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刘景升
繁体版

第25章 味道不对啊

    典韦歪头环臂,然若无盆领阻挡,即使他做出回避,脖子也要被那利箭开出一道口子。

    他将钉在了盆领上的箭矢一把拔下,拇指用力就将之攥成两断。

    没有停留,他当即双手各持一把铁戟,望向了马匹倒地时扬起的烟尘。

    一道人影从烟尘中走出。

    黄忠在马匹倾斜到落地栽倒的短暂时间内,及时跃下了马。

    此时,他右手持环首刀,左手则是拿着一件类似小盾,却在上下都有长钩的物什。

    此物名为钩镶,高手可用其轻易破戟。

    典韦一见到此物,也眨了下眼睛。

    他是用戟的高手,当然知道钩镶是戟的克星。

    但,那只是对普通人来说,他典韦可不是普通人。

    钩镶的用法有一定套路,战斗时一般用左手的钩镶将敌方的兵器钩住,同时右手环首刀挥向敌面门。

    因戟有横出的小枝,被勾束后,很难迅速抽回,加上杠杆原理,钩镶使劲是比戟更容易的。

    但是,如果有这样的怪物,他即便在杠杆原理带来的劣势中力量仍旧大于对手,那么钩镶的优势便被化解掉了。

    难以脱身的,反倒是钩镶的使用者了。

    典韦就是这样的怪物,他擅长用戟是很出名的,因此经常有人学会钩镶后,就妄想以此克制典韦,击败他好成名。

    结果就是,典韦用戟卡住钩镶,再把对面的人硬生生拖过来。

    对面那人也明显犯了这个错。

    见对手陷入误区,典韦不动声色,只是着重捏了捏戟把。

    黄忠右手提起环首刀,在钩镶的长钩上磕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动。

    这一声仿佛号令,典韦当即跃起,挥动右手铁戟,斩向黄忠脖颈。

    黄忠却是后发先至,如早已预料到,他的钩镶只向前一推,一划就恰好勾住了典韦右手手戟的小枝。

    典韦当即狞笑一声,就像见到猎物上钩的猎人,右手向后一拽。

    然后,他愣住了。

    铁戟和钩镶竟然僵持住了。

    这是典韦第一次遇到能与自己角力之人。

    黄忠却也不轻松,他暗自吐了一口气,方才稳住左手的钩镶。

    旋即,他抬起右手,环首刀直戳向典韦并无防护的面门。

    “铿!”另一把铁戟向下而上,以横出的小枝将环首刀截住。

    而后典韦左手手腕一翻,铁戟当即将环首刀绞住。

    二人至此开始角力。

    “好大的气力!”黄忠咬牙哼唧一句。

    “你也不赖!”典韦青筋暴起,回应道。

    没待他们继续,营帐被掀开:“两位且住手!”

    黄忠抬眼,见了那位熟悉的大胡子,此刻他正好好地站着,看上去也没有被胁迫的迹象。

    ……

    帐内,黄忠通过黄祖的讲述,了解到发生的一切,包括刘珽作为兵曹从事执掌“精锐”、那些襄阳兵拿的肉也都是刘珽出钱在市上买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要转到刘珽麾下做事的消息。

    对此,他有些局促不安地绞了绞手指,把袍服的衣角生生搓出了线头。

    最终他下定决心,还是准备领罚:“忠强闯营门,请从事责罚。”

    低头的时候,他还偷偷觑了站在刘珽身后的典韦一眼:最麻烦的是,自己还直接和这位未来的同僚打了一架。

    看站位,此人分明就是这位从事的心腹。

    若是对面小心眼的话,自己往后肯定要穿小鞋了。

    想到这,黄忠的额头冒出了些许汗珠。

    虽低着头,黄忠仍旧能从刘珽的脚看出后者的行为。

    刘珽先从席子上站起,然后踱步来到自己身前。

    全程典韦都在后面紧跟着。

    黄忠心跳顿时加快了几分,刘珽接下来的态度决定了自己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是否能活的舒坦。

    下一刻,他感觉到一对有力的手臂扶住了自己:“黄司马快请起。”

    “事出有因,黄司马也是出于忠义。”顿了顿,刘珽继续道:“黄司马并不知我军律,今日我已经以此为由,赦免众人的罪过了,黄司马不必被严苛对待。”

    随后,刘珽揽住黄忠的手,给他介绍典韦:“此为典韦,有过人之勇,常为我御侮。”

    御侮,出自《诗经》,“予曰有御侮”,意为:有武力之臣,能折止敌人之冲突者,是能扞御侵侮,也就是贴身保镖。

    “是,在下已见识过典君神力。”

    黄忠的态度很谦和,毕竟这位是刘珽的贴身心腹。

    顺便,他抬头看向了典韦,典韦也察觉到他的目光,对他点头微笑。

    刘珽却是拍了拍黄忠的手:“黄司马过谦了,说实在话,我亦早闻黄司马的英勇之名。”

    黄忠态度还是放的恭敬:“不意贱名能污从事之耳,忠……”

    见黄忠还是拘谨,放不开,刘珽重重握住他的手:“黄司马,不要再自称什么贱的了,如此未免太过轻贱自己,还是说,黄司马想拒我于千里之外,不愿与我亲近?”

    “非也。”

    “既然如此,那我就称君为汉升,可否。”

    “唯。”

    “善,方才我见到,汉升与典韦斗了个旗鼓相当,今后你们可以多多亲近。”

    “唯。”黄忠如此答道。

    刘珽这才点点头,走回了自己的位子。

    黄忠心中却是依旧激动。

    刘珽是什么人?父亲是党人名士,现在还是荆州刺史,他这样尊贵的人竟然愿意主动和自己握手。

    当下的握手,和后世的礼节性的握手不同,只有极亲密的人才会握手。

    此刻,坐在席上的黄忠,觉得这位从事为人宽厚,待人如沐春风。

    挂在营门上,被石灰处理过的首级:?

    案几上,很快摆上了食盒。

    很多名将都有和士兵同甘共苦的事迹,如吴起:

    “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甚至“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

    刘珽是真的做不到这种程度,并且他由于补充营养,每天吃的都少不了荤菜,今天就趁给大家加肉的机会,立一下与士卒同食的人设。

    事先,他就大张旗鼓,在众人面前表示:我刘珽,今天,就是要在军营里,和你们吃一样的饭菜。

    当然,猪肉除外。

    毕竟这个时代,猪圈是和茅房连接的,人拉下去,猪第一时间就能吃到最新鲜的……

    为了防止病从口入,刘珽千叮咛万嘱咐厨子一定要把肉烧熟,可临了,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内心这一关。

    因此最后让厨子给自己分一只鸡就行了。

    用勺子舀起鸡汤,能瞧见几小团金黄色的油脂漂浮在汤水上。

    没有工业调料,鸡更不是那些速成鸡,放心吃,放心喝。

    内心怀抱着“感受大自然的馈赠”,刘珽将鸡汤送入口中。

    下一刻,他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艹,味道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