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接起电话，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大脑宕机也没说话，当电话里第三个“喂”传出来后，甜腻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不耐烦了。

    工作？对，工作！当司机！该死，怎么忘记了这事？这老帅哥还欠着债呢，不！不是他，现在是我欠债。

    该死，这穿越的有点俗气啊。

    都说男人不要帅，有钱就好，你看看，帅有什么用，帅不是也欠债了吗？

    早知道，穿越就弄个丑的，但非常非常有钱的那种，每天换着马子把，泡各种网红，天天热搜第三名都是我的那种。

    ……

    等等！

    但是，那样的人生，是不是有点乏味？

    还有，电话里这种命令的口吻最讨厌了。

    “哦，好的，我现在就出发！”我这身体老老实实的回答。

    挂断电话前，里面还传出来质疑手机信号的疑问句。

    ……

    漱口，把牙刷弄干净，皱着眉欣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低下头，再抬头的时候，我有了决心。

    工作，去他娘的，我都穿越过来了，我还要去工作？我要去买彩票，单注一百倍倍投，不，二百倍！掏空奖池的那种。

    不，不不！冷静！没实力，那么多钱我保不住的。

    我可不想演哭天抢地的跟着媒体控诉不良机构侵吞财产的桥段。

    对！去泡首富的女儿，如果我这副身体，不用到这个地方，纯粹浪费专业特长，结婚当天！用满一百零八式神奇小妙招，讨好老丈人，加上智力一点点长处，我这赘婿绝对可以的，只需要三十年零八个月再三天，我就是首富的老公！

    不！不不不！不行！娶个不爱的女人，再富有也无法掩盖我内心的泪水。

    对！我去狙击外汇，我要投资，我要去欧洲搞合并……我要……起飞……。

    啊~~！痛~~~~！

    痛得我都颤音了。

    后背放射性地痛。

    不对，为什么心脏这么痛，痛得莫名其妙，痛得奇怪啊。

    扶住胸口，再看着镜子里的我，一连串记忆片段闪现在镜子里。

    我紧锁眉头。

    这个世界我有一个破碎的家，因为经济差，吵到分居的妻子，还有欠了那么多钱，债主是唯一还信任我的朋友，对，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连忙打开手机，慌乱地翻看短信，看到这个月信用卡的还款数额。

    尊敬的邢先生，您尾号1101的信用卡本期账单应还余额1196.28，请于下月13日前……如果已还款，请忽略。

    打开银行APP，看到里面的全部余额。

    2315.08

    打开股票账户，一片蓝色，全是负数，挨个股票复盘看一遍，都是最高点买的，无一例外，这韭菜，绝对金牌啊！

    钱就是这么没的，钱也是这么欠的，分逼没花在家里，那么美好的家就是因为这个开始争吵，就因为这些蓝色负数弄分居的。

    好多的负能量记忆瞬间涌入心里，我眼角抽搐了两下。

    我这便宜老婆也是个狠人。

    说了那么多狠话，真的伤人啊。

    转念一下，那对夫妻不互相伤害，怪就怪我没有一直保持有钱的状态。

    打开聊天记录，找到记忆里最好朋友的留言。

    债主最后的一句话是。

    “老铁，钱你先拿着，咱们兄弟俩不用这么客气”

    痛！真的痛。

    这就是我！

    别人是别人，这就是我的起点！

    低头，洗脸，深呼吸，冷静，擦干净。

    换上保暖内衣裤，白衬衫，穿上准备好的蓝色旧西服，抓起沙发上的淡金色羽绒服，走到门前，换上黑色的皮鞋。

    这些应该是老邢认为当一个司机应该穿的衣服？

    站在门口，我停下。

    深呼吸。

    只要打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门。

    走出去的那一刻。

    我就是老邢！

    以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这个世界，我自己拯救我自己！

    一股肃杀之气灌满全身。

    ……

    嗯？奇怪，指纹锁没有门把手吗？往哪边拧？我研究下。

    着急上班呢，门锁你能不能好好配合刚才的英雄气概啊，这屋子暖气烧这么热干什么，后悔了，不应该在屋子里穿羽绒服的，犯了北方大忌。

    别出汗，到了外面会感冒的。

    一早上，又冷又热的。

    ……

    电梯直达负一楼。

    地下停车库，钻进我这辆十五年的老车，灰色的车身有点斑驳，掉漆的那块还拿着一个粘贴给沾上了，时间久了，粘贴都掉色了，我翻着白眼，看着一切，老邢老邢，感谢老天吧，现在是一年一检了，要是过去……。

    车内还算干净，只是太旧了，还是CD播放器。

    手动挡？我多少年没开这样的车了。

    但只要想起公交司机帅气的换挡动作，我不由得心里生出一股豪迈。

    根据发动机的反馈，不断地调整车速与挡位！

    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操作！

    打火！

    一把成功，东北冬天，车停在地库里，就是好！

    一挡起步！

    很顺，就是有点来回耸车！看样子这车平时保养得不错。

    满头大汗地从地库开到地面，才发现我不知道工作单位在什么地方，记忆这个东西很奇怪，以前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昨天的事情却几乎全忘记了。

    看时间，六点四十，我急急忙忙打开手机找到地图APP，找到昨天导航记录。

    长春吉翔通用汽车零备件厂。

    选择再次导航，选择驾车，选择速度最快。

    “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哦，距离目的地44公里……前方右转，车辆有点多……”

    这是什么玩意！什么品味！太嗲了。

    我喜欢！

    港台腔老姐姐的夹子音真是让人舒服。

    越听越夹！

    精神！提神！

    轻踩油门，车慢慢的开始移动，右打方向盘，感受着轮胎与地面的微微震动，感受换挡来回的耸动，我第一次开车行驶在这个崭新的世界。

    随着车辆行驶，我渐渐熟悉了挡位跟速度的配合，这时候，全热的发动机热量，转换成暖风吹入车厢内，味道吗？有点奇怪的煳味。

    正月初七的早晨，长春北湖这个新开发区的马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车辆，大概人们都回老城过年去了吧，只有零星的鞭炮声在车外响起。

    嘶！嘭！

    一大早放烟火吗？难道是接财神？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轰！

    这一串鞭炮，没一百块买不下来吧，现在放鞭炮的都是有钱人。

    嗯？闻了闻！吹进车厢内的暖风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这就是年的味道。

    进入长春绕城高速后，车速越来越快，更妙的是，路上没什么车辆，今天整个马路都由邢公子承包了。

    路两边的穿天杨飞速倒退，远处农村的烟花不时出现，这……这风光一时无两！

    时速一百迈，心情不是太坏。

    ……

    心情压抑地在高速出口交完费用后，我锤了一下方向盘。

    淦！老姐姐误国！老姐姐耽误事啊！我可能是长春第一个第一天上班，走高速交费的人吧，让本不富裕的老邢又贡献7元。

    沿着交流道拐入汽车大道，经过一个加油站，按着导航开进一条土路，前行不到200米，看到一个工厂的大门，大门的对面一片大地望不到边，靠近大门对面这一片，感觉平整过，上面停满了各种汽车。

    冬天土地都被冻硬了，随便停！

    看看时间，还提前了10分钟，找个地方把车停好，记住停车的位置，又看了看远处的白杨树林，这才反身走向工厂。

    北方冬天，早上七点多还是黑天，大门处，很多夜班工人打着哈欠走出，哈气从他们嘴里飘出来，消散在空中，也有几个穿着羽绒服，下身穿工厂制服的办公室人员走进去，经过门卫室的时候，里面的保安拿着一个铝饭盒低头吃饭，他注意到我，也没有任何表示，身边其他人更没有在意我的，我跟着办公室人群慢慢走，走到了一个被绿色玻璃幕墙包裹的办公楼前。

    抬头看去，绿色的幕墙外，挂着金色的铜字，是20世纪流行的那种。

    长春吉翔通用汽车零备件厂。

    字写得倒是中规中矩，唯独这笔锋有点狂。

    铃铃铃！

    电话又响起来。

    ？

    到底谁还会用这么老的铃声当电话铃？

    吓了我一跳，手机在两只手上来回飞舞了几次我才抓住，吓得我亡魂直冒，如果摔坏了，我兜里这点钱，只能去买个二手的了，可惜了里面的学习资料，品质不错的，还没仔细学习过呢。

    来电显示《老板的秘书》。

    滑动！接通！冻手！

    “喂！到哪里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甜腻的声音，还是那么趾高气扬，还是那股子苏杭普通话的味道。

    “哦，刚到楼下，正要上楼……”

    “不用上楼，今天你跟老板去银行，现在去车库，开一辆SUV，你记下老板电话，1377168……。”

    “1377168……”我嘴里重复着，加强记忆。

    “车钥匙我已经放在车库的门后，你进去后，看到一个地垫，地垫旁边有一个铁罐子，铁罐子里面就是……”

    “进去后，地垫，铁罐子……”

    “记住了？”

    “记住了！重复一次！”

    这娘们真烦人，当我是20岁小伙啊！我这年纪你要立刻再来一次，我确实有难度。

    “进门，找到地垫，铁罐子。”

    “好！”

    嘟！电话被挂断！

    撇撇嘴，用快冻僵的手，弹了一下手机上的文字《老板的秘书》。

    别说，弹这么一下下，心情瞬间好起来。

    现在的问题是，车库在哪里？我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脸的方向又回到覆盖绿色墙幕办公楼面前。

    铃铃铃！

    我靠！又是谁？

    “喂！”

    “现在脸向右转，看到工厂大门了吗？”

    “看见了！”

    “工厂大门侧面有一排小库房，看见了吗？”

    “看见了！”

    “快去！”

    甜腻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忽然有一种被人看光光的感觉！不自觉地把手机捂在胸口，另外一只手捂住关键，抬起头看向绿色墙幕包围的办公楼。

    二楼，

    三楼，

    四楼！！！

    有个人影在绿色玻璃后面，这时候天还没大亮，是大楼里面的灯光出卖了她！一个大衣模样的外套，一条深色的西裤？高跟鞋？

    这女的难道就是我梦里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