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巨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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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不见人间

    江麓城到天星宫的这一段路程,遍布崇山峻岭,大型的城池难以在这其中立足,有几个城池借着本就开阔一点的地形建成,不过并没有什么特色,而且想去到那里就又需要绕过几座山,离天星宫也就更远了,因此三人并没有选择去那里歇脚。

    “我要,吃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崇之武在马上摇摇晃晃,虽然人类是时常不能理解马匹的意思的,但此刻马儿的神情却莫名地通了人性,竟流露出一丝无奈。

    “你看吧你看吧!马都想吃新鲜的嫩草了!”

    褚龙义尬笑着看向崇之武,小声地说了一句:“其实我觉得这趟路上的草足够鲜嫩多汁了。”

    孔术也扭过头来,发觉这马的神情确实像成了精似的,于是冷哼一声。

    “行吧,我就让你吃肉,免得让这成了精的马吸走你的智商,你看它都会摆出人的表情了。”说着,孔术摇了摇铃铛,银铃的声音令饿疯了的崇之武又安静了一点,褚龙义内心感叹着孔术那铃铛的神奇,却发现自己的马几乎快要被那铃声摇得睡着了,于是赶紧甩甩马鞭抽打马背。

    孔术所言不虚,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有一通天楼阁,站在楼阁脚下时候,那楼阁上半截便模糊了起来,令人看不清真面目。

    “哇,好高啊,这楼叫什么?”

    “没记错的,悲叹楼。”

    “咦~坏名字,感觉在这里就算喝粥都有股咸咸的眼泪味道。”

    褚龙义的神情则是有点复杂,她看向似乎对这儿挺了解的孔术,开口问道:“我曾在游海先生的文章里见过悲叹楼,可是除了游海先生所写的文章,并没人再有对悲叹楼更多的了解了,包括我去江麓城时,也完全没见到这悲叹楼。孔术先生是怎么找到的么?”

    孔术没有过多说话,只是又摇了摇铃铛,褚龙义虽然不解,但见孔术没有回应的意思,她也就不方便继续过问了。

    “孔术总是能找到很多我听都没听过的地方啦,他活得跟地图一样。”崇之武有点骄傲地环抱双手。

    褚龙义笑笑。

    三人下了马,把马匹拴在悲叹楼楼下,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悲叹楼的入口,这悲叹楼的最基层好似一棵参天巨树的树干,呈现圆形,墙面粗糙,崇之武和褚龙义绕了一圈,门没找到,孔术倒是又丢了。

    两人四目相对,正不知所措时,孔术的声音从上空传来,高达十几米的墙壁之上,竟有一口小窗,孔术正从里面探出头来招呼两人上来。

    “你怎么发现那儿的?”崇之武并没急着上去,而是在悲叹楼底大声嚷道。

    “你不是说我是地图吗?地图知道路很正常吧!”孔术笑着,回应崇之武的疑惑。

    崇之武好像早就习惯了孔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复,甩甩胳膊活动活动脚腕,三步并作两步便冲上了楼,从窗子里面钻了进去,褚龙义也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踏着扩散的云圈,很快便到达窗口,同样也钻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富丽堂皇的装饰品,金银珠宝数不胜数,并不搭配地悬挂在桃木所打造的各类家具上面,褚龙义有些奇怪于这种相互之间完全不搭配的风格,而崇之武则有股无所谓的感觉,至于孔术,已经拎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孔术走到一间房前,伸手叩动门上的铁环,伴随着三声叩响,里面走出来一个面色发白的老人,那老人瞅了一眼孔术,随后目光便不再离开,孔术又是轻轻摇晃一下铃铛,那老人便走了。

    行至崇之武与褚龙义面前,她先是死死盯住褚龙义,而崇之武则无所事事地看向一旁,褚龙义被盯得有点发毛,拽了拽崇之武的衣角,这个动作被那老人发觉,老人便扭过头去,不再盯着二人,使得崇之武刚刚转过来的目光扑了个空,只剩下个看上去极其正常的背影。

    “咋了。”

    褚龙义望了一眼渐渐消失在悲叹楼光线死角的老人,默不作声。

    “那个老爷子刚才一直在盯着我,眼神很……毛骨悚然。”

    “你不会遇到变态了吧。”

    “不像,那人面向惨败,双目周边却极黑,眼神空若无物。”褚龙义皱皱眉,又揉了揉眼睛,认为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最近太累了,出现幻觉了而已。

    两人跟着孔术的步伐进了一间屋子,这屋子内部比外面看得要大上许多,里面不仅有三张大床,还有许多金银首饰,和外面一样,家具都是桃木做的,不过这次褚龙义倒是不怎么在意搭配了。

    崇之武一下子扑到桃木椅子上,询问孔术不是要吃饭吗,怎么给她带到客房了。

    “饭菜和美酒很快就来,我跟前台打过招呼了。”

    “前台?哪有前台?”

    “我进来的比你们早,所以我有时间去找前台,前台没在你们进来的那个大厅里。”

    “……行吧。”

    说罢,崇之武翘起来两条椅子腿,摇摇晃晃地一次又一次挑战摔倒在地的边缘,褚龙义则是把自己的剑搁在床上,静下心来试图说服自己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自己想多了,这里只是一家装潢有些奇怪的酒楼。

    可越想越觉得奇怪,这楼阁店面如此之大,游海先生的文章又如此有名,按理来说不可能连知道它位置在哪的人都没有,并且就算只是因为崇山峻岭的缘故,外人不方便寻找这儿的具体位置,那么住在这附近的本地人呢?要知道这里虽说没有什么大城,但小山村多的是,山村里面没条件获取肉、调味料或者是正儿八经的好酒。

    褚龙义又想到崇之武和孔术差点因为没钱花而沦落到同骑一匹马的地步,而孔术刚才又自己一人去了前台点了三人份的饭菜,摸摸自己的钱袋,重量没变,那么就不难推测这里的东西可能蛮便宜的。

    “那就奇怪了……”

    褚龙义决定问问他们是否感觉到蹊跷,崇之武有些神经大条,估计现在还没察觉不对,那就问问孔术吧,毕竟是他把自己带来这里的。

    “孔术先生。”

    “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怪?”

    “怪?当然觉得。”

    “那你为什么还……”

    “怪不是理所当然的?”孔术打断道“这里可是悲叹楼,此地,不见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