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刘景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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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黄典

    这新任的长官,莫非是个疯子?

    李著听完屯长传过来的话后,额头上也难免渗出汗珠。

    自己以前的老上司孙坚,虽然被称为小戆,但也没做出过这么出格的事情,自己都什么还没做,就要受罚?

    而且还是全体人要受罚?

    李著感觉双脚有点软,就算只是鞭笞,像他这样本就吃不饱还得死命干活的俘虏,根本挨不住几下。

    直到又有部曲传来那名从事的话。

    “但念在诸位不明我之军法,此罪暂不处罚,接下来,我会让部曲教授尔等军法,十日不能学成背诵者,就要惩处。”

    那名屯长在传话时,脸色明显好看了些。

    “倒还是个体恤的人。”

    李著全然忘了,方才那位从事宣布所有人喧哗有罪时,自己直接给对方安了个疯子的头衔。

    只不过,大部分的士卒们都因为刘珽的暂时放过,而长长喘了一口气。

    “我刚上任,当出资同大家共乐,”刘珽又指了指校场角落处放着一框框铜钱的车马:“今日便命人购买些肉食,为诸君加餐。学军法的事,明日再开始。”

    按理说,平日如果长官要给自己买肉吃,士兵们应该会山呼万岁,可是经过刚才刘珽用喧哗给他们定罪,大部分人都忍住一声不吭,少数要喊出声的,也被要好的同伴捂住嘴。

    汉代的“万岁”并不仅限于对皇帝的颂赞,大体是一种群体性的呼喊词语。

    “万岁”一词至少到唐代,由于“民间口语相沿未改”,仍有人呼“万岁”“以为庆贺”,以后才“莫敢用也”。

    本来很期待士兵们高喊万岁的刘珽,甚至扬起头颅准备迎接大伙的爱戴,结果下面像死了妈一样,让刘珽等了个寂寞。

    总不好因为大家没喊万岁,再给他们集体安个罪名吧,这种事可一不可二的。

    刘珽只能作罢,冲着众人扫兴地挥了挥手。

    李著刚在听到“肉”这个字眼时,是有些兴奋的,可是他马上就意识到,这跟自己有啥关系,自己是俘虏,干活自己有份,吃肉轮得到自己这些俘虏?

    买肉加餐,那就要更多的木柴来烧火了,那自己岂不是还得去一次岘山?

    他面如死灰地准备再次被赶去砍柴,却听到屯长又转述了新的指令:“……所有俘虏,不可折辱,另立一营,重新安置。”

    李著的眼中,突然亮起了一阵希望的光芒。

    刘珽对孙坚练出来的兵,还是很感兴趣的。

    ……

    黄忠全身披挂,手执长矛,腰携佩刀,兜鍪铠甲齐整,刚从江夏兵的驻地出来。

    在市中,他接到军吏的消息,黄祖有要紧之事找自己。

    可等他去了驻地,又听人说黄太守去了原本孙坚所立的营垒。

    那个地方黄忠是知道的,既有部分襄阳兵,还看守着些许被俘的孙坚麾下。

    往营垒去的一路上,黄忠见到不少身穿绛色军服的人马,一个个像赶集似的,或赶着猪,或拎着鱼,或牵着鸡犬,也往营垒而去。

    不是,你们襄阳兵军纪坏得这么快吗?现在就开始抢自家老百姓的东西了。

    黄忠死死摁下拔刀砍死这些兵痞的冲动,想到黄祖跑去了这群兵痞聚集的地方,恍然大悟。

    怪不得说有要紧事,说不定人已经被这群兵痞给绑起来了。

    想到这,黄忠一夹马腹,加速赶去,准备救急。

    ……

    驻马在校场前,黄忠隐约嗅到一股血腥味。

    循着气味望去,校场的土台上尚留着好几团暗红的血迹,如同数朵艳丽的血红花卉在地面上盛放。

    黄忠当即心里嘎达一下。

    他逐渐放开马速,催促着胯下马儿往营垒而去,因为营门口上吊着数个圆滚滚的东西。

    黄忠逐渐捏紧手中的长矛,他知道那吊在营门上示众的是什么。

    心中慌乱,令他忘记思考为何黄祖会来到此处,以及黄祖作为刘表的心腹之将,怎么可能有人敢抓捕。

    他只是凭着本能,第一时间就将事物往坏的地方考虑,或许根源是因为他儿子的病。

    面对束手无策的疾病,他的性格变得压抑和灰暗也是情有可原。

    吊在营门口的首级,此刻因血液凝固,加上石灰的覆盖,感观上不是那么好看。

    黄忠却是用眼死死扫过每一个。

    嗯,都很陌生,他不认识。

    或许黄祖还没有性命之忧,黄忠舒了一口气。

    此时,营门正大开着。

    黄忠只瞥了一眼,心下认定,若是黄祖还活着,极有可能在里面。

    他当即纵马,跃入营门中。

    “何人敢在营内纵马?”

    几名手持长矛的士卒立即上前。

    本来按照他们的军纪,是不会这么多人一起出来的,大部分人会摸鱼做私事,只留一人看守,可是今日遇到个杀神,所有人全都被调动起来,一丝不苟地按照书面的要求值守,轮班。

    那杀神还没进营多久呢,怎么就有人不识好歹又犯军纪了?

    咦,看上去面生的很。

    其中一名士卒下意识地摊手,那是因为以往抓到犯纪律的其他人,只需要给些钱就能了事,只是下一秒,他又想起那名杀神。

    便立刻攥紧了手中长矛。

    不管是谁,拿下再说。

    面对数根捅刺过来的锋利长矛,黄忠的喉头爆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喝。

    他挥动长矛,速度看着并不快,可动作十分精准,将所有的矛头一一挡开。

    马速也没降,他就这么直接冲了过去。

    “咋办,咱们没拦住,把人放进去了。”

    “还能咋办,叫人,快叫人!”

    “我不想脑袋落地啊!”

    “你们俩叫人,其他的跟我追!”

    黄忠一路疾驰,还不断高呼:“黄江夏何在?”

    直到,一道粗长的身影拦在了面前。

    “喧哗什么,不想要命吗?”

    黄忠听到声音,眯眼打量了此人一番,不由得暗自惊叹:这兵痞里怎有如此壮士。

    却见挡路者身形威猛,如钢浇铁铸,腰腹粗大,手上持着一对令人惊骇的大铁戟。

    典韦瞅了眼马上之人,见其双臂粗壮,双目炯炯有神,知道不是普通的小卒。

    “别挡道!”“还不下马!”

    二人同时暴喝出一句。

    几乎是同步,典韦伸手往腰间一掏,而黄忠捻弓搭箭。

    刘珽擅长骑射,他的射术典韦见识过多次,因此对射术也有一些应对的技巧,所以在黄忠拉弓时他就作出了保护要害以及回避的动作。

    两道黑影在空中交错而过。

    黄忠目力惊人,却是直接望清了飞来的小戟。

    在典韦掏腰时,他便有了警惕,此时双腿夹紧马腹,向左一偏,同时拉动缰绳。

    硬生生把马匹给拉得失去了平衡,向左倾倒。

    而那铁戟擦着黄忠的铠甲飞了出去,但他胯下的马匹却也是直接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