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老板当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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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睡觉,得脱掉烦恼才能深层睡眠。

    李瞳家的餐桌终于迎来了第三个人,他老爸,虽然让我有点不自然……。

    但是这桌子上……

    宫保鸡丁见底,水煮鱼就剩点豆芽,回锅肉还有几片辣椒,鱼香肉丝的盘子底上有几个蒜瓣,酱肘子还有个几片肥的我没动,自己都三十几岁了,年纪不饶人,刻意地要求自己少吃油腻,青菜小炒放在一边。

    我喝完最后一口雪菜肉丝面汤,放下碗,从骨子里透出一股舒爽。

    李瞳睁大眼睛看着我,很显然,她也吃多了。

    她在我跟她爹面前毫不做作,陪着我这顿吃,跟不要钱一样,这人上次吃我的也是……。

    当然,我也没空手来,带了几瓶小麦口服液,还有一瓶陈酿红酒,就是再不喝马上过期的那种。

    李瞳她爸有点微醺,看样子我的红酒还算对他脾气,老头非常有成就的看着桌子上空盘子。

    “叔,你有没有想过,在长春开一个饭店?”

    这老头的川菜做得非常到位,全国对川菜的误区是麻辣,但是这老头做的川菜偏咸甜,少麻,微辣,很符合我这个东北人的审美,就是吃到一半,我开始纳闷,一个杭州人当上川菜厨子,不会是因为杭州这个美食荒漠,留不住家里的孩子,大伙都去学别人家的手艺去了。

    我这一句开饭店,点燃了老头的情绪。

    “我可没那水平,童童跟她妈妈总说我不行。”老头挥挥手。

    我听到这句话,赶紧转过头看向李瞳,李瞳估计吃太多,也没力气反驳,白了我一眼。

    “小邢,你尝没尝出来,这碗雪菜肉丝面跟早上吃的有什么区别?”李爸爸叼着一根牙签,面带笑容的看着我。

    李瞳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

    我赶忙陪着站起来,拿起挂在凳子上的祖传围裙,抢着收拾碗筷,但嘴没闲着。

    “叔,比起早上的,感觉多了点辣味,并且汤口清爽了很多,口感更复杂浓厚,面条更有劲道了。”

    我捧着老头说,其实我真的啥也没尝出来,因为太饿,吃得超快,我这一天被李瞳折腾的,当小伙子用了。

    我是个司机,吃人嘴短,得说些喜话,尤其大部分是我吃的。

    “对!和面的时候,我放了点科学配方……炒雪菜的时候,用了点郫县豆瓣酱,加上八角,大料,花椒油……是不是口感提升很多?面汤是我用鸡骨膏调出来的,可惜,没舍得买猪骨膏跟牛骨膏。”

    “爸,你又开始发明创造?那些东西都是饭店用的,你……”李瞳一听她爸的话,马上皱眉看向自己面前的碗,无奈的摇摇头,跟我一起叠放碗筷。

    “嗯,上午去了菜市场,走着走着我忽然来了灵感,为什么不多加一些发汗的重佐料,把东北的冷挡在外面。”老头鸡贼地转换话题。

    “行了,爸,我说怎么一股怪味,求你别拿我当小白鼠了。”李瞳把碗都叠在一起,交给我。

    “哪里有怪味?我要不说你也没发现,跟你妈一样乱说话,现在外面吃的那些外卖,哪个不比我放的东西多?小邢,你说呢?”

    “叔,你这碗面厉害,这要是在长春最冷的那几天,回家的时候,吃上一碗您做的热气腾腾雪菜肉丝面,就是这辣辣的这碗……”我指着还有一点点汤底的面碗,特意用“您”字表达我的心情,重音放在热气腾腾,120%地开始拍马屁。

    其实这老头可能没见过零下30摄氏度的长春,滴水成冰那都是日常,就这温度下,你就是把辣椒塞进嘴里,浑身该冷还是冷,这老头之所以能有这样的错觉,可能是南方人的普遍思维,他们冬天零度上下,吃点东西就能热乎起来,再冷的话,就到外面蹲墙根晒一会。

    在长春除了大肥肉酸菜可以抵抗超低温,其他的一律都是花架子。

    哎呀,猪肉炖酸菜,我这口水……

    吃人嘴短,我怎么好戳破?

    “怎么的?”老头好奇地看着我,他完全误会了,看我馋嘴的样子,以为我在回味他做的高科技面。

    “叔!!!用句最地道的东北话来概括……你这碗面……,真是盖了帽了!……”说完我还抡圆胳膊,比了比大拇指。

    “哎!?”

    李瞳不知道怎么的,踢了我一脚,我这后面老北鼻几个字就此被打断。

    “叔,你歇着,我来收拾碗筷,谢谢你的大餐。”见好就收,是我一个司机的基本素质,还有我没像李瞳一样抵制那些科学,我反而觉得,就是这个时代,没得选择。

    人啊,没吃饱,就一个烦恼。

    吃饱了,就有千千万万个烦恼。

    拿着一摞子盘子碗,我往厨房走去。

    “其实还有改进的空间……”

    老头皱着眉,背起手,自言自语地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领导,你把抹布给我。”看着老头走到客厅,我赶忙谄笑着面对李瞳。

    “好吃吗?”

    “嗯!”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再忽悠我爸,下顿饭不一定出什么新菜系,如果他真的弄出来,你最好一定要吃完。”李瞳大眼睛威胁的盯着我,李瞳这么一提醒,我赶紧扭过头看向客厅,仿佛看到他老爸穿着白大褂,拿着烧杯试管酒精灯在做面条……

    在科学面前,厨师的操作相当于行为艺术。

    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我跟李瞳在厨房,她嫌弃我刷碗刷不干净,没一会围裙跑到她身上,我靠着厨台,李瞳打开水龙头在刷碗,大厅的电视里,播音员用激情语调祝福着大家元宵节快乐,并且在新闻的最后告诉大家,今天晚上八点,请大家一起收看元宵晚会,之后就是令人熟悉的过场音乐,我歪着头看向客厅,沙发上李瞳他老爸,戴着老花镜,好像在刷短视频。

    我看了看旁边的李瞳,祖传的小围裙系在腰间,把本来就很惹眼的腰臀比再次刻画一番,我瞬间用祖传8K摄像机拍下珍贵画面,记录在我这个立体全息读写硬盘里。

    就这一晃神。

    我有种错觉。

    厨房里,旁边女人流水刷碗的声音,不远处客厅里晚会的电视声音,期间偶尔夹杂着短视频那种特俗的音乐,还有窗外市区内一声两声烟花爆炸的声音,再加上这几天就没离开过这里,这样的感觉让我在恍惚之间,有种错觉。

    这就是家吧。

    我鼻子里泛起一股很浓的巧克力味道。

    随着李瞳把最后的一个碗放入整理柜。

    我也意识到,该走了。

    其实我想回家,换换衣服,洗洗澡,但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拔……腿就走,不是我老邢作风。

    “领导,你……”这大过节的,我自然不能提钱,我只是想说,我要回去了。

    “你陪我爸看电视去,我都跟他说好了,今晚你在沙发上睡,明早咱们俩去接董事长。”李瞳仿佛猜到了我要说什么,头也不抬,直接给我答案。

    “嗯?老板不能送他爸吗?”我歪着头看着眼前的女人,这时候她也转过头,看向我。

    “张锦元明天一早去沈阳,要跟甲方谈一下新合同里产品标准问题,所以呢,咱们俩得去接董事长,如果你今天晚上回家,明早你起得太早,我也休息不好。”洗完碗筷的李瞳,拿来肥皂洗手。

    别闹,我起得早?跟你休息不好有什么关系?哦……对了!你这人控制狂,会给我打电话。

    我脑海忽然浮现李瞳起床,头发乱蓬蓬,抓起手机,歇斯底里给我拨电话的画面。

    “这……?”我竟然没话说了。

    “我一会还有合同文件要看,你陪好我爸就行。”李瞳拿起肥皂洗手,头也不抬的命令道。

    “我……?”

    “怎么了?”

    “我不能再睡沙发了,我要……”

    “嗯?”李瞳惊讶地看着我。

    “我是说要个褥子,我睡在地上比较舒服,沙发太软了。”

    李瞳听我说完,一瞬间脸红起来。

    你看看这资本家,多可怕,我就要个褥子,就气的脸红了。

    ……

    第二天早上6点,我握着方向盘,踩着油门,从地库里直接出发,李瞳坐在后排,她拿着一大摞资料,分门别类的整理着,开车来到地面,趁着不堵,我俩直奔净月老板家别墅。

    路上,我回忆着昨晚陪李爸爸看晚会的时候,鼓励老头开饭店的那些话,反复确认没有说错的地方。

    老头心里确实有一个饭店,但被压抑在最深处。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别墅小区门口,发现董事长抽着烟站在小区门口,从董事长坐上副驾驶那一刻,气氛就开始变得微妙,打完招呼后,李瞳就在后排座整理资料,时不时地接起电话,发送消息。

    老头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李瞳打电话的时候,明显他也在听。

    这老头昨天是怎么了?

    不会昨天过节,这帅老头把自己儿子给喝大了吧?

    不会是我老板打游戏被发现了?被老头削了一顿?

    不能啊,我老板都这么大人了。

    胡思乱想,我开车拉着他俩直奔单位。

    李瞳没电话的时候,车内陷入一片寂静。

    除了老头轻微地咳嗽,就剩下发动机的声音。

    7点45分,我准时把车开入单位大门,今天单位的大门拦车杆一直抬起,保安发哥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跟杆比谁直,他旁边有一个胖子,看见我的车进来,立刻跟着跑,刚进厂门,我就看见办公楼下,站着二十几个穿厂服的人。

    经过尹田华,陆飞凤两次欢迎仪式,穿厂服这些人也都面熟,这场面我老邢已经领悟其中真谛,轻踩刹车降下速度,很有仪式感地把车停在办公楼门口。

    趁着胖子还没跑过来,我赶紧解锁,我看胖子生龙活虎的状态,生怕这小子把我车门把手拽下来。

    还好,我反应及时,只有门被打开,门把手还在。

    老董事长下车,李瞳抱着文件跟着下去。

    办公楼下人群里,一部分中年人看见老董事长下车,纷纷走上前,热情地打招呼,在他们后面的年轻人也是用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老头。

    你们都什么眼神,不会这老头过来是发钱吧?对了,我刚工作不久,能不能拿到红包呢?

    我赶忙把车开走,让出更大的空间,人群一下子把老董事长和李瞳围起来。

    车只能停到大楼旁边,熄火下车,看着办公楼门口的高管们,发哥这次没跑过来,而是目不斜视地站在门卫室,直到在大伙簇拥下,老董事长他们进入办公楼,发哥这才跑过来,但这老小子眼睛不断地往楼里看。

    “邢,董事长从哪里来?”

    “对,小邢,董事长来做什么?”马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拎着笤帚走过来。

    “我哪知道?我要知道的话,就不站在这里了,早到楼上去开会了,对了,马姐中午吃什么?”

    “啊,对……,你们聊,我去楼上了,会议室人多,还要打扫卫生端茶倒水。”马姐一听我这么说,马上反应过来,拎着笤帚走了。

    “马姐……中午见!”我一想董事长来了,那中午的伙食……,心情瞬间起飞。

    “哎,哎!发哥!这呢,往这看!眼睛快掉出来了,还没看够?”

    “咋了?邢。”发哥恋恋不舍地把眼睛从马姐背影移开。

    “开我车门的那个胖子是谁?”

    “啊!你说姜主任啊,这小子是后勤处主任。”

    “以前怎么没看到他?”

    “不知道怎么了,他去年十二月份开始,就跑去二分厂混日子去了,这不听说董事长来,说什么也要过来表现一下,露露脸。”

    发哥的表情好像刚吃了一只从旱厕飞出来的苍蝇。

    “二分厂?”

    “你刚来,不清楚也正常,听我亲戚高厂长说,姜鹏这小子爸妈是董事长吉林老家的邻居,后来他爹妈在这里干到退休,他靠着这层关系,这才让他当后勤处处长。”

    说完发哥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