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盖房
“澄哥儿,以前有什么不是,您多担待,黑叔是个泥腿子,啥都不懂~”东边的邻居见着周慎澄陪笑着。
周慎澄点头囫囵地应着,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澄哥儿,以前你娘外出,婶子还管你饭来着,现如今出息了,可别忘了婶子~”西边的邻居远远地招呼着。
澄哥儿闻言,一阵摸不着头脑,急急忙往家赶去。
“澄哥哥,你家现如今不在这里,娘让我在这里等你,领你去我家。”
说话的小孩,年龄与周慎澄相仿,只是身上衣着华丽,自是比着周慎澄不知鲜亮多少倍。
“你是~”周慎澄一时竟不知道眼前的锦衣少年是谁。
“我爹是周戒咸,我叫周慎谕,是你的族弟。”少年落落大方。
“我家怎的就不在这里了?”周慎澄疑惑着。
“澄哥哥可能不知,如今族里说要给你家翻修房屋,暂时地你和大娘先住我家的小院儿。”
周慎澄闻言沉默了,原先族里只说拨来田亩,不曾听说要给他家修缮房屋,只是眼前,周慎谕还是个小孩子,也不知道是否能问出个什么。
内心一阵的无语,周慎澄跟着周慎谕一路走去。
沿途的街坊见到周慎澄和之前的邻居一样,无不是求包涵,勿忘了情意。
“慎谕,这些人为何如此客气?”
“可能是听闻澄哥哥中了秀才,难免要和气些吧。”
周慎谕倒是见怪不怪,他平日里出来,也不少人这样,对他客气有加。
“大伯伯最近在忙些什么呢?可有几日不曾见过了。”周慎澄试探着。
“澄哥哥是说我爹吗?”
毕竟之前两人不熟,突然间彼此按辈分称呼家人,有点不太适应,谕哥儿需要确认下。
“今日父亲忙着收别人家的宅基地呢。”
看见周慎澄肯定的眼神,周慎谕平淡地说着。
“什么?”
周慎澄仿佛听错一样,那少年的语气,像是买棵小香葱一样随意。
“大娘,澄哥哥回来了~”
周慎澄正想询问什么,见周慎谕向前疾步走去,也不再说什么。
“好,我儿回来了。”
周慎澄听着声音似是自己的母亲,只是这衣着,似乎华丽了些。
“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只是这妇人与我母亲相似的地方多罢了。”
如此想着,竟被妇人拉起了手来,周慎澄只得抬头去看。
这一看不打紧,原来倚门相望的妇人,正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你何时搬至此处?”周慎澄不解地问道。
周慎谕见状,也没有多话,只是行礼告退。
母子二人自是一番言语,将其中内情,细细地说了。
周慎澄听后不再言语,只是沉默了许久。
“母亲,你原来的衣服呢?”周慎澄随口问道。
“澄哥儿回来了~”随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母子二人的对话。
周戒咸进入了院内。
“他大伯伯来了~”周季氏急忙招呼着。
“大嫂子~”周戒咸喊了周季氏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大伯伯~”周慎澄躬身行礼。
“哎~澄哥儿今后不必如此客气,一个家里住着,倒显得生分了。”周戒咸声音爽朗,显然心情不错。
“大伯伯,刚从母亲口中知晓了因由,只是无功不受禄,慎澄受之有愧。”
“哎~快别如此说,你如今学业小有所成,他日高中之时,同窗前来道贺,泥墙草屋终究是影响别家对族中的印象。”
“翻盖屋舍原也是用不多少的银钱,只是澄哥儿啊~”周戒咸停顿了些。
“大伯伯不要有所顾忌,自当直抒胸臆~”周慎澄见状,连忙打消他的顾怜。
“只是按族中的规矩,你家的情况是可以由族中修缮三间瓦房的。”
“我想着你终究需要继续读书,原来房子周匝环境噪杂,这对你的上进是不利的,岂不是耽误家族前程?”
“不如直接将你左右邻居的地基收回,这样房屋连成一片,环境清雅,不受邻里影响。”周戒咸和声解释道。
“左右邻居的地基?大伯伯这样着实是太大了~”周慎澄感叹道。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是大院落,即便他是自幼丧父,家中庭院也是小一亩的地皮。
左右邻居占地各一亩有余,若是三家连成一片,少说也是三亩有余。
“澄哥儿你们母子只管安心在这住着,一切事情自有族中和我为你们打点。”
周戒咸见澄哥儿似有推辞之意诚恳地说着。
“我也是出于私心,有件事想麻烦你~”
“大伯伯快请说,只要慎澄能做到,定会全力以赴。”
周慎澄内心是疑惑的,现如今的他真不知有什么是需要人家求他的。
“我有一子,你曾见过的,与你年龄差不多大,但是天分不好,想着你住的近点,遇到功课上不懂的,好向你请教一二。”
“大伯伯若是如此说,我就暂时在这住下,慎谕族弟也可常来与我作伴。”
周戒咸闻言,心下一喜,此事算是成了。
送走周戒咸,周慎澄母子二人似乎都有话要讲,却不知从何说起。
“澄哥儿,你看,你大伯伯的院子,多宽敞~”周季氏打破沉默。
“嗯嗯,母亲喜欢这院子吗?”
“母亲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住这么好的房子。”周季氏眼里闪着光,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以前我做姑娘时常听村里的老人说“一分人才一分福,十分的人才住瓦屋”,可你外祖母的村子里,最大的富户,也没有这么敞亮的房子。”
“母亲这是真的喜欢了,儿年幼,多年来着实是苦了母亲了。”周慎澄诚恳地说道。
“今后若儿出息了,定不让母亲似之前那般劳累。”
“我儿这是说什么呢,做母亲的总是想着养育儿女的事,你看那屋檐下的麻雀,老雀儿还不是一样的喂养小雀儿。”
周戒咸闻言看着母亲笑了笑,两世为人,他懂为人父母的心。
“母亲,如今咱们有了田亩,以后再不用去给人浆洗洒扫了,咱们母子侍弄那三亩水浇田也够生活的了。”
“也是,因着我儿出息了,今后我也不用再来回奔波了,今日你大伯伯送我来时,顺带着拿了很多东西。”
说话间周季氏满脸的骄傲。
“有春季播撒的一些菜种子,临近村口的地方,他家有一块大约二分的田亩,说是离村近,种粮食免不了被鸡鸭糟蹋,不如让我撒些种子,省得去集市拿钱去换了。”
“如此也好,这样咱们吃些青菜也方便点儿,只是咱们家失了田亩多年,不知母亲还会种吗?”
周戒咸闻言心中一震,周戒咸这是大手笔啊,积攒这些东西,如果只靠母子二人,恐怕不比普通人中举轻松什么。
“俗话说“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着咱咋着”,这么多年,我做梦都盼着有地,如今有了,又怎么会忘了怎么种呢?”
周季氏言语轻快,显然心情不错。
“只是有一件事儿,需问问我儿~”忽地周季氏像想起了什么,声音充满了探寻。
“今日,你的外祖父托季三哥来了一趟,说是多年未见,想咱们娘儿俩了~”
“母亲是怎么想的呢?”
按原主的记忆,应该是恨外祖那方的,只是母亲辛苦,他终究是要考虑母亲的意思,血缘摆在那里。
“我,我不知道怎么做~”小声地说着。
“季三舅舅来,可曾说是什么因由吗?”
“季三哥讲,原来父兄也没有要联系我的意思,只是近日多户人家去家里拜托他们来咱们这儿给你说亲。”
“给我说亲?”周慎澄闻言,老脸一红。
“母亲,我年岁仍小,应以学业为重的。”
“母亲知道,只是你年龄也是不小了,眼下若是能定了亲,母亲也是心安了。”
周季氏眼神中透出一丝光亮,仿佛已经看到周慎澄子孙满堂的样子。
“母亲不要多想,若是外祖他们想要给我说亲,这事就免了,若是母亲想念父兄,自可让他们来相见,只是~”周慎澄停顿了下,下面的话,他不是很好说出口。
“只是什么?”
既然允了父兄前来,还会有什么说法呢?
“只是外祖和舅舅前来,母亲自去招待就行了。”
周季氏闻言一阵沉默,澄哥儿这是不愿与父兄相见,又怕自己伤心。
原是父兄有错在先,如今儿子愿意让自己招待他们,已然算是不错的了。
“哎~这事真要是较真起来,我儿你做的没错儿,只是,你现如今已经快十四岁了,按说,明年就能成亲了。”
“我原想着趁着你中了秀才,周遭人也高看你我一眼,将你的亲事定了,这样将来我到了那边儿,你爹问起你来,不至于没脸见他。”
“母亲这是说什么呢?爹爹自是希望我能早日成家,只是当下儿年龄尚小,说亲一事,不急于一时。”
“而且,当年外祖舅父打的什么主意,咱们母子都是清楚的,这么些年,他们也不曾和咱们往来。”
“他们今日的说法,不过是借着母亲的手,将来在儿子处分一杯羹罢了,怎么真会给咱们介绍好的?”
“若人家小姐当真世上少有,他们碰见了,又何必介绍给我?只怕是想着,咱们将来好了,他们可分粥而食,若是不好,依着这原配的夫人秉性,咱们也过不和顺。”
“总之他们出面介绍的,咱们不应承就是了。”
周慎澄耐心地给母亲解释着,只盼着母亲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话虽如此,我儿的婚事,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