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文四宝(九)
拿着三样东西,江夙夙带着河神启程前往奉县,她本想说,河神本领大,让河神带她一日千里,不料河神慢悠悠回了她一句,那是在河里头,出了河,除了变人以外,它的速度不怎么样。
江夙夙不信,找了根树枝,去戳他尾巴,想看看他被吓到了以后,会不会跑得快点儿,谁知河神变了人后收起了小尾巴,一树枝戳到河神的屁股。
“你干什么?!江夙夙!”
河神捂着被戳到的屁股,转身看向江夙夙,红着一张脸。
江夙夙连忙扔掉树枝,觉得有些尴尬。
“没……没什么。”
河神气得跺脚。
“嫌慢,你找匹马,戳我干什么?”
江夙夙低头咳了一声,想起出长安不远,真有卖马的,便急赶慢赶,去花钱买了两匹马。
由是她骑马的次数不多,只想起陆不同教的,所以提醒河神。
“骑它的时候,变轻点儿,这马很脆弱,也别老用鞭子抽它,知道吗?”
河神沉浸在被捅了屁股的气性,翻了江夙夙一个白眼儿。
“你以为我是你啊?力气那么大?一下能把它抽死了?”
江夙夙扣了扣眉心,没有回话,尴尬的上马。
行了五六里,两个人一直没什么话。
直到路过隐在山边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的房子搭在一个凹出的山洞下,房屋共作三层,一层架空,撑着木柱,里面养了几只羊,门前有十六步灰白色石阶可上主屋,屋子是由木板隔成,并用小木条隔出了窗户,屋子的主人是个年约五十多的男人,扎着花白的头发,坐在石阶上凿着一块石头,眼睛盯着江夙夙他们路过。
江夙夙本是骑着马走过去的,想起主人家的眼神,又勒了马往回撤了几步。
“你看我做什么?”
听了这话,好不容易让马调头的河神,赶紧过来小声的劝。
“别惹事啊,别人看你两眼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跟人打一架?”
江夙夙伸手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河神,盯向主人家,很是执着。
“问你话呢,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主人家放下手里的凿子,起身望向江夙夙,开口便是。
“你要带它去哪儿?”
听到这句话,河神也莫名了,他左右看了看,没别人跟着,难不成这主人家是指他?他们认识吗?
这让河神开始回忆时间长河里的所有,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号人。
江夙夙眯着眼想了想,索性跳下马,朝主人家走去几步,约隔一丈停下。
“你是指活的?还是死的?”
主人家觉得江夙夙的问法有意思,笑了一下。
“自是活的。”
江夙夙听后,干脆问得更明白一点儿。
“哪个活的?”
主人家抬手指向江夙夙背着的包袱。
江夙夙扭头看了一眼,想起三样东西的来历,是以猜测。
“砚台是你做的?”
主人家笑着点头。
河神听后,赶紧下马,他看不出主人家有什么特别之处,自也好奇对方怎么能做出会开花的砚台,那般的神物。
江夙夙看着主人家,露出笑容。
“既是如此,今天我不走了,在你这儿歇一晚如何?”
河神看向江夙夙,他没看出江夙夙脸皮这么厚。
主人家却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子。
“房间倒是有,就是饭菜不太够。”
江夙夙听了,眼睛看向一楼的羊圈。
“那我跟你买一只羊,不就好了?”
主人家摇头,笑着拒绝。
“我这里,不杀生。”
江夙夙听到这话,一挑眉毛。
“那我就吃自己带的干粮。”
说完,她要主人家给她带路。
河神见后,赶紧找地方系好两匹买来的马,以免马丢了,江夙夙这个财迷会心疼。
主人家领江夙夙上到二楼,江夙夙见房间简陋,却是十分干净,但不见生活痕迹,显然没人住。
“一个人住,大多数人都得过且过,很少有像你这么打扫勤快的。”
主人家笑着回答。
“习惯了。”
江夙夙没再说什么,又看了看河神晚上睡的房间,把包袱放在河神的房间,留给河神看好后,自己随主人家下了楼,出了门,坐到石阶上,看路人,看山风。
“公输般是你什么人?”
主人家没想到江夙夙问得这么直接,刚拿起的凿子又放下,笑着回答。
“在下恩师。”
江夙夙点头,满意这个回答,若是如此,砚台开花,就能解释了。
师父喜欢给她讲故事,曾与她说过公输般,公输般姓姬,公输氏,名般,春秋战国时期的鲁国人,因般与班两字同音,世人便称其鲁班。
春秋末期,鲁班从鲁国到楚国,助楚国制作兵器,创云梯攻打宋国,被一个叫墨子的人从鲁国赶来制止。
鲁班其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后世,天下铁匠、木匠、石工等匠人皆奉其为祖。
鬼医丹南当初之所以会给江夙夙讲鲁班的故事,就是因为江夙夙用来斗鬼的墨斗便是鲁班所制。
想了许久,江夙夙看向主人家。
“你师父呢?”
主人家低头凿了两下石头,没有马上回话,思考片刻,才作回答。
“或许仙逝,或许……。”
江夙夙知道或许对方也没有答案,换了一个问题。
“你师承公输般,你认为自己是深得真传?还是青出于蓝?”
主人家听了,凿着石头笑。
“我这雕虫小技,怎敢说得了真传,更不要说青出于蓝。”
江夙夙听了,猜测道。
“那你师父八成没死,即便死了,也是或神、或仙。”
主人家扭头看向江夙夙,一阵微笑。
“借你吉言。”
江夙夙盯着他看。
“说说吧,关于砚台。”
活得久的人都有一个通病,寂寞无比,主人家看着江夙夙,纵看清她身上缠绕鬼气,却觉得她没有恶意。
源源从当初说起,那时,他还是鲁班身边一个小学徒,没甚大用,甚至鲁班都没有正式收他当徒弟,他就这么赖在鲁班身边一点一点的学习,跟了鲁班约有十年的时间,经历了一些旧事,如今看来,不大要紧,总不过是人从来未止的战争。
但因为躲避战乱,他与师父走散,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石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