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老牛也是怕牛虻
“你猴急个什么?怎的和乐坊开了这么久,你竟还如你们那摇骰子的伙计一样跳脱?”
赵班头儿见小舅子那急切的样子,忍不住出言教训。
他敢这么做必然是有所依仗,什么叫给他姐姐的干股?五个姐姐凭啥只他媳妇儿有?说白了,这一切都是因着他有个公职。
虽说是日后当不了官,但是抓人、催粮、押犯人、找证据的活儿都是他们的,一般的人家遇见个什么事儿,还真不敢得罪他们。
什么叫找证据?那是弱者给自己自证清白的方式,即便你有,这衙役整理时“不小心”给漏了,不还是和没有一样?
同样的抓人,若是衙役想放你一马,你定是逃得了的,实事里衙役们的操纵空间大着呢!
“姐夫,你看,我这不是每日里见别人哗哗挣钱,自己个儿心里痒,且不管干什么,我姐那都是我亲姐不是,我还能忘了我亲姐夫的好儿不成?”
朱老六见姐夫变了脸色,忙讪笑着出言。
“照我说,这周家集的汤水,你最好不要想着,前日咱们县也有你们行里的花重金,想打听些事儿,也被我拒了。”
赵班头儿清楚,那周举人的大集货栈,一开始就是为了转换物资,做的是正经商户的银钱,这千门里的银子,只怕他是看不上。
“姐夫,他日兄弟我要是真入了那周氏大集,原样的两成的净利,我亲自送到你的手中,绝不让我姐知道。”
见姐夫如此,朱老六起身弓背,一脸谄笑的对着赵班头儿说着。
他知道子姐夫升了班头儿,姐姐看管的严些,除了常日里别人孝敬的散碎银子,手里常年也是见不到大钱。
他给二姐的银子,自然都是在二姐手里,姐夫要想花钱,终究是不太方便。
“呦~你小子这是开窍了?如今也不帮着你姐防我了?”
赵班头儿闻言,嘴角上扬,一副调侃之色。
这么多年他们姐弟二人,虽说是沾自己的光,但大钱终归是朱老六挣的。
自己常日里也想去找个乐子,但手里没钱,白嫖不给钱的事儿他没脸干,姑娘越漂亮,他越没脸。
如今听小舅子这么说,他如何能不高兴?
“姐夫说的什么防不防的,说到底你是兄,我是弟,我姐那也永远是我姐,我总也不能为了姐,不要兄吧?”
说话间朱老六向向赵班头儿身边靠了靠,又给他斟了一杯酒,双手给敬了上去。
“算你能掰扯明白事儿~”
赵班头儿接过朱老六的酒,一饮而尽。
“这读书人呐,都爱讲个文人清流的,这赵举人约摸着也是个爱惜名声的~”
“姐夫,他是个举人,明面上也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损伤名声呢?”
朱老六是个粗人,一时竟转不过弯儿来。
“老六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周举人家里通着凤凰池呢,咱们有多大的能耐敢去毁他的名声?难不成为了些银钱,身家性命都不要了吗?”
赵班头儿听了小舅子的话,心下认定这是个败事儿的,瞪着眼珠子急躁起来。
“姐夫,你说他们爱惜名声,咱们毁了他名声不就是了~”
朱老六一脸无辜,又不敢大声反驳,便扭捏的说着。
“你当他周举人是个大姑娘?随便找个男人就能毁了名节?如今咱们孟县周氏的心尖尖儿,县令老爷都要仰仗的人!”
赵班头说着,将桌子敲得“砰砰”响,大瞪着两眼死盯着朱老六。
“姐夫,姐夫~”
朱老六心虚的谄笑着,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几分。
“哎~也就是我是你亲姐夫,带着你去玩儿,换了别人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儿~”
见小舅子那副模样儿,赵班头儿也不便过于苛责,便伸手自己按了按脑门儿,稳了稳情绪。
“他们这些个读书的,咱们只要是面子里子给足了,自然也是能和他们谈的。”
等着心神稳了,赵班头儿目光扫过小舅子那憋屈的脸,轻声说道。
“赌坊也好,青楼也罢,随你想干个什么,只要不打他周举人的旗号,暗地里再分些利给他,基本也就成了。”
“姐夫,给他周举人多少合适?”
朱老六自然是知道,不出血是别想在人家地盘上挣银钱。
“给多少?这能有个准数?你这么些年虽说是懂了些,但还是差点儿意思。”
赵班头儿闻言,心下不由的一阵我无语,他又不是那周举人,怎么知道多少,终究是要和人家亲自谈了才知道。
“两成不成便三成、四成、五成!只要咱们舍得割肉,不怕他周举人不同意,他们读书为了什么?不就是当官吗?”
“当官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银钱吗?千里为官只为吃穿,我见了那么多的县令老爷,就没见过例外的。”
赵班头儿先是沉声说着,后又变得胸有成竹,一番话说的两人都是心花怒放,仿佛亲眼见着周举人同意了。
“姐夫,若是五成周举人也不同意呢?到时你我该怎么办?”
朱老六正高兴着,转念一想,又怕周举人是个油盐不进的角色,人家上通凤凰池,下有本县大族做依仗,中间还有功名傍身,从哪儿说自己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老六,你如此说,他周举人开大集、整货栈不是为了挣银钱,会是为了什么?不会是纯粹想着回馈乡里?”
“你是不知底细,眼下他那手下大多是周家的人,偶尔还有他岳家和当日收留他的姓段的一家的人,不图挣钱他牵连这么多人干什么?”
赵班头儿将手里的杯盏放下,心下想着这小舅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若是如此他都还是不同意,咱们只有用些隐私手段了~”
赵班头说着,阴沉的目光洒向朱老六。
“要知道,苍蝇从来不怕大象,那老牛也是怕牛虻,他盘子铺的大,不见得就当真不怕些隐私手段。”
“你俩在家说啥呢?饭还没做,一壶酒眼看见底~”
朱氏的声音自院中传来,打断了两人对话。
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等着吃了饭食将朱氏支使出去,再细作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