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象环生（4）

    张文铎在缓缓举枪的同时，也在计算着与金禹之间的距离，以及该采用怎样的方式才能擒贼擒王，一招制敌。在张文铎思忖之际，见韩萌猛地从地上窜起，用极快的速度扣住金利龙的手腕，并翻转，金利龙没防备，手腕被翻转，只得撒手。金禹手下反应过来，冲着韩萌开了一枪，没能打中，刹那的工夫，韩萌已经转到金利龙身后，一手抓住金利龙头发，一手持枪对着金利龙脑袋，冲着金禹等人恫吓：“把枪放下！”

    局势顷刻间转变，金禹也是猝不及防，慌乱片刻后便冷静下来，说：“小妞儿，身手不错啊！”

    韩萌说：“在江湖上混，怎么也得会两招吧，不然我这小命，早不知道交待在哪儿了，——别他妈的废话了，把枪扔了！”

    金利龙叫嚷着：“大爷，别管我，干死他们！”

    张文铎调转枪口，枪口对着金禹，说：“让你的手下把枪扔了！”边说话边向韩萌靠拢，韩萌也逐渐后退，与金禹等人拉开距离。

    金禹盯着二人，目光阴沉，韩萌冲金禹嚷着：“不想让他脑袋开花，就把枪扔了。”

    金禹冲身旁手下使眼色，身旁手下将枪放在地上，张文铎说着：“踢过来！”

    金禹讪笑着说：“你觉得你们跑得了嘛？”

    张文铎说：“能不能跑得了是我们的事，现在你侄儿的命在我手上，是否送他去和他爸父子团聚，也是我们的事。”

    金禹说：“这里是普北，就算你们今儿从这跑了，又能跑到哪儿去？挖地三尺，把地球挖穿了，我也能把你们挖出来。”

    韩萌说：“就算跑不了，我也得拉他垫背。”

    金禹冲着张文铎说：“你妈还在我手上，我想你也不想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张文铎说：“废什么话，赶紧把枪踢过来。”

    金禹说：“我向你保证，你要是敢开枪，我让你们，让你妈，都会生不如死。”

    张文铎来到韩萌身旁，说：“把枪给我！”

    韩萌白了张文铎一眼，仍是用枪指着金利龙的头，说：“把枪踢过来！”

    金禹略一思忖，将枪踢到距离韩萌半米左右的地方，韩萌弯腰，刚要捡枪，一颗子弹从角落里射来，打在水泥地上溅出火星，金利龙半转身向后飞踢一脚，随后就向一旁滚。张文铎眼疾手快，冲着金禹开了一枪，然后抓起韩萌，跳到另一侧的一台机械设备后面。二人刚到机械后，子弹就落在二人之前待的地方，一时间火星四溅。

    张文铎枪里就一发子弹，开了一枪后就顺手扔了，把韩萌抓过来后，要拿韩萌手里的枪，韩萌瞪视着张文铎不撒手，张文铎知道此时不是啰嗦的时候，翻转韩萌的手腕，把韩萌手里的枪抢了过来，伸出手，冲着外面胡乱开了两枪，刚逼近的金禹手下又退却。金禹见手下后退，上前拿过手下手里的枪，踹了手下一脚，骂了句：“废物！”金禹冲手下使眼色，金禹手下从三个方向逼近机械设备，张文铎知道这种状况坚持不了多久，子弹打完，没有威慑力，自己和韩萌还会被抓，观察四周，想找脱身之法，正在张望之际，忽听“轰隆”的几声响，金禹及手下也听到响声，向响声处侧目，片刻之后，又是“轰隆”的一声巨响，一辆铲车撞翻外墙，开进了厂房，铲车车斗里有人往厂房内扔烟雾弹，厂房内一时烟雾弥漫，车斗内的人往外扔烟雾弹的同时，还向金禹等人开枪。厂房内一时枪声大作，金禹及手下一时既看不清厂房内的状况，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金禹估量形式，担心被误伤或是遭暗算，让手下撤退，金利龙还要去杀韩萌，被金禹拽走。金禹等人上了停在院子里的三台车，开车驶离。

    厂房内的烟雾逐渐消散，韩萌隐约听到叫喊：“姐，韩萌，……你在里面嘛？”

    韩萌听出是李风岭的声音，便答道：“我在这儿！”

    二人对答几句，李风岭从车斗上下来，来到机器旁，韩萌这才敢露头。韩萌和张文铎从机器后面出来，韩萌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危险后，挥手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骂道：“操，这就是你的计划？说好了保护我的安全呢？”

    张文铎说：“你现在不是没事嘛？”

    韩萌说：“要不是老娘我会两下子，咱俩都得交待在这儿，——你都冲我举枪了，是不是真的要杀了我换你妈？”

    张文铎不愿争辩，问李风岭：“你们来了几个人？阿强呢？”

    王一伟从驾驶室里跳出来，说：“乔怡在外面接应我们。”

    张文铎问：“就你们三个？”

    李风岭点了点，说：“就我们仨，不是也把你们救了嘛？”

    张文铎又问：“我朋友呢？”

    李风岭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张文铎问：“有车嘛？”

    王一伟说：“乔怡在外面开着呢！”

    张文铎说：“让她开进来，——快！”

    王一伟望向韩萌，韩萌说：“你算老几啊？我的人凭什么听你的？”

    张文铎说：“想找到你的钱，就让你的人把车开进来，——快！”

    韩萌想了想，冲王一伟使眼色，王一伟打电话，几分钟之后，一辆轿车驶入院子，乔怡从车上下来，张文铎要上车，韩萌拉住车门，问：“你想干嘛？”

    张文铎说：“追金禹，现在追，快点儿开，进市区之前，应该能追得上。”

    韩萌说：“你一个人追人家一群人，还都有枪的，你这是去送死啊！”

    张文铎目露凶光，说：“金禹承认是他绑了我妈，……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张文铎又关车门，又被韩萌拉住，韩萌冲李风岭使眼色，李风岭将枪递给韩萌，韩萌接过又递给张文铎，说：“我烦死你了，但也希望你能把枪还我。”

    张文铎想了想，接过枪，关上车门，开车离去，开出去没多远，又退了回来，推开车门，问：“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乔怡说：“出门就一条大路，我看见他们往北走了。”

    张文铎关上车门，再次开车离去，一路上猛踩油门，车技不精，还数次变道超车，险些造成车祸，追了十几分钟，就见一辆老式的摩托车在车旁并行，车手带着头盔，伸手示意张文铎开窗，张文铎开窗，见车手在车速不减的情形下，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摘下头盔，张文铎认出是那个叫王一伟的男人，王一伟冲着张文铎连说带比划了一番，车速快风噪大，风也大，张文铎并未听清他说什么，王一伟又将头盔戴好，猛踩油门，摩托车很快就超过了张文铎行驶的汽车，在一条盘山路上疾行。

    张文铎又向前行驶几公里，那辆摩托车从一旁的土路上越过路肩，开上公路，王一伟再次示意张文铎开窗，张文铎开窗，王一伟摘下头盔，冲着张文铎嚷着：“还有一公里，一辆商务，一辆越野，一辆轿车。我去前面骚扰，你在后面动手，老九也搞了辆车，快追上来了。”说完便戴上头盔，疾驰而去。

    张文铎猛踩油门，行驶了几百米，就见前方是一辆商务车，张文铎一时无法判断是否是王一伟所说的车辆，担心搞错了会伤及无辜，便再次猛踩油门，并借助对向车道超车，抄到了商务车前，继续沿对向车道行驶，与一辆越野车并行，张文铎按下车窗，见越野车的车窗也按下，张文铎看到金禹正坐在越野车后排。金禹也看到了张文铎，随后冲司机嚷了几句，司机便猛打方向盘，操控越野车撞向张文铎的轿车。张文铎也操控轿车，找机会去撞越野车，两辆车在马路上疾驰的同时，相互碰撞。

    金禹坐在后排，管手下要来手枪，开窗后向张文铎的车辆射击，张文铎不得已踩了几脚刹车，减缓了车速，后面的商务车追了上来，也撞击张文铎的车，张文铎再次加速，与商务车拉开距离后，从腰间拔出韩萌给他的手枪，瞅准时机，猛打方向盘的同时，刹车踩到底，车辆由于惯性横了过来，张文铎坐在驾驶位，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持枪，顺着窗户向商务车开枪，开了两枪，商务车减缓了速度，但并未停下，眼瞅着距离张文铎的轿车越来越近，在距离轿车还有二、三十米距离时，一辆摩托车从轿车旁掠过，车手刹车、拔枪，动作十分流畅，一气呵成，车手冲着商务车开了几枪，子弹打中商务车车胎，商务车左右摇晃两下之后，侧翻在地。车手又骑上摩托车，掠过张文铎的轿车继续向前。张文铎知道骑摩托车的是王一伟，无论是从身形，还是停车拔枪一气呵成的动作，眼前一幕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文铎来不及多想，再次调整方向，深踩油门，紧追金禹的车。王一伟骑着摩托车，时快时慢的跟着金禹的车，知道无法别停金禹的车，便只是骚扰和通过巧妙的别车和“胆小鬼游戏”的心理博弈，迫使金禹所乘车辆减速。金禹的车试着撞了几次，都未能撞到王一伟的摩托车。张文铎开车追了上来，从后面猛撞金禹的车，撞了两次后，金禹的司机未能控制好平衡，撞到了护栏上，翻滚了一圈才翻到在地，张文铎开车到近前，停好车后从车上下来，来到越野车旁，踹开车窗，拽着金禹的衣领，将金禹从车里拉了出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拉拽金禹，没料到金禹被拽出来后，手里握着一块玻璃碎片突然袭击张文铎，张文铎躲闪不及，腹部被划伤，刹那间鲜血淋漓。张文铎怒极，也忘了疼痛，上步用胳膊勒住金禹的脖颈。由于翻车的缘故，金禹也受伤不轻，用玻璃划伤张文铎，已经是勉力一击，想要反抗，手脚却不听使唤，几秒钟之后，金禹的手臂垂落下来。

    一辆轿车在张文铎身前停下，张文铎见开车的是李风岭，韩萌坐在副驾驶位置。李风岭弹开后备箱，张文铎看到金利龙带着两名手下跑着追了上来，相距几十米的距离，金利龙举枪向这边射击，开了两枪都未能打中。张文铎将金禹放入后备箱，飞速的上车，李风岭开车离去。金利龙对着车尾连开数枪之后，懊丧地将枪扔在地上。

    张文铎坐在汽车后座，捂着腹部的伤口，咬牙坚持着。韩萌在副驾驶位置，回身看了一眼，说：“你这伤口可挺深，得去医院。”

    张文铎说：“不去医院。”

    韩萌说：“不去医院，你可能会死的。”

    张文铎摸出手机，想了想，拨打电话，接通后说：“老弟，把老曹的电话给我，……别问那么多了，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呢？我让你把老曹的电话给我，……好，我记住了。”挂断电话之后，咬牙再次拨打电话，接通后问：“曹老板，是我，文铎，……找你当然有要紧的事儿了，你那边现在方便嘛？不方便也得给我方便，我40分钟后到，你自己想办法。”挂断电话后，又用手机调出手机地图，输入几个字后将手机递给韩萌，说：“去这个地方！”

    韩萌接过手机，看是一家诊所的地址，便将手机递给李风岭，随后又问：“能行吗？看上去你伤的可不轻，小诊所能处理得了吗？你还被通缉呢？老金还在车里呢，去路边诊所安全嘛？”

    张文铎脱下外套，用外套按住伤口，说：“快点儿开！”

    前面到达一处路口，李风岭要走左边，张文铎却让李风岭走右边，李风岭纳闷地问：“走左边更近啊，道也好走。”

    张文铎说：“道好走，埋伏也多。金禹在咱们车上，他侄子不会罢休，很可能会挂电话安排其他车辆在路上堵截。右边这条路有点绕，还有土路，但是相对安全，快到市区的时候，再想办法换车。”

    李风岭拐上右边的岔路，张文铎咬牙坚持着，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浸透衣衫，咬着牙，问：“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风岭说：“你那什么破计划，你死了不要紧，还差点搭上我姐。你们能活着，得谢谢我，我在外面，跟老金的保镖闲聊的时候，趁他不注意，往裤兜里放了一个微型的定位装置，是乔怡昨天下午去电子市场买的，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起作用了，你们不见后，我在后门见到了你那几个朋友，我们就一起沿着信号追，快要进山的时候，信号断了，我们就分成三个方向，你朋友带人去另外两个方向，我和伟哥走这个方向。乔姐又搜到了信号，我们就顺着信号找到工厂，给你朋友发消息了，想等他们过来再一起动手，听到工厂里枪响，我们意识到情况危急，就不等你朋友了，伟哥偷了一辆路边工地的铲车，开着铲车就冲进去了。

    伤痛使得张文铎的头脑又清醒了些，试探着问：“烟雾弹哪儿搞的，拿东西可比枪难搞多了。”

    李风岭几乎不假思索地说：“伟哥在南边买枪的时候顺便买的，这玩意儿买回来后，我还觉得浪费钱用不上，想着今儿事儿大，万一有事，用这玩意儿能挡一阵，就带上了，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张文铎从李风岭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判断其没有说谎，也就不再多问。张文铎管韩萌要来电话，拨打阿强的电话，向阿强报了平安。挂断电话，伤痛袭来，张文铎多次有想睡觉的感觉，他清楚他一旦睡着，韩萌等人很可能会撇下他而带走金禹，他所做的一切很可能都成徒劳，咬牙坚持着，想睡就用手轻轻触摸伤口，用疼痛刺激大脑和神经。韩萌在车上打了几个电话，将要到市区的时候，乔怡拉着王一伟开了另一辆车过来，众人在市区外的一处树林里换车，金禹仍未醒来，张文铎担心金禹是装晕，又让乔怡去路边超市买来麻绳和胶带，捆住金禹双手，用胶带封口后，才又将金禹放入汽车后备箱，换王一伟开车上路，驶入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