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似乎在为王哉默哀，只有赵玄天在癫狂的笑。

    “哈哈哈！做的很好，现在抓住你的刀柄，转一圈……”

    轰隆——

    夏初的雨混合着雷暴，戚天泯地，闪电划过漆黑雨幕，高温烧焦空气中的血腥味，夜幕苍穹之上，漆黑的天在隐隐颤抖。

    姬青瑶用尽全力挣扎，却被死死压制住，她渐渐安静下来。

    晶莹泪水不住的滑落，她眼神凄美迷离，痴痴凝视着王哉，不肯移开哪怕最小的一个刹那，生怕下一个瞬间他就会倒下。

    又希望他能够倒下，在这种痛苦之下解脱。

    “太过分了！吾等又能如何？！”有老者颤颤巍巍，老泪纵横。

    “是什么让这北灵人如此丧心病狂？！”

    “是什么让这少年做到了如此地步？！”

    “不管公主是何等天上仙子，这少年如此，都当配得上她！”

    “世间之事，唯善男信女难解难分！”

    王哉此刻身体承受着物理意义上的钻心的痛，心理上却是冷漠到了极致。

    似乎不存在破局之法，他会死于自己手上，姬青瑶的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王哉只能照着赵玄天所说的做，手握刀柄，强行扭转。

    一瞬间，撕裂的疼痛再度猛烈袭来，痛的他几近晕厥，全身发麻冰冷，肌肉无力抽搐，在抗拒着他的愚蠢的自残行为。

    王哉身上，灵气紊乱，冰焰止不住的跳跃而出，血雨淋在身上，与烈焰碰撞，在黑夜中一闪一闪，照亮王哉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极为恐怖。

    嗤啦——

    是金属搅碎肉块的声音，王哉年轻俊逸脸庞此刻没有一丁点血色，身子微微晃动，嘴角鲜血流出。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

    刀刃搅碎心脏的声音，穿过暴雨的帷幕，让所有人都心都为之颤抖阵痛，这种痛苦想都不敢想，世上又怎么会有人能够承受？！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克服本能，将刀插入自己心脏，甚至还搅动？！

    可是眼前就有一个人，一声不吭。

    血雨打在姬青瑶脸上，她眸光朦胧痴迷，天地间的其他一切都黯然失色，目光里只剩下了王哉一人。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王哉的时候，那时候刚好也是一个春末，而春末的灵苏总是烟雨朦胧。

    那时少年淋着雨，在雨中练刀，刀法稚嫩简单，有另一位绝色少女在雨中陪着。

    如画般的青梅竹马，一下子就吸引到了她。

    烟雨盖不住少年的极致随意，他似乎对世界的态度就是随意，姬青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随后两人在雨中认识，姬青瑶教给王哉自己的刀法，王哉天赋夸张，进步大的离谱，仅仅一天，单论刀法，姬青瑶已经不是对手。

    王哉的刀法如他人一样，很是随意，却无人能挡。

    好奇加上欣赏，会无限勾起女人第一眼的悸动，只是这个悸动绝对会是悲剧，所以雨中相遇的结果是雨中分别。

    跨越青春的数年，终究还是悲剧难逃。

    姬青瑶开始悔恨，悔恨自己的身份，若是自己……这辈子已经没有若是了。

    她第一次对自己做的事情产生了后悔，她保住了落月的灵魂，却给王哉带来了这样的痛苦，若是再来一次，她还会选择拯救落月吗？

    王哉失忆了，她看不到他以前的随意了，可是他还是完完全全在意料之内，会为了另一个人傻傻送死，哪怕这个人他只是以前认识，哪怕这个人他已经忘记了。

    心痛到极处，姬青瑶嘴角，一缕鲜血溢出。

    赵玄天成功了，在摧毁落月人民的心前，先摧毁了姬青瑶的心。

    真的有东西，能超越那永恒至高无上的暴力吗？

    王哉视线模糊，思绪混乱，身躯晃动，他快倒下了，他该倒下了。

    哐当——

    他单膝无力的跪了下来，朦胧的视线中，是一抹紫色的人影，在痴痴的看着他。

    轰——

    紫色人影被背后之人全力轰击。

    王哉目光猛的凝聚，他看到姬青瑶解脱的目光，绝美翦水秋瞳在此刻已然涣散，却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姬青瑶倒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满足，安宁，不舍，爱恋，天地间再无姬青瑶的气息。

    是姬阳出手了，姬阳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折磨王哉是他的目的，可是他提前结束了这一切。

    是什么让姬阳如此做呢？

    可能是王哉真的拿刀，贯穿自己心脏的那一刻，也可能是姬青瑶痛极失血那一刻，总之他结束了这一切。

    姬青瑶死了。

    如同灵苏的桃花碎在朦胧的烟雨之中，如同雨水落地时，水之血玫消弭在重力之下。

    “混账！”赵玄天大怒，他手中血光亮起，一下就轰击到姬阳的脑袋上，姬阳当场头颅炸裂，一代百年帝皇殒命。

    “青瑶公主！”

    “老夫跟这狗皇帝拼了！”

    “拼了！贱命一条罢了，老子才不怕！”

    “我落月皇室最后的人已经死了，剩下的不过一群软骨头狗！”

    “杀落月皇室！杀北灵帝皇！”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暴怒，在同一时间爆发，赵开三一时间，竟然有压制不住之意。

    “公孙赤阳，助我！”赵开三大吼，却发现公孙赤阳紧紧盯着王哉，目光呆滞，似乎恐惧到了极致。

    他顺着公孙赤阳的目光看去，霎时间，天光突然暗下来。

    所有光源都消失，漫天血雨停滞下来，气流凝结，闪电消失，天地归于寂静，死亡的、绝望的、暴怒的寂静。

    呼呼——

    起风了。

    苍绿色风飓风，以某个中心，盘旋起来，那苍古的绿色，照在黑暗之中人群的脸上。

    嗤啦——咔嚓，咔嚓——

    苍红的神炎爆裂燃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都要愤怒，烈焰踏着漫天定格的血雨，炽热的高温炙烤蒸发着一切。

    随后是寒冰，寒冷到极致的固态水，闪烁着亘古悠远的冰蓝色晶光，踩着火焰蔓延到天空。

    寒冰闪着幽光，与烈焰纠缠融合，形成壮丽的火树银花。

    这只是暴烈能量的逸散，已然照亮无光之地，投射到所有人呆滞的脸上。

    这一天，落月这方土地之上，诞生了太多神迹了。

    这一刻，众人明白了，极致黑暗在某些情况，会让人安心，反而这死亡的暴力的神光，会让人肝胆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