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九点，中律阿八进入直播间。

    羊羊看了看时间，心想“这个点是老板上班了来监工的吗。”

    中律阿八一看游戏存档进度和直播时长，也发出了“主播是通宵没睡在刷业绩吗”的疑问。

    茶点羊：“哎嘿被发现了。”

    中律阿八：“……”

    很快阿八杀到了私人账号上，提示音响个不停。

    劈头盖脸一顿“你怎么又在通宵啊？还要不要命了？通宵打游戏就算了还直播？马上关了休息去。”

    羊羊一惊，这么关心员工身体健康吗，不过资本家不都是不把人当人看吗。毕竟前不久才看过一个团体主播因为公司待遇不好长时间加班，年纪轻轻落下病根被迫毕业。

    万一是为了主播的可持续发展呢。羊羊解释道“不是上个月我的直播时长不达标？反正也是打游戏我就挂着刷一下。”

    阿八反问道“什么直播时长达标，谁给你定的？”

    “就是群公告啊，不是说一次三小时以上吗？”

    阿八哽住了，真是敬业的孩子，原来你还好好遵守这个吗”

    茶点羊：“？”

    “虽然没人管茶点羊的直播，不过如果告诉他的话又会和以前一样隔三差五不开播吧。”阿八心想“假装给他个指标也好”。

    “群里发的公告你不用管，晚上播一下就行了，最少两个小时，有事需要找工会直接来找我就行了。”

    茶点羊顿时感觉自由度大大提高，虽然有点奇怪。很想问问工会有关的事情，工会其实就是公司，加入工会也就是入职签合同，工作和薪资待遇都会写明，但是茶点羊自然是没见过前主播的这些东西的，刚来不久就再要一份未免有些容易暴露不对劲。考虑到已经被房东找了，羊羊决定还是问一下工资的事。

    个人势虚拟主播的收入是直接来自直播平台，而加入了工会就是礼物收入给工会，然后再由工会发工资或者工会自行决定分配。大概是小羊茶点时期没什么稳定收入，才租了这样的老破小吧。加入工会可能也是为了稳定的保底工资？

    按照一般的规矩也该到发工资的日子了，羊羊委婉表达了疑惑：

    “问问工资qwq要穷死了呜呜呜”

    “？”

    这回轮到阿八疑惑了“你还要工资？”

    “除非你说是你昨晚上偷偷来把总部扩建了不然我不信，咱运营本来就难，别吃人家小主播的保底了”

    茶点羊目瞪口呆，阿八和主播的关系看来不是一般的不一般。不过没有工资？上次不是还说扣工资吗？

    但是确实一毛钱没有啊，一直在靠着平台余额提现和房间里留下的一些现金过活，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能厚着脸皮扯了。

    “劳动者索要薪资不是很正常吗？！”茶点羊充满了底气。

    “好好好这样劳动是吧，这就是你最近直播特别积极的原因吗，这样，我一会去办公室要是我看到这层楼都被咱盘了我就开机第一个给你开工资。”阿八认为他的玩笑和茶点羊的劳动者论好笑程度旗鼓相当。

    “好吧，其实是我银行卡丢了，真的没钱了”茶点羊继续输出，不过没有银行卡倒也是真的。

    “嚯，那真是还好没给你保管呢。”阿八好像知道的不止一点“我这里还有张你的卡，之前你给我那张没钱的，不过刚好给你当你的过家家工资卡？”

    “什么过家家啊喂！”羊羊震怒，不过还是赶紧搞钱要紧。

    “好啦，直接开保底吧，礼物流水你应该能自己从平台提，后天就有线下团建活动，你来刚好给你卡。我上班去了拜拜。”

    又是留下关键信息就跑路了。

    看来这个线下活动不得不去了，不只是经济，中律阿八似乎和过去的小羊茶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的，小羊茶点其实是超级关系户，不受工会支配抽成，不被检查工作时长，没有礼物收入指标，还能月月直接吃保底工资。

    阿八上班开机，对着财务报表陷入了沉思。

    这里谁都是富哥，只有这个小破公司穷的快倒闭，还有个焦头烂额的悲苦社畜，本来就难现在还要拖个白吃喝的。

    中律阿八，工会“漫临社”创始人之一，名义上是秘书但其实早已谋权篡位，统管着一切事务。据说最大boss很早就挂机了，有点管生不管养的意味，然后大小事务都是阿八来处理了。甚至群聊里都检索不到群主的发言记录，什么通知都是阿八。听说其实老板的各种账号，公章也在阿八手里，需要的话自己上去批。

    小公司一人身兼数职是常事，所以阿八也天天忙得飞起。

    就和没人管茶点羊直播一样，也没人管阿八上班打卡。有时候茶点羊都怀疑这公司是不是就阿八一个员工，但是事实上只是因为茶点羊不被管理，接触不到其他人而已，各种文件名单或者群聊里的其他管理员都证明中律阿八并不是光杆司令。

    这是一个理想主义的工会，入会要求不高，最大的门槛是合背后boss的眼缘。在社长还在干活的时期，亲自捡回许多人气不高的小v，并声称一定会有人喜欢他们的，社长的名言是“我就是你们的头号粉丝”。即使后面真的有成为头部，收入可观的了，但是为了给后面一群嗷嗷待哺的底边小v开保底工资，运营情况就勉强了起来。

    好在社长审美不错，收的v都挺好看的，即使最开始没钱约好画师，加入以后工会也会帮忙联系画师或者出资。所以之前阿八提出了换皮套，在一众精致的虚拟主播里，茶点羊显得有些简单粗糙，糙的快能数出像素点。不过由于茶点羊现在的原设具有特殊意义，所以社长并没有精修或翻修原皮，阿八也只是说重新设计套新衣服。

    还有给成员打榜，阿八对这种脱裤子放屁，给直播平台送钱的行为诟病已久了，但是社长坚持要支持他们，而且毫不掩饰地直接用阿八的账号去打榜，甚至对阿八提出了不但要打钱还要好好看人家直播的要求，直言“因为我们是最大的粉丝啊！”阿八常常吐槽：“是你喜欢人家又不是我，再见吧哥没有你我们会发展的更好。”不过他还真说对了，自从社长把事情甩手给阿八，运营情况真的有所改善了，不过阿八还是习惯去给那些主播打打榜，鼓励鼓励人家，当然，值得阿八打榜的主播就没几个了。

    现在小羊茶点也成为了需要资金扶持的一员，阿八飞速敲着键盘暗骂到“这家伙最近怎么回事”嘴上一套实际一套，处理完急事阿八就打开了茶点羊的直播回放，细看之下皮套的绘制和动态制作确实有些落后，想要更好地做大做强，一个精美的皮套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优先选择是联系原画师，重新绘制当然原汁原味，加强观众的印象。不过原皮的画师阿八倒是完全没有接触，模型是他去找人做的，那也是有点年头了，“如果当年就好好准备出道的话会比现在容易很多吧，什么竞争压力啊现在。”阿八滑动鼠标滚轮，浏览着虚拟主播分区，五颜六色的倒影从镜片上一一略过，皮套人在封面上笑靥如花，封面设计也大同小异，主播的精致大头配大字号标题。现在的社畜阿八看到她们全无娱乐之意，满脑子只有怎么吸引路人的理性。不久就看到了茶点羊，蓝白冷调在一众暖色女主播里有些格格不入，封面是原画师留下的唯一信息——一个随皮套附赠的表情包摸鱼。

    茶点羊的社交圈很小，有着茶点羊账号的阿八找人更是轻而易举。在社交平台上私信问过画师，但是没提是给茶点羊画，最后决定时还是犯了难，因为画师已经注销了和茶点羊联系的账号。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落在办公桌上，即使光线细小，一枚镭射工艺的徽章也正好借此增辉。那是一个残次品。第一次印制时没有经验，又是色差又是裁剪失误，主人顺手把它丢给了阿八，阿八也顺手丢在了办公室。后来大量制作时原画师下落不明，便换了更精致的图，这个简陋的小徽章竟成了唯一正统的孤品。朴素的原图不太适配华丽的镭射，只有在阳光下才稍显可爱，阿八又细细摩挲起它，像是长久陪伴的朋友，久久注视，又像是一别多年。

    很快到了团建的日子，由于上次出门的惨痛遭遇，羊羊一发薪水就购置了男装，工作人员，应该是知道真实信息的。

    虽然虚拟主播职业性质特殊，不过工作之下还是和常人一样的，公司团建吃喝玩乐也是。有些虚拟主播在出道套皮之前就是博主了，私下里互相认识是常事，曾经露脸的既往不咎，只要在虚拟主播时期不暴露真人就可以。

    所以羊羊对虚拟主播公司团建还请摄影师这一点很不解，自己砸自己招牌？

    这么久以来羊羊大概是活在网络世界的，每天唯一的交流是直播。主动出门是不可能主动出门的，出去也没有事干，这个羊羊似乎也没有朋友，数日来一点消息没有，即使心理障碍减弱，想出门透风，也是不如继续窝着的。难得有机会出门了，除了对外界的害怕还是有一丝期待的，起码阿八感觉就很友好。

    羊羊已经和阿八可以随便闲聊了，阿八说那不是请来的摄影师，是投资老板家的孩子，是摄影爱好者，也是个二次元。因为社长早年也是浓度满满，办公室堆了一面墙的手办模玩，又因为年代早很多都绝版了，每次跟老头们谈正事对方都会被杀软二次元吓晕，有个老板儿子知道了之后就一直想来看看。不过对虚拟主播倒是不感兴趣，保证说只拍模型不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