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问起具体分数，任重楼自得地笑道：“651的总分，嘿嘿，云爷爷，我没荒废光阴吧。”

    “六百五十多分啊，那你是考得真不错，好样的。你做事认真，学习也认真，云爷爷真替你高兴呢。你那青黛妹妹，但凡有你一半的懂事，我也能老怀欣慰了。”

    云商陆聊完任重楼，不知不觉就聊到自家孙女身上。大小相仿的两个孩子，让人不难由不得做起对比。

    说起了云青黛，任重楼脱口而出，“青黛妹妹的个性挺好的，您老也别要求太高了，毕竟她才上初一。对了，青黛妹妹也在家里？”

    “这次真不巧，你们没法说说话了。”

    云商陆解释道，“放了寒假，她去了部队上。平日里与老大两口子聚少离多，趁这个时候，一家三口好好聚聚。过年他们三口子都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可要好好跟青黛说说你的事情，也该给她鞭策一下。”

    “青黛妹妹去部队了啊，那您老就帮我带给她过年的问候吧。就祝愿青黛妹妹越来越漂亮，天天都开心。”

    “云叔叔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可是等着吃喜酒呢，嘿嘿。我在市区一个长辈家里，一会儿也要返回乡下老家了。”

    任重楼给认识的人，挨个说回事。

    “好好，回头我跟那丫头说一声，等以后你们那边通了电话，联系起来就方便多了。说起老二的婚事啊，现在也没个定性，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老家伙管不住喽。你的家人，都还好吧？”云商陆最后问了一句。

    任重楼如实说道：“我家都还好，爷爷奶奶都健在，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

    “那就很好啊，人多才有人气。代我给你家人也问候一声，回去的路上，多注意安全。”

    这边挂了电话，白术捧着茶杯，嚼了一嘴的茶叶沫子，含糊不清问道：“怎么还是部队上的，军人？”

    任重楼归置好话筒，点点头回答道：“这个云爷爷，一家子都是军人。”

    “一家子都是军人啊！”

    白术曾是政府官员，军政本是一家，就不免有些兴趣，“那就是将门之家了，云将军什么军职？”

    要说问起这个，任重楼只好两手一摊，“我还从没问过云爷爷军职呢，只知道他是西安军区退了休的老领导，很多人管他叫首长。现在服役军中的两个云叔叔，军职也不低。”

    听到这番解释，白术不禁一笑。心想眼前这个小家伙，怎么净跟退了休的有缘分。

    白术也只是随口一问，知道了答案，就没再继续聊西安那边。

    时间快到三点了，任重楼就到了别离去。回到家里，夜幕已经盖到院中。

    腊月二十六，天上无云，空气清冷，沁人入骨。没有必要出门的时候，村里人都是关门躲在屋中。

    半晌午的时候，村口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身影。

    前面之人瘦高个，一副消瘦的脸庞，渐具成年男性的特征。他梳着四六分，五指有余长度的头发。发梢上想必喷过啫喱水，阳光散在上面，微微有光影折叠。

    这人一身轻松，双手插在裤兜。他的肩头，只有一个是否大牌子，模棱两可的双肩包，走在一路不停地张望。

    跟在这人身后，是一个稍稍矮了三四厘米，娃娃脸上还未褪尽稚气的胖小伙。

    胖小伙倒是一副干练的寸头，脚蹬一双洗得泛了白的灰色球鞋。此时，胖小伙慢了几步在后，主要是他的两只手，各自提着鼓囔囔的行李包。

    手中负重行路，腰杆就要跟着受力。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低着头，看着脚下。

    从小看到大的山村，十好几年都没多大变化。这才离开个把年，更不可能看出什么新花样。瘦高个扫了几眼村里后，便觉无趣，就从路边捡了个木棍，动一下，西一下，漫无目的地抽打。

    两人最终来到院子，一眼看到停放的小奥拓。自己家不可能买得起汽车，想必是屋里来了客人。

    这年头，汽车始终是稀罕物，普通家庭根本不会挂念这种奢饰品。兄弟俩看着汽车，不自觉地同时停步。

    瘦高个一下子窜到后视镜面前，对着镜子骚气地拨弄发型。当他嘴巴发着啧啧啧的感慨时，突然从镜面中，看到另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

    瘦高个扭回头，疑惑地问道。

    胖小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心里话，就认真地回答道：“大哥，先前忘记跟你说了。你在火车上，枕着睡觉的地方。在你的脑袋睡下去之前，我曾看到过一双臭袜子，踩过那里很长时间。”

    胖小伙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立刻如释负重。轻轻吐出一口气后，他提着两个黑包，继续往家走。

    瘦高个后发却先到，一把推开大门后，就大声嚷嚷：“妈，有没有热水的，我要洗头！芫花，愣着干嘛，不认识大哥了，快帮大哥将开水瓶都提过来。”

    回过神的乌梅，这才想起来说话，“哎呦，你这个当大哥的！白前，快将包给妈，累坏了吧，你大哥怎么都让你提着呢。”

    任白前递过去一只包，剩下的仍然由自己搬着，嘿嘿一笑，“妈，我不累的。”

    火盆边的任红花，反应过来后，哇的一声跳起来，就蹦到任白前旁边。她的两只小手，插进任白前同一个大衣口袋中，躬身撅着屁股。

    倒不是要去掏什么东西，从小到大，她就这么喜欢在二哥的口袋里，做这种幼稚的游戏。

    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小妹才有机会放进来双手。任白前就架起两只胳膊，好像螃蟹迎敌时，举起两只大钳子。

    任芫花听了大哥的使唤，就提过来两个热水瓶。即将跟随大哥走开之际，她突然从火盆铁网子上面，捏起两块烤得金黄的玉米饼，分别递给了两个哥哥。

    “大哥、二哥，走一路肚子饿了吧。刚烤好的玉米糊糊饼子，可脆呢。”

    任白前离的近，伸手就接住。走到门口的任大黄，闻声停住脚，转身一笑，“芫花，你还别说，被你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呢。”

    任大黄接过玉米饼子，一屁股坐在火盆边的凳子上，边吃边伸手烤着火。

    “饼子太厚了，芫花，不要说，就知道是你做的。要是妈做的饼子，那是又薄又脆，咬着嘎嘣声响。”

    “嗯，确实厚了点，外边烤脆了，里面还是粘丝丝。”

    任白前已经吞掉了半块玉米饼，说出来的结论，肯定具有说服力。

    任红花蹲在旁边，两只胳膊趴在二哥大腿上，仰着头，笑嘻嘻看着二哥吃东西。

    乌梅出了屋子，去外面寻人。

    任芫花委屈着小嘴，坐在火盆边一言不发。看到盆里的炭火不红了，就用铲子慢慢刮掉上面一层的浮灰。

    屁股在自家的凳子上，回家了，真好！

    吃完了玉米饼，任白前拖着小妹站起来，从大包里翻腾几件衣物，一大一小出了门，去后面两个老人的屋子。

    “芫花，咱妈去哪找爸和三楼？”任大黄嘴巴塞满了，含糊不清地问道。

    “下面新宅子的地方吧，刚平整出来的宅基地，前几天下雨了，有些地方积水。三哥和咱爸一早扛着铁锨去的，挖一些水沟好排水。”

    任芫花支愣起脑袋，漫不经心地回答。

    “啥，宅基地，什么时候弄了新宅基地？”任大黄囫囵吞下口中饼子渣，瞪大着眼珠子问道。

    “哦，你和二哥还不知道的，我们家准备起三处新房子，都是红砖青瓦的。两处在下面原先板栗林的地方，一处就在这个老房子东边。大哥，这次起新房，三处全部都是两层的，我们家要住起楼房了哦。”

    说起新房的事情，任芫花恢复了精神，有谁不希望自己家越来越好。

    当她说出情况后，面前的大哥却像丢了魂，脸上青紫不定。就连手中的半块饼子掉进火盆里，任大黄都没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