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铎之罪案列车
繁体版

第十六章 噩梦再临 (7)

    杨于畏给韩萌单独收拾出来一间房间,还找出一套被褥,说是刚洗过的。韩萌还是闻到一股汗臭味,便只在床上铺了褥子,和衣而卧躺在床上。张文铎让李风岭和表弟睡一个屋,他在储藏屋里看着陈氏兄弟。酒足饭饱之后,张文铎便开始了他对陈氏兄弟的“问询”。张文铎各抽了几个耳光,将陈氏兄弟抽醒,二人人虽醒了,但仍未醒酒,醉眼迷离的看着张文铎,陈大龙还一时反胃,吐出了些吃食,看着吐在地上的没被消化的自己的耳朵,又是恶心又是惊恐,坐在地上挣扎着向后退缩。

    张文铎说:“我的手段你们也知道了,现在我问你们什么,你们就答什么,有半句假话,……”指了指陈大龙的呕吐物,说:“我就给你怼回去。”

    陈氏兄弟不住的点头,并向张文铎讨水喝,张文铎给二人喂了些水,又踹了两脚,方才说:“把你们知道的,我妈是怎么到的你们手上,都说说吧。”

    二人如实说了是接到金禹的电话,然后又去接人,然后把人运回烂尾楼看管,然后狗标突然回来,并要插手看管陈敏霞的事情,还用陈敏霞向金禹讹诈200万,金禹虽然不愿意,但也答应了。狗标在夜里接到金禹的电话,狗标觉得不对,就让他们兄弟赶紧开车跑路。半路上偷车、换车,换了三台车,才在狗标的指引下,到了废弃的砖窑。狗标说要联系偷渡的事情,和陈大龙一起进过一次城,通过洪伟的司机,与金禹重又取得了联系。

    张文铎听出二人有所隐瞒,一番拳打脚踢拿着匕首恐吓,陈大虎才说狗标让他偷拍了他和金禹谈判的视频,在视频里金禹承认了是他派人绑了陈敏霞并交由陈氏兄弟看管。陈友平用陈敏霞和手中的视频,又加了一百万,讹诈金禹三百万,金禹答应了,狗标说交易的方式和时间他来定,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张文铎又问二人为何会跟踪许在野,二人说是狗标让的,三人本来是跟踪许在野,并定好了分工,不知咋的,突然又冒出个女人,三人就连那女人一起也绑了。三人在绑许在野的时候,许在野反抗,三人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把许在野放倒,陈友平的手机还因此掉落,到了车上开出一段路才发现,然后狗标打电话。陈大虎还说在狗标问完许在野之后,曾经向外打了个电话,是躲到一边打的,具体打给谁不知道,只听到狗标说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完,还说了别的,但没听清。

    张文铎又用警方“问询”的技巧,反复的问了几遍,判断二人没有说谎。想起这些日子自己曾遭受的苦难和伤痛,又想到母亲被三人的拘禁和折磨,尤其是自己收到的那几段视频,又想到母亲至今仍未脱离险境,余怒未消,怒火攻心,又是对二人一阵拳打脚踢,屋外的敲门声都没听到,待外面的人推门进来,张文铎才停手,怒气冲冲的看着进来的表弟杨于畏,说:“你进来干嘛?”

    杨于畏问:“我姑真的被绑架了?”

    张文铎说:“不该你打听的别打听。”

    杨于畏指着瘫坐在地上的陈氏兄弟,问:“这俩孙子干的?”

    张文铎说:“这没你什么事儿,你回去睡觉去吧。”

    杨于畏却上前,对着陈氏兄弟也是一阵拳打脚踢,陈氏兄弟蜷缩在地上不住的哀嚎,张文铎担心杨于畏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打人不会“留手”,下重手可能会出意外,便拉开杨于畏,让杨于畏回去睡觉,杨于畏说:“哥,咱俩是表兄弟,你妈是我姑姑,我姑姑被绑了,咱肯定不能轻饶了他们,有啥事儿能用到我的你就跟我直说,我帮不了钱场,肯定能帮个人场。”

    杨于畏又踹了陈氏兄弟几脚之后,方才离去,张文铎担心陈氏兄弟冻着,还让杨于畏找来两床埋汰的不知道用来做啥的褥子,给二人铺在身下,自己也在地上扑了褥子,靠着墙壁休息,疲累和疲倦同时来袭,张文铎却强迫着自己不能睡,始终在记挂着黄丽澄那边能否顺藤摸瓜找到狗标救出母亲的事,等了几个小时,未收到任何电话和信息,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升腾。天快亮的时候,张文铎实在坚持不住,才囫囵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张文铎被冻醒,瞥了眼陈氏兄弟,二人躺在地上睡得正香。张文铎又合眼眯了一会,在时起彼伏的鸡鸣狗叫声中,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呼吸了几口山里新鲜的空气,见韩萌从一旁养殖场的大棚里走了出来,张文铎打招呼,说:“起的够早的啊!”

    韩萌说:“又冷又臭,你那屋又鬼哭狼嚎的,根本就没睡,就眯了一会儿。”

    张文铎又说:“一会儿就要走了?”

    韩萌说:“我一会给王一伟打电话,让他来接我,顺便给你带汽油。”

    张文铎想了想,说:“能不能再待两天?”

    韩萌疑问:“干嘛?”

    张文铎说:“我要进城办点儿事儿,这的事儿,……我表弟你也见到了,除了吃喝,干啥都不靠谱,也没啥江湖经验,我怕我走了,我表弟看不住那俩人,再着了那俩人的道儿,……所以想请你帮忙,再多待两天,帮我把人看住了。”

    韩萌歪着头,打量着张文铎,说:“你这左一个请求,又一个要帮忙的,当我是什么?机器猫嘛,有求必应啊?”

    张文铎说:“我进城是去取答应你的你父亲一案的卷宗,不想看了?”

    韩萌:“取个卷宗能用多久,一来一回一天足够了,我就在这儿等你。”

    张文铎:“我可能还要顺便半点儿别的事儿。”

    韩萌想了想,问:“需要我看守几天?”

    张文铎说:“三天。”

    韩萌说:“成交,就三天,多一天我都不待。”

    杨于畏从屋里出来,跟二人打了招呼,颇为殷勤的对韩萌嘘寒问暖,以为韩萌要走,便让韩萌吃过早饭再走,还说他一会用大铁锅熬碴子粥,味道比城里的馆子都好,知道韩萌还要再待几天,便问韩萌是想吃铁锅炖大鹅,还是东北乱炖?韩萌玩笑着说想吃圈里的种羊,杨于畏犹豫一番,问韩萌是想烤着吃还是涮着吃还是清炖?韩萌便说是玩笑,随便吃啥都行。张文铎问杨于畏有没有办法能搞到汽油,不用多,能够他开到市区就行,杨于畏表示他一会可以去村里问问,看看谁家有,先借来或买来用。杨于畏洗漱一番,先去喂牛喂羊,随后就在厨房忙活开来。韩萌在院子里闲转,逗鸡摸狗,感叹着山里虽艰苦,但空气很好。韩萌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给王一伟打电话,让王一伟给她送一些被褥、洗漱用品、生活用品,吃喝等物资。

    吃过早饭后,杨于畏去村里搞来汽油,张文铎将汽油加入车内,对韩萌说这边的事就拜托她了,韩萌让张文铎放心,肯定会把人看好。张文铎开车上路,进入市区,先给阿强打电话,问那个手机号码和让阿强帮忙准备“水号”的事,阿强回复“水号”已经准备好,可以让人给张文铎送过去,让他查的那个电话号码已经安排人去查了,有消息会告诉张文铎。张文铎在电话里谢过阿强,并让阿强再次安排之前的化妆师给他化妆。张文铎之前只是大概知道警方能够根据电话号码定位的事情,具体定位的方式方法并不太了解,昨晚乔怡的一番操作,令张文铎颇为惊叹,感慨科技的进步与桎梏。张文铎担心与黄丽澄通话,黄丽澄可能会采用与乔怡同样的方式,顺着电话号码查基站,顺藤摸瓜找到他。张文铎不太担心警方抓到他,担心的是警方救走陈氏兄弟,警方几次行动都扑空,令张文铎颇感失望,筹划着要铤而走险,用自己的方式救出母亲。如果要用自己的方式救出母亲,那陈氏兄弟就是他重要的筹码,所以不能让他们落在警方手里。

    张文铎算了算时间,觉得警方不会那么快查到陆家在山里的度假酒店,便开车去到陆家在山里的度假酒店,等了一个多小时,敲门声响,张文铎开门,还是之前给他化妆的那对男女,那对男女拿出几张身份证,对着张文铎的脸型五官对照一番后,将一个身份证放在桌子上,指了指上面的号码,张文铎会意,点头同意并默背证件号码。男的给了张文铎一个塑封袋,张文铎打开,见里面是十几张手机卡,张文铎冲对方点了点头。这对男女在给张文铎化妆的时候配合颇为默契,基本不说话,即使出声,也是在彼此耳畔低语。化妆完成后,张文铎对着镜子看了看,和几天前化妆后的面貌酷似,只是鼻梁和眼眶有所区别。女人仍是叮嘱不要溅水,少出汗。化妆完之后,二人收拾好离去。

    张文铎又对着镜子照了照,之后联系酒店经理,让酒店经理再给他安排一辆车。酒店经理协调到一辆越野车,张文铎开着越野车去了市区,找一条偏僻的巷子停好车,拨打黄丽澄的电话,黄丽澄挂断没接,在车里等了一会,等到黄丽澄回拨的电话,黄丽澄在电话那头,丧气的说:“你还真是乌鸦嘴,我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连夜对停在酒店门口的那辆面包车进行了排查,车是报失的车辆,是几天前被偷的,根据车牌号查监控,查到车辆是从一个乡村的岔路口开出来的,我让我的人,连夜赶赴现场,走访了周边几个村子,最终确定,车是在一个叫东半房村开出来的,我们的人连夜问了村长,村长说在村长西南边的树林里,有一个废弃的砖窑,我让我的人立刻赶了过去,……”

    张文铎打断黄丽澄的话,问:“怎么样?”

    黄丽澄说:“我都说你是乌鸦嘴了,还能怎么样?我的人到的时候,已经没人了,但我的人发现了砖窑最近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还提取了几组生物检材,已经送去检验科了,正在检验,快的话明天就会有结果。”

    黄丽澄所说,在张文铎的预料之内,虽抱有希望,但并未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也就不太失望,叹了口气,问:“许在野怎么样了?”

    黄丽澄责骂着:“你是神经病,还是缺心眼,还是脑子进水了?”

    张文铎不明白黄丽澄为什么会突然骂他,便问:“出啥事了?”

    黄丽澄说:“许在野在医院报警了,东门分局的人给他连夜做了笔录,我早上给东门分局的人打电话了,东门分局的人说许在野的问询里提到一些事情,他们并不掌握,也正要跟我们这边核实,我就把笔录要过来了。许在野在笔录里说和他女朋友被三个畜生蹂躏折磨,而许在野之前就发现了被跟踪,是你跟他说的,再发现被跟踪跟你商量一下。昨晚许在野又发现被跟踪了,给你打电话,你却让他跟疑犯兜圈子,还让他想办法盯上疑犯,……结果,不仅许在野遭殃,还把他女朋友搭进去了,……你是咋想的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许在野没有太多的经历经验,你让他跟踪疑犯,那不是就相当于让他去冒险嘛?你还说会保证他的安全?你凭什么保证?拿什么保证?别忘了,你现在仍是杀孔林的疑犯。”

    张文铎叹了口气,说:“他当时给我打电话,说是又被跟踪了,我就想着跟踪他的,应该还是之前的那伙人,也就是狗标和其同伙。你之前跟我说,狗标极其危险,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而且发现警方介入,就会杀掉人质灭口。我之前让许在野报警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报警。昨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说是又发现被跟踪,我就犹豫了,想着如果报警,一旦被狗标发觉,我妈会有危险,所以,……”

    黄丽澄打断张文铎的话,说:“所以你就不相信警方?所以你就想着用你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所以你就想着让许在野去冒险?”

    张文铎悲戚地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黄丽澄说:“我是让你发现狗标后谨慎行事,没让你自作主张用你的方法解决问题。”

    张文铎说:“是我不对,我欠许在野的我会想办法还。”

    黄丽澄说:“许在野和他女朋友被蹂躏折磨,尤其是他女朋友,生理和心理都受了极大的创伤,或许这辈子都恢复不了,——你拿什么还?虽然咱俩是一起长大的,陈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也想尽快救出陈姨,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你妈妈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

    张文铎叹了口气说:“只能想办法来还了,……”

    黄丽澄说:“我跟东门分局的人商量一下,争取把这个案子要过来。”

    张文铎又问:“许在野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了?”

    黄丽澄说:“不知道。”

    张文铎又问:“他不是报警了吗?”

    黄丽澄说:“他报警的医院归东门分局管辖,东门分局的人给他做了笔录。东门分局的人说给许在野做完笔录,就让许在野走了,估计这个时候应该在医院吧,能做笔录,就说明身体和心理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但东门分局的人跟我说,他女朋友被三个畜生折磨,心里和生理都遭受了创伤,东门分局的人正想着在怎么不影响他女朋友心理的情况下,给他女朋友做笔录呢。”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孔林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嘛?”

    黄丽澄沉默片刻,问:“你问这个干嘛?是那个自称是孔林的私生女,叫韩萌的女孩让你问的?”

    张文铎说:“你们既然怀疑孔林是我杀的,我肯定没杀人,我就不能问问案件的进展嘛?”

    黄丽澄说:“不能,——你应该知道规矩,是不是又答应那个女孩什么了?我早就跟你说了,那个女孩有问题,不可能是孔林的私生女,已经发传真给香港警方了,请香港警方帮忙核查韩萌的身份,目前还没有回复。之前你管我要孔林案件的卷宗,跟我说你能用卷宗救陈姨,还能给我提供白芳芳案子和孔林非法集资案的线索,我才把卷宗给你。我已经违规了,将来这事儿要是被翻出来,估计我就得被扒警服。”

    张文铎说:“放心,我是不会把你拖下水的!”

    黄丽澄嗔怒着说:“你什么时候让我放心过?”

    张文铎又说:“那你就接着操心吧!”

    张文铎正要挂电话,电话那头又传来黄丽澄急迫的声音:“那俩人咋样了?”

    张文铎略一寻思,又问:“哪两个人?”

    黄丽澄说:“许在野说欺负他们的畜生是三个人,当场跑了一个,还剩两个,他离开的时候,人还在,……那俩人哪儿去了?是陈大龙和陈大虎嘛?”

    张文铎犹豫一番,说:“人在我这儿。”

    黄丽澄说:“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两个人?为什么不把这俩人交给警方?警方或许能根据这俩人的口供,获知陈友平可能的下一个落脚点。如果陈姨还活着,陈友平带着陈姨,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跑不了多远的。”

    张文铎说:“我留着他们,自然有我的用处,你就不要管了。”

    黄丽澄严肃地说:“把人交给我。”

    张文铎也认真的回应:“不。”

    黄丽澄还说:“把人交给我。”

    张文铎也还是说:“我自己会处理。”

    黄丽澄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留着那俩人做什么,我警告你,你既不是权利机关,也不是执法人员,无权拘禁他人,就算他们犯法了,是坏人,会有法律来惩处,轮不到你用你的方法泄愤。况且,他们要是在你手上有什么事儿,你一旦触犯了刑法,你这辈子都甭想当警察了,……喂喂喂,……”

    未等黄丽澄把话说完,张文铎便挂断了电话,黄丽澄再打,电话处于关机的状态。黄丽澄腹诽着之前抓张文铎,她并未上心,毕竟她是和张文铎一起长大的,觉得对张文铎的为人还是了解的,她相信张文铎没有杀人,之前将精力都放在了搜救陈敏霞身上,对张文铎的搜捕,只是按照程序办事。从张文铎拘禁金禹之后,黄丽澄就感到张文铎逐渐失控,并且为了救陈敏霞已经陷入近乎癫狂的状态,且不择手段。从金禹身上的伤就能看出,张文铎为了逼迫金禹,已经将人命法纪抛到脑后。她在吕向前手机里,看过绑匪折磨陈敏霞的视频,她担心陈氏兄弟落在张文铎手里,张文铎不会轻饶了他们。如果事后陈氏兄弟追究起来,张文铎难逃法律的牢狱之灾,或许这一辈子就毁在这件事上。

    黄丽澄不想让张文铎越陷越深,决定在张文铎进一步深陷之前抓捕张文铎,招来局里能用的警员开会,让一组警员二人调取废弃酒店周围的相关监控,查找可疑车辆。会后,黄丽澄将一名叫贾旭的女刑警单独叫到办公室,让贾旭记下张文铎打给她的那个电话号码,让她去查这个号码,登记信息和通话记录等,最好能定位这个号码的位置。贾旭说只凭警方的能力做不到,需要电信公司配合,确定基站的位置,再逐步搜索。黄丽澄当即开出了文件,盖上公章,让贾旭持文件到电信公司,请电信公司帮忙定位位置。黄丽澄还特别嘱咐,让贾旭就负责这件事,不要跟队里的任何人说,查到线索直接向她汇报。

    张文铎挂断电话后,便将手机卡取了出来,收好后才开车上路。张文铎知道警方现在正在搜捕陈友平,无论是废弃酒店,还是面包车所经过的沿途,警方都在逐步搜索排查,他相信警方的能力,便不在这条线索上下功夫,而是计划着去继续盯着金禹,腹诽既然陈氏兄弟说陈友平已经与金禹取得了联系,那金禹也就够联系上陈友平。张文铎打算故技重施,再找机会劫持金禹或潜入金禹的会所,寻找线索。在盯紧金禹之前,张文铎先打电话给韩萌,让韩萌问她的朋友,许在野在哪家医院,得到回复后,张文铎开车前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