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天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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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淳于之家

    有了任重楼的搭手,原先担子一拆为二。两幅小的柴担,大家都不觉得太重,顺利往大乌李挑去。

    小凹口这个地方,爬坡的位置,一路陡峭。以致至今没有开出来大路,只有蜿蜒曲折的小道。

    同样是山村,看到了小乌李的村貌,任重楼两人一下子有些难以接受。一言概之,小乌李太穷了。

    整个村子,清一色的土房,没能爆炸出一个挑尖户。好多人家的老房子年久失修,墙壁岌岌可危,四周只好用木头顶住。村外是小道,村路也是小道,没有便利的交通,山民只能与贫穷相依。

    绕过几户人家后,任松节悄然停了一会,站在木墩上,神色凝重。任重楼回望一下,看懂了同伴眼睛里的一丝哀愁。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埋着头继续挑担往上挪步。

    经过了七拐八绕,三人登上一处平缓的地方。这户三间土屋的门前,站着一位地道的农村妇女。看到了来人,妇女一瘸一拐地迎上前。来客这才看到,她的左腿是瘸的。

    “哎呦,怎么劳烦小兄弟了呢?快快快,担子替换给我,你赶紧休息会儿。法夏,你也是的,跟小兄弟就一点也不客气!”

    瘸腿妇女伸手抓住任重楼肩上的木棍,想要将担子接过去。

    听到来人的埋怨,淳于法夏也不反驳,露出一副憨态可掬的笑容。

    “我没事的,柴担也不重,您不用担心我。”

    任重楼宽心地对瘸腿妇女解释完,就扭头看着淳于法夏,说道,“叔……”

    “重楼,这是你婶。”

    淳于法夏瞬间领悟任重楼意犹未尽的问话,就告诉他眼前妇女的身份。解释清楚了这个,他又对着自己媳妇解释另外一个,“都是自己人,空青,不用跟这小子客气。再说担子也不重,重的话,我肯定不让重楼挑。先回家,我再细细给你说。”

    既然是自家亲近的长辈,任重楼轻快地喊下“婶”,邵空青眯着眼回应一声。

    虽然莫名其妙蹦出来一个“自己人”,邵空青也没当场问个究竟。旁边还有一个陌生人,她就对任松节也笑着点点头,大家一起往土屋走近。

    众人来到家门口,厨房里蹦出来一对姐弟俩。大的姐姐估计有十来岁,弟弟相差也不多。两人之间,算是青黄相接。

    一看姐弟俩手里的把式,就能想到两人刚刚在忙碌的事情。大的手里抄着铲子,小的攥着烧火棍。看到父亲归来的身影,姐弟俩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就喊出来,“爸,你……”

    话没说完,却发现有外人在场。两人生生掐断了整句话的身子,眼睛里闪出一丝惊慌。

    柴担还在肩头的淳于法夏,顾不上两个孩子。先招呼任重楼放下东西后,这才对着自家姑娘说道:“白芷,快去灶台上割点腊肉,晚饭添个荤菜。重楼哥和松节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

    这个叫淳于白芷的小姑娘,顾不上多想,听了老爹的话后,果然回了厨房。一看姐姐进去忙了,弟弟也顺势跑了回去。

    淳于法夏拉起任重楼的胳膊,对着自家媳妇,抑制不住激动说道:“空青,猜猜这是谁?没错,广白和乌梅两口子的老三。”

    说好的让人猜猜,淳于法夏一下子给出了结果。听到答案的邵空青,先是愣在当场,忽然眼睛里就咀嚼满了泪水。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邵空青一袖子抹了干净,破涕为笑道:“你看这,这,婶,重楼,很好很好。”

    看着激动得语无伦次的瘸腿妇女,任重楼伸出胳膊,抓住她粗糙的大手劝慰道:“婶,都好的,家里都好。”

    邵空青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后,拉住任重楼,又对着任松节,说道:“都快到屋里坐,一路走的不轻松吧,回屋里喝点茶。”

    淳于法夏家的房子,低矮阴暗,室内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客厅的墙上,糊了不知什么年份的旧报纸,字迹已经成片的模糊不清。地面是泥土的,只不过扫的很干净,偶尔一些破口的地方,又被新泥填补得很平整。

    坐在小板凳上喝茶,任重楼就介绍任松节,说是自己同学。邵空青一听这个名字,不禁笑道:“原来也是你们老任家的,还真是特别的缘分。”

    “可不是特别的缘分!差点还做成了任重楼的老祖宗!”

    任松节听了这话,心里得意地思付。

    “老大和老二现在做什么?也都在上学吗?”淳于法夏插进来一句话。闻言,邵空青也凝神静听,等着下面的答案。

    任重楼当然明白话里的意思,就如实说道:“老早都没再上学,大哥二哥相继去了南方打工,有些年头了。”

    “都出去打工了?老大还好说,老二不才15嘛,就不上学了?”

    到底是自家的知己人,淳于法夏将任重楼哥哥的年纪,摸得很清楚。

    “二哥学不进去,我妈说他就是块木头。”

    任重楼可以这么说自己哥哥,淳于法夏毕竟是外人,只好换个说法,“老二打小,是不怎么爱动弹。”

    “其实,我还有两个妹妹。”

    淳于法夏两口子,看样子只知道老任家的三个儿子,就顺带解释道,“大妹妹芫花,小妹妹红花,跟我一起都在乡所上学。”

    “真的呀!”

    邵空青的脸上,立马笑开了花,“那会儿,你们哥仨出生后,广白心心念的想要个女儿。这多好,两件小棉袄都有了。”

    “对了,爷爷奶奶身体都还好吗?”

    按说凭着老关系,若是真有丧事,即便很多年没有走动,大事也会来说一声。既然从没来过,也就说二老目前,身体依然无恙。

    邵空青没有猜错,任重楼回答道:“爷爷奶奶身体都挺好,奶奶有些老花眼。不过,都上了年纪了,家里也不让他们做重活。”

    “嗯,他们老两口,跟你爸妈一样,都是老好人。好人,自然会有好福。”淳于法夏感慨说道。

    说完了任重楼家的近况,就聊起这边,邵空青说道:“刚刚你见过的妹妹和弟弟,一个叫白芷,一个叫白蔻。我和你叔就这两个孩子。”

    按道理,淳于法夏两口子的孩子,不该是目前的年龄。邵空青强调只有两个,那这个年龄上就耐人寻味了。

    任重楼和同伴,所不知的。有些话,作为女人的邵空青,不好意思说出口。刚巧,淳于法夏聊家常似的,就帮忙补上了。

    “年轻那会儿,你婶一直怀不上,所以白芷和白蔻,比你还要小。说起来这事,还是要感谢你爷爷呢。老爷子那可是中药一把好手,亲自翻山越岭,帮我们找草药。你婶就服用老爷子自己配的土方子,连吃了好几年,才解决了这个难事。”

    “算起来,白芷小你两岁,白蔻小三岁。”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个时候,淳于白芷刚巧端了一盘菜进客厅,晚饭做好了。任松节不是重点说话人,一见小姑娘上菜了,就抢先任重楼一步,跑到厨房里帮忙。

    饭菜上齐,姐弟俩磨磨蹭蹭地同进客厅。邵空青让他们两个喊哥哥,姐姐羞红着小脸,目光不敢直视。弟弟虽然也怕生,总算轻声嘀咕一下“重楼哥,松节哥”。

    淳于法夏叹口气,“他们姐弟俩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点懦了。”

    任重楼从中劝说道:“叔,也不用忧心这个。妹妹和弟弟,等到了我这个年龄,慢慢就会胆大起来了。”

    有了任重楼的好话,淳于白芷抬头感激地看一眼“重楼哥”,又慌忙移开了目光。以致整个饭间,她时不时偷偷打量几眼。

    晚饭后,白蔻看到客人带来的小鲵,一下惊呼“娃娃鱼”。在方圆的大山中,孩子们确实有这种叫法。小鲵激起了白蔻的童趣,童趣又拉近主客间的距离。没过多久,淳于白蔻就没了先前的拘谨。

    淳于白芷,远远坐在凳子上。看着三人围住水桶嬉闹不停,她的眼睛里,不自觉映出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