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主会仿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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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恶有恶报

    魂修人数虽极少,不闻名于世,但放眼一国,绝对数目还是很多的。就以川中唐门为例,除唐冲、刘长卿师徒之外,唐门还有数百人,当然,这数百人像唐冲师徒这般实力的没有许多,但也绝非凡人。而像唐门这样的魂修大宗门,大炎国一共有四个,除四大魂修宗门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小门派,帮会,以及一些无师自通的散人修者,魂修虽不能成为一国主力,总能量却也不容小觑,不可放任。

    大炎国四大魂修宗门除宗门内部收徒授艺之外,出师闯荡的人多在大炎国专门管理魂修的镇魂司备案挂职,可以镇魂司的名义缉拿不法魂修。有定时值班巡守一方的,镇魂司会发放月奉、年奉,也有自由行走江湖的,遇见魂修中的不法之徒顺手缉拿、格杀之后,再去镇魂司取花红。

    镇魂司地位超然却很低调,不怎么为世人所知,朝堂中人有些关联的能够得知有这么一个衙门的存在,但并不能了解很多内容,商禄贵为宰辅也是其中之一。

    知道归知道,但除了大炎国皇帝,没有人可以给镇魂司下命令,镇魂司的银奉不走国库,其经济上的支出由皇帝的私产皇庄提供。而镇魂司行走四方,魂修之外的事情一概不管不问,只有涉及魂修为非作歹,方可出示镇魂令,朝堂官员自会配合。

    商禄前些年贵为宰辅遭人暗算,地魂有伤,当时还是镇魂司的供奉唐冲,例行拜访商禄及时发现救治,才给商老大人延寿至今。

    抓捕暗算商禄的凶徒就成了唐冲挂心的事情,除了自己近前保护,也发动了不少镇魂司的魂修在留心此事。

    青溪县这一次起底一般的找凶徒,收集了很多信息,其中王妈妈、西门郓所报的奇怪行商最为可疑,迅速成为排查重点。

    这一查,就发现了问题。

    那行商的院里,除了厨房、卧室有生火起居的痕迹,其他房间、仓库并无人打扫,灰尘遍地,显然与其行商的身份不符。县里捕头经验丰富,自是知晓抓到鱼了。

    卧房内床铺凌乱,隐隐有香火残留的味道,除此没有其他异样。

    厨房炉灶之内发现没有烧完的衣服若干,有些织物还有血迹。

    众捕快不敢耽搁,急忙向上做了汇报。

    跟唐冲一起调查暗算商禄案的三位镇魂司的魂修便介入其中。

    一进院子,便知晓里面有魂修的手笔,遂把衙役、捕快们都遣到院外:再弱小的魂修,也有常人难以提防的杀招,于人于己,魂修的案子寻常捕快插手都不是什么好事。

    三位魂修正好是儒、释、道三教打扮。

    儒者身高体盘,肩宽背阔,脸庞黝黑,脖子粗壮,倘若不是一身儒衫,又捏了一把折扇,倒更像一个屠夫。

    道士面容清癯,身量中等,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虽在肩、肘处有补丁,却十分整洁。

    和尚干瘦,一脸苦相,那僧袍本不甚肥大,只是挂在他身上就有些像竹竿挑了个帘子。

    强壮儒者先进了正屋,刚进门就抽了抽鼻子,一脸叹为观止,对身边老道模样的人说:“整个气魄几乎全炸散了,老子行走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真是了得。”

    老道没说话,老道斜后方还没进屋的和尚先吐槽了:“阿弥陀佛,臭肺魄是臭肺魄,气魄只是世俗间对胆气的说法,虽然丘仲老弟你擅长此道,为了好听非要说成气魄也是不对的,很容易让人误解,身为儒者本不该如此言语含糊,理应像牛鼻子丹辰子一样顺其自然才对。”

    老道没搭话,往旁边一拐就进了厨房,伸手到灶膛捻了捻炉灰:“丘仲,捕风捉影查一下。”

    名为丘仲的儒者与老道一样,也没理会和尚的吐槽。跟进厨房,打了个响指,厨房里吹起一阵阵的微风,四处的灰尘随风而动,飞舞了一阵,又散到各个角落。

    “八个时辰,焚烧血衣的时间是八个时辰之前,血衣主人气魄全散,天魂离体,真正意义上的气绝身亡。”丘仲如是说。

    臭肺魄,主气,善于此道的修者精细之处可以投毒,可以索敌,粗暴之处可以飞沙走石,可以化风为刃,是镇魂司缉拿不法十分有用的一个主修方向,臭肺魄的修者喜欢称之为气魄。这捕风捉影,就是气魄修者索敌手段之一,借助空气里残留的气味、案发现场周围表面附着的小颗粒,可以准确判断很多案发信息。

    老道点了点头,又拿起一片没烧完的衣服,递给和尚。

    “时间不久,秃子,你找找尸身在哪儿。”

    和尚接过衣角:“阿弥陀佛,贫僧法号道惠,是剃度僧,不是自然秃,是以说秃子是不准确的。”

    丹辰子:“丘仲有砂锅大的拳头,它说你是秃子。”

    道惠:“那贫僧自然是秃的。”

    这和尚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捏着没烧完的衣角轻轻折叠着,待到他说完话,衣角被他折成一只小鸟的样子。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去休去休,阿弥陀佛。”话音刚落,这布折成的小鸟便扑闪着翅膀飞出门外,直朝西方飞去。

    这是非毒魄的蜉蝣之术,同样也是一种索敌法门,用人接触过的衣服追踪特别精准。

    小鸟速度不是特别快,只不过取的是直线,三个镇魂司的魂修出门上马,对着捕快们嘱咐一句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入院子,然后急忙追赶。

    青溪县向西五十里,便是徽州府的息县,从青溪到息县,一路山水曲折,这蜉蝣之术飞的是直线,地上追踪自是极为辛苦。好在三位魂修修炼有成,体力丰沛,气息悠长,所骑乘的马匹也是善于奔跑的宝马良驹,这一路追来毫不停歇,奔行二十余力,路边停着一架单人马车,拉车的马匹在路边只是吃草,布衣小鸟围着马车转来转去不肯离开。

    儒释道三人下马来到近前,老道向左右看了看,丘仲从怀里掏出一把大宝剑,道惠哭丧着脸,从袖里取出一把降魔杵,两人一左一右,护住丹辰子。

    丹辰子手劲甚大,动作干脆,从路边折了根竹竿,远远挑开马车的布帘,只见里面有个长长的黑布包裹。

    丹辰子空着手,捏了个法决,嘴里反复念诵:“恋恋红尘,福祸自取。阳魂既去,阴魂归体。”

    念叨了几遍,那黑布包裹便扭动起来。

    动了一会儿,丘仲、道惠二人见也没什么别的异样,就上前用宝剑、降魔杵划破包裹,一具惨白的尸体一抽一抽的出现在眼前,这尸体脱离包裹之后,竟直挺挺坐起来。

    丹辰子丢出一个卷轴,卷轴迎风展开,漂浮在尸体前方。

    “你的姓名。”丹辰子的声音不大,但十分沉稳。

    尸体不断抽动,卷轴上凭空浮现三个字:“聂傲天”

    “你的身份。”

    “游方魂徒”

    ......

    这是拘魂之法,地魂修行法门,魂字法门比魄字法门要难很多,其功能也是与众不同。

    拘魂之后可以问一些问题,但问什么不一定回答什么,全看阴魂生前对什么最有印象,能不能问出想要的信息一方面要看施术者的水平,另一方面也要看一些运气。

    时间不长,这具尸体的阴魂之力彻底耗尽,任丹辰子再怎么命令也不能提供信息了。

    然而已经透露出来的信息对于此次事件却也十分有价值。

    聂傲天,是一名游方魂徒,师承不详。这一次试图以斩魂之法咒杀张诚的直接凶手就是他,结果却是一次乌龙。聂傲天先把三道斩魂之力埋在张诚身上,再等商禄对学童们进行勉励的时候用气之魄驱动,先爆发一道斩魂之力斩杀张诚,再借张诚魂魄离体的能量,把剩下两道斩魂之力用气之魄送到商禄身上,斩杀商禄。

    聂傲天是镇魂司榜上有名的不法魂修,其修行也不见得有多高深,战力不强,但心思缜密,十分恶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非常难抓。

    魂修术法和其他技能一样,想要收发自如都需要不断地锻炼,这聂傲天能如此以斩魂之法变着花的杀人,着实是拿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生生杀出来的,是以早在镇魂司的通缉榜上挂了花红。

    此次聂傲天杀商禄的目的是换取北漠魂修的庇佑,希望能在北漠继续修炼,规避镇魂司的捕杀。

    与之同行的还有他的徒弟杨之凡,此次以行商之名租住院落的就是杨之凡,聂傲天是这几天才来青溪县准备咒杀商禄。

    问到这里,聂傲天的阴魂就再也承受不住,不再提供任何信息。

    其实丹辰子早就在问同行还有谁,在哪里,想以此把漏网之鱼抓住以绝后患,但聂傲天这样自私自利的恶徒心里只有自己,拿杨之凡只当是一个工具人,对杨之凡的去留并不在意,问也问不出其他。

    想来杨之凡也是一样的人,把聂傲天弃尸于此,也只是金蝉脱壳之计,只是如此伎俩,又怎能难得倒儒释道三人。

    黑布包裹沾染了杨之凡的气息,道惠和尚故技重施,用黑布包的一部分通过蜉蝣之术又做了一只布艺小鸟,扑闪扑闪沿着河流就往东走,竟是顺流而下的意思。

    丹辰子冷冷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画纸,拿出一支狼毫,寥寥几笔,往水里一丢,便化成一叶风帆,三人牵马上船,那帆船忽地顺水乘风,直追小鸟而去。

    未几,杨之凡落网,谋害张诚、商禄的直接凶手死的死,被抓的被抓,青溪县重得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