬牙根,想阻止信息涌入,可是没有任何效果。
睁开眼睛,摸索着打开房间灯。
天!这是什么地方?灰色地砖,白色墙壁,什么装修风格?
这不是我家,我要离开。
我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拿着手机,痛得龇牙咧嘴,蹦跳着离开卧室,踩着温暖的地热,来到客厅,穿上拖鞋,稀里糊涂地打开房门,手指熟悉地按下电梯,从五楼坐电梯直达一楼,冲出大楼入户大堂,来到室外。
看着嘴边吐出的哈气。
冷!真冷。
深深的呼吸,让冰冷的空气灌入我的肺。
但只有这样,才舒服一些。
下楼的这段时间,更多的信息涌入我脑海。
楼门前小路,我晃悠一阵,才站稳。
闭上双眼。
攥紧拳头,仰头呼吸着新鲜空气,冰冷的空气让我过热的大脑渐渐冷却下来,听着远处噼噼啪啪爆响的鞭炮,渐渐感受自己的心跳,感受着我融入这个身体。
黑夜里,天地不断地旋转,斗转星移,三十五年的生活全部融入进我的脑海。
再睁眼,我明白一切。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地方也叫长春,现在是冬天,刚刚过完年!
看着几乎被自己抓变形的手机,指纹解锁,上面写着。
1月28日,6点03分,星期六,正月初七,天气,多云,最高零下9度,最低零下18度。
手机屏幕上的吉祥物,对着我招手,文字提醒我,今天是工作日,记得要加油。
对了,我昨天去应聘,今天要上班的。
黑夜里,启明星下,天穹在旋转。
穿越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老邢!
……
作为一个现代优秀青年,穿越这事情早在心里有准备,我心里倒没什么波澜壮阔,接受度很高。
……
“阿嚏!”
“阿嚏!!!”
作为一个优秀的青年,穿越什么的不是问题……“阿嚏!”可以接受有家,分居,有个便宜媳妇,甚至有个孩子。
“阿嚏……”
但是!零下18度的天气里,我穿着单薄的睡衣,从一个五层洋房里冲了下来,一个人站在室外,仅仅坚持了不到3分钟,抖动的身体就告诉我,必须活下去。
抱着肩膀,缩着脖子,双手夹在腋下,夹着尾巴,奔着洋房一楼入户大门跑去。
冷就一个字,我说不出两次。
现在我只想进入灯火通明的入户大堂,大脑冻得一片空白,我拽了两下大门,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弄的手生生作痛,无论我怎么使劲,都没拉动,这时候才发现,进门需要入户门卡,哆哆嗦嗦的祈祷着,我翻遍全身,可是全身上下除了拖鞋,就三件衣服,发挥的空间不大,裤衩里面我都摸了两次,也没找到救命东西。
太冷了,只好蹲下去,抱住自己腿,把脸埋在腿上,让自己暖和一些。
仅有的一点点思考能力,运算出一个结果。
我可能是第一个因为穿越而冻死的人。
不甘心啊!
……
咔哒,门开了。
走出来一个老人。
根据记忆,我反应过来,这人是我家二楼邻居,刚退休的老干部,王副局长。
菩萨,佛祖,天君,玉皇大帝,耶稣,元始天尊,我双手合十,哆哆嗦嗦嘴唇,念出我知识范围之内的一切一切。
王副局长中等身材,歪戴个帽子,挺着大肚子,穿着羽绒服,户外裤子,保温鞋,戴着手套的大手,提着一袋垃圾,走出楼宇门。
我腾地站起来,急忙趁着门没关的空隙,冲进入户大堂,刚进去,一股暖意透过皮肤涌入身体,我大口喘着粗气,感觉我终于活下来了。
天,昨天还是初夏,今天就是严冬。
朋友们记住我的话,寒冷分等级,穿越需谨慎。
被吓了一跳的老头,隔着玻璃回头愣愣地看着。
“小邢,这么早,倒垃圾去了?”
玻璃外传来王局长闷闷的声音。
我实在不想多搭话,我要回家。
倒完垃圾的老头,拿起门卡,打开入户大门,快步来到我的面前。
“嗯……嗯,王……王副局长,早……你也倒垃圾?”
“不,我去运动一圈,你怎么冻成这样子,一早晨外面有那么冷吗,看天气预报有零下18度,我现在最多零下5度,现在到处都是标题党,就是吓唬我们老百姓,还有你怎么冻成这个样子了?你们年轻人啊!太娇贵了!”
说完,他拍了怕厚重的衣服。
冻得鼻青脸肿的我,一听5度,马上抽着鼻涕,瞪着双眼,一脸诚恳的看着老头。
“是,是我欠锻炼,但十……十八度,很准的,相信我。”
根据记忆,我这个“救命”恩人,是一个喜欢抬杠的老头,如果我不顺着他说,他会跟我杠一天,根据我的智慧,无论和哪个年龄层的杠精交流,只要你赞同他的观点,他就没有杠点,对话就结束了。
说完就要上楼,屋子里更热乎一些。
还有今天的“我”跟这老头不是很熟悉啊。
王副局长不可思议地眯起眼睛看着我,拉住我的胳膊。
“对了,小邢,昨天你扶着头,晃晃悠悠地回来,是不是喝酒了,你说你找了一份司机工作,既然是司机的工作,以后可不敢喝酒,叔叔我啊,没当局长之前,就是给领导开车的,以后你遇到什么事,记得找我问,我告诉一些小妙招,小技巧。”
我转过头,诚恳地看着眼前“一面”之缘的老头,记忆里,这一栋楼就两户人家,分别住着两个男人,一个是二楼这个离婚的老头,一个五楼是分居的我。
老头看我转过身,立刻来了兴致,想接着刚才的话题再侃一会,估计跟平时一样。
“小邢,记住,当司机第一条,切记话多,不路怒,不急不躁的把事情完成。”
“还有,你今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好嘞,王叔,你放心,我记在心里了。”
抢着把话题结束的我转身就走,留下一副不可思议脸的王副局长。
老头看着我上电梯的背影,摇了摇头。
“哎,这小子除了比我儿子帅点,悟性真的不行,奇怪的是……感觉跟平时不是一个人呢?眼神不对?还是说话方式不一样?哦!对了,可能是刚才在外面冻的,现在年轻人啊,啥也不是,我当年跟他一样大的时候……”
王副局长自言自语,正了正帽子,走出门去。
……
在电梯里的我自然不知道这老头说了什么,刚刚暖和过来,又发现一个问题,我没带钥匙,但不知道怎么的,我这身体并不慌乱,习惯地走到门口,用拇指一按。
嗞!
咔嗒。
开门!
立刻跑到卫生间,坐在马桶上,拿起手机,我要熟悉这个世界的一切。
不到五分钟,放弃了,因为我发现,完全地融合了记忆后,我对这个世界熟悉程度已经到了,连手机里的学习资料放在什么地方都知道。
还好,品味比我好一点。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我亲身经历一样。
不知不觉,我就是我自己了。
站起来,用水冲走一切烦恼。
走到镜子面前,熟练地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刚要放到嘴里,立刻感觉一股不适,把旧牙刷丢掉,打开柜门,拿出一把新牙刷,再次挤出牙膏,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刷牙。
虽然没什么区别,但到底是区别大了。
第一次看着镜子里的我,还是有点心跳加速,里面的自己大概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比我大了几岁,一米七八上下,不得不说,很帅很帅,我不太习惯地用手沾水,梳了梳头上乌黑的短发,抬了抬如剑锋一样的眉毛,挤了挤直挺的鼻子,睁大漂亮的眼睛看清一切,又撇了撇嘴,呲着满口牙膏沫的嘴,镜子里的自己,就连作怪样子,都透着一股帅气。
慢慢地离开卫生间,我猛地又跑回去,反复照镜子,直到我再再再再次确认,镜子里只有我自己,看着镜子里的相貌,比划着个头,几乎无死角,真的真的不错。
更可气的是,掀起睡衣,这小子竟然有腹肌。
扯开睡裤,吓了一跳,但心中狂喜。
因为我顺着数下去,确认是只有六块。
幸亏不是八块,要不我直接从五楼跳下去……。
穿越,不能侮辱人啊!
叼住牙刷,把袖子挽起来,手臂抬起,看着镜子里的二头肌,再侧过身子,看着镜子里的翘臀,愣住了……。
正在自我欣赏的时候……
铃铃铃!
铃铃铃!
洗漱台上的手机响起,还沉浸在穿越抽盲盒中大奖的我,吓了一跳,好悬没把牙刷吐在地上。
谁还会用这么原始的铃声,倒是弄个彩铃啊。
帅有什么用,没品味一样不行。
铃铃铃!
看着来电显示上写着。
《老板的秘书》。
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接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一会你来单位,跟老板去银行。”
???
“喂!听见了吗?”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很甜腻,是南方苏杭普通话的味道,很好听,但是却用命令口吻,很烦。
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