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五元自助的火爆，在钱富贵的主导下，冰啤自助也推出市场。

    冰啤自助的受众群体主要是游客，出来玩嘛，图的就是个开心，钱不钱的，反而没那么在意。

    不差钱，那就好办事。北方的烧烤，南方的小吃，全都给他们搬上餐桌。

    一开始，听钱富贵说啤酒不要钱，只有点菜才收菜钱，好多人都担心会亏。酒量大的，那喝冰啤可是成箱成箱的灌呀。

    钱富贵只用一句话，就打消了众人的疑虑：“谁家出门旅游只有大老爷们。”

    大老爷们能喝，老婆、孩子能喝吗。带着老婆孩子出来玩的，谁敢在外面死命喝？

    古人云：赚钱还得看女人和孩子的脸色。

    今个一大早，马心如忧心忡忡的告诉钱富贵：已经有跟风的了。

    五元自助和冰啤自助的火爆，让多少人眼红呀。

    不就是多多的配菜嘛，不就是啤酒不要钱嘛。

    人类最大的能力之一就是会模仿。哪怕是秘方，只要有钱赚，不出三天，保准有盗版。

    钱富贵摇摇头，这方面的盗版，他还真是不怕的。因为开在商业区里的菜市就只有他们这么一家，这是劣势，也是优势，别的地方就算是学，也不过是学得点皮毛。他们没有商业区的大量流动人员，是翻不起大浪的。

    钱富贵现在担心的是生鲜肉蛋菜那边。那里才是菜市场真正的主力，也是菜市存在的基石。现在人气是上来的，但买菜的人，依然很少。

    怎么办？

    这几天，钱富贵都在和一些南方的网友讨论这个问题，也许南方能给出答案。

    马心如看钱富贵欲言又止，主动道：“你有什么办法，直说好了。”

    钱富贵道：“我想你带几个商贩出去考察。看看其他地方的菜市场怎么卖菜的。”

    听说过领导出去考察的，什么时候听说卖菜也考察的。马心如一下也来了兴趣。

    “去市里的大菜场考察吗？”

    “不，去南方。我听说。南方的菜市与我们这边的很不一样。”

    钱富贵提议让马心如带队考察，马心如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去南方看不出什么门道，这事还得钱富贵去。

    古人从京城去南方，路途遥远，没有十天半个月到不了，现如今交通方便，同样的距离，不过是朝发夕至，今天去，明天就能回，钱财花费也并不会太大。有这样的机会，家里条件相对好的商贩都主动报名。

    算上钱富贵，一共十个人，兵发南方。

    卖菜还能去考察，虽说是自费，大伙还是很兴奋。一路聊天吹牛，好不热闹。可到地头，又全傻眼了。考察要怎么考，没学过呀。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钱富贵的身上，钱富贵也不客气，带着一行人，直接前往菜市场。

    “你去买鱼，记得让老板帮杀好切片。”

    “你去买胡萝卜，让老板削皮切丝。”

    “你买鸡，让老板斩成小块。”

    “猪肉要泥……”

    钱富贵给每个人都分配一个任务，这些任务都是和南方网友反复讨论得出来的。拿到任务的商贩都没敢动。他们怕这么个买法，会被老板给削皮切丝打成肉泥呀。天下哪有这样买菜的，这是买菜吗，这是找事啊。

    钱富贵来前就知道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之所以组织这次考察，就是要让大伙亲自体验南方的菜市服务。体验一回，比口干舌燥说上一千次都更有说服力。

    只是，这样买，真的不会被削吗。

    钱富贵也没试过，直播间的那些好朋友应该不会整蛊他吧。

    九个人的眼睛都盯在钱富贵的身上，钱富贵知道自己不能怂。刚才好像没布置买玉米，那就买一个玉米吧。

    卖玉米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是个娇娇小小的典型南方人，摊子摆得挺大，有十几种品类的瓜菜。

    钱富贵暗吸口气，大步过去，拿起个玉米，递给那大姐，道：“称一个，帮我剥粒。”

    身后九人，都做好准备，一旦大姐脸色不对，赶紧撒丫子跑。可他们看到的，却是大姐天使般的微笑。

    “原来南方的菜市真的可以这样。”

    京城的菜市是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只买一颗小葱，半颗大白菜的？

    是什么时候买肉可以只买几块钱，还让老板切丝的？

    是什么时候买鱼可以让老板杀好切片的？

    没人能说得清楚，只知道这样的风气是从商业圈菜市传出来的。

    据说商业圈菜市集体去了趟南方考察，回来后一个个都变得神神叨叨的，总把顾客是上帝挂在嘴边。

    “除了帮你做好，他们什么都行。”

    “听说已经可以帮煮好打包了。”

    “这……”

    口碑打出去，人气自然也就上来了。卖菜商贩自己的努力，加上自媒体的推波助澜，商业圈菜市一跃而成京城的新打卡地，甚至都有旅游公司开通了菜市一日游，就为了看买玉米剥粒会不会被削。

    菜市活过来了，钱富贵终于可以放手去处理心病了。

    钱富贵的心病是匠人街。匠人街现在有摊位80个。真正能营利的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其中还包括几家裁缝店。

    匠人街刚开始只有钱富贵母亲开的桂英裁缝铺，后来看她的生意好，几个会点针线的，也改了行。虽然没有桂英裁缝铺的生意好，也还过得去。

    其他的摊位，就比较难了。菜市场的火爆人气，与他们完全绝缘一样，任你多人潮汹涌，没生意就是没生意。

    钱富贵决定先去看看石匠家，听说他家进驻菜市以来，连一个顾客都没有过。

    石匠是真正的手艺人，没生意也没闲着，钱富贵来之前，他还在雕石狮子。

    石狮子一般都是成对的。大的两三米高，小的十几公分也有。一只口中含个球，一只张牙舞爪，寓意平安吉祥。

    钱富贵不懂雕刻，看还是会看的。暗想着这石狮子一只只雕得如此栩栩如生，石匠的名字在业内肯定能排上号。

    石匠名叫韩顾宇，资料上写的是60岁，看上去比同龄人要沧桑，胡子都全白了。

    钱富贵来时韩顾宇正和孙女吃粥。粥应该是自己家里带的，只有些咸菜。祖孙俩却吃得很开心，见钱富贵来，连连让坐，还邀请钱富贵一起喝粥。钱富贵推辞不过，也就坐下边喝粥边聊天。

    按韩顾宇自己的话，他十三岁入行，一辈子只会雕刻狮子，没想过做别的，也不会做别的。以前生意好时，一个星期就能出一对石狮子，现在行情不好，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出一对。

    小姑娘缺了个大门牙，奶声奶气道：“狮子桥上，还有我爷爷雕的狮子呢。”

    韩顾宇哈哈一笑，轻抚孙女脑袋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咯。”

    豁达、乐观、踏实，这几乎是手工艺人的共性。他们读书也许不是那么多，但有自己做人的准则。

    推销石狮子并不顺利。石狮子被视为家宅的守护神，但普通人家一般都不会摆，也没地方摆。要石狮子的基本上都是大的厂矿单位，在大门口来上一对，威武霸气，显得有实力。

    而这些有实力的单位，钱富贵根本见不到话事人。就算是偶尔运气爆棚，遇上个能说事的，人家也是两个字‘不要’，就把钱富贵给打发了。

    这天，钱富贵又是无功而返，路过狮子桥时，突然心头一动，提前下了公交车。

    狮子桥因桥上栏杆雕刻有一百多只石雕狮子而得名。听说最早的狮子能到汉代。多年来，狮子偶有遗失，都会找当时最好的石匠补齐。小姑娘说桥上有韩顾宇雕刻的石狮子，可见他的实力。

    只是不知道是哪只。

    钱富贵环顾四周，没找到韩顾宇的石狮子，却看到一个想抱走石狮子的人。

    钱富贵急步过去阻止道：“兄弟，这可拿不得呀。”

    男人三十多岁，戴着眼镜，闻言转头怒视钱富贵道：“不要乱说好不啦。我是在量，不是要偷。”

    钱富贵这会也看清楚男人确实是在量尺寸，只是他的动作容易让人误会而已。

    好奇问道：“你量它干什么。”

    男子没好气道：“量了回去用3D打印出来，我单位要用。”

    换了没进虚实投资之前，钱富贵还真不知道3D打印是什么。现在自然知道是把实物原样复制出来的一种技术。不过这种技术还不够完美，做出来的与真实的还是有分别，而且成本不低。

    “干什么要3D打印，直接请石匠做不就行了。”

    男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钱富贵道：“现在哪里还有手艺这么好的石匠，我都找了多少家了，全都是滥竽充数。做出来的狮子连猫都不如。”

    哈！

    那话怎么说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生意不就上门了吗。

    “我知道一个石匠。很厉害的。”

    钱富贵压住心里的激动，别让人感觉遇上骗子，那事情可就砸了。

    初时男子是不相信钱富贵的，直到看了钱富贵包里一叠叠资料和相片，这才相信钱富贵不是骗子，答应跟钱富贵去菜市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