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听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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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尔普此人(一)

    “前世中考、高考、毕业考试,入职考试……到了这个时代,自己还要考试吗?”

    尔普有些头疼,背书他不怕,国人自古以来的好传统,死记硬背对于他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可是他的理想却并不在此,他只想做一位逍遥的富家翁,拎着鸟笼调戏妇女的那种。当然了,必须是非常有钱的富家翁。

    然而,此刻的氛围已经由不得他不答应,看着几人那股子殷切的眼神,暗叹一声:考就考吧,好在又不用去府学坐堂上课,至于……考得好与不好,一切便尽人事听天命吧。

    想到这,他也不拖沓,深深的施了一礼,“尔普谢过两位大人。”

    “好!”张贺年激动的眼圈微红。

    他是一位纯粹的读书人,纯粹的有些迂腐,这些年来一直希望能将自己的所学倾囊于人。

    然而却一直没有遇见能让他惊艳的后辈,他又是那种宁缺毋滥的性格,所以直至今日也没有一位亲授的弟子。

    见识了尔普的画作与诗词后,张贺年异常兴奋,一直想去南阳县见见这位才子。

    今日碰巧遇上,对方又答应受二人保荐参加府试,那颗沉寂了多年的心思,再次的活跃起来。

    在他想来,以尔普的才华再加上自己的悉心教导,虽然时间有些紧,但通过府试绝没有问题。之后备考一年,参加殿试也必然能金榜题名。

    他这辈子的所学太多,太杂,能传给尔普这种才华横溢、前途无量的人物,由其发扬光大,此生也没什么憾事了。

    尔普不知道这位被称为宁国最有学识的老夫子,已经暗暗的下了决心要收他为亲授弟子。他此刻还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肖瀚勋失散多年的儿子呢?

    寿宴正式开始,尔普被邀与尹士荣、张贺年、白吉昌等人同桌,他是晚辈自然免不了频频敬酒,以至于菜还没上齐,便已经有些喝多了。

    “若儿,你觉得这位尔公子如何?”廖无烟对一旁的肖晴若问道。

    肖瀚勋与肖瀚贵陪着几位大人,肖老太君有些疲乏已经回了屋子,肖廷睿为了调回静安府之事,借口没有食欲,带着两个弟弟随着肖老太君走了,剩下的几人便坐在侧桌。

    肖晴若也没多想母亲的话中之意,说道:“非常之人非常人。”

    廖无烟笑了笑,又问道:“如果不论家世,你觉得他与白康义谁更好一些?”

    肖晴若眨了眨大眼睛,唇角一撇,“才学自然是他高了,您没看张教授那股子激动劲儿吗?人品嘛……”

    想到上午的事,哼道:“这个不必比较,他该也没什么人品。”

    “表妹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洛凡在旁插话道:“当初尔普救了我,我要送他银子,他明明穷得身无分文,却坚持不收,最后只要了一根甘蔗便算两清了。

    后来因为帮助县衙破了案,我爹赏了他五十两银子,他起初以为又是我送的,还是坚持不要,差点给我撵出去,结果知道是赏银后,却抱着银子亲个没够。你说他人品不好么?”

    肖晴若漫不经心的道:“我看他这身行装可不像差那五十两银子的人,该不是故意在你面前装穷吧?”

    “这行头还不是我怕他丢我的脸,强塞给他的。”

    洛凡瞄了一眼尔普,叹道:“说来怪可怜的,去年其父去世,月余前他也因为撞了头假死,就在丧礼的时候,有个无赖想占他家的几亩田产,其母差点被那无赖打死。

    哎,你知道么,他家只有一间草房,屋子里也只有一张床,每晚都是住在地上。”

    “他父亲去世了?”

    廖无烟心中一惊,十多年来肖瀚勋对于这个救命恩人始终念念不忘,要不是因为特殊的原因,早就去看望了,如果知道对方已经过世,恐怕要内疚一辈子了。

    “那、那他母亲还好吗?”

    肖晴若有些奇怪的看向廖无烟,不明白平时处事淡然的老娘这是怎么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何况又不相识,干嘛这么激动?

    又瞄了眼正与几人推杯换盏的尔普,本来对这个骂了自己的家伙并不上心,然而听洛凡这么一说,心中多少也有些触动,暗叹道:“原来他家境如此贫寒,难怪会与那妇人争执,想来该是拿不出那二十两银子吧。”

    想到这,不免升起一丝怜悯,怨恨的心思也淡了些。

    “婶婶倒没事,若真有事,恐怕那无赖会被他打死。”洛凡回道。

    “凡儿,你说详细点。”廖无烟一副急切的样子,落在肖晴若的眼里更是有些看不懂了。

    洛凡深深的吸了口气,“尔普清醒过来,将那无赖暴揍至昏死,那无赖第二天报了官,衙役带他去县衙问罪,正巧路上碰见我乘的马车惊了,他竟冲上前硬生生把惊马拉住了。

    当时非常危险,我在车里看得清楚,只要一个不小心他就有可能被卷到车轮下。我虽嘴上没说,但心里却是感激万分,想要送他银子作为酬谢,这小子却一句随意而为,便拍拍屁股走了。”

    他苦笑道:“问了衙役才知道他行凶伤人被那无赖告了,便想着到了衙门帮他一把。结果,正遇见有人报官,我俩闲来无事分析案情,他只从几人的叙述中便推测出案件经过。我将他引上公堂,父亲听了他的推断便派人去拿人。”

    洛凡扫了扫认真听着的几人,感叹道:“疑犯供述后,竟与他的分析推断分毫不差。”

    肖天岚在旁点了点头,这些洛宁远已经跟她讲过。

    廖无烟却是兴致极浓,问道:“那他的案子呢?是凡儿帮了忙?”

    “哪里用得着我?”

    洛凡苦笑:“这小子将其母留有无赖脚印的衣衫拿到了公堂,那无赖抵赖不得,被父亲打了四十大板,判了监。”

    “打的好!”廖无烟恨恨的道。

    肖晴若在心里暗赞尔普机智,纪凝儿那丫头还真有眼光,她喜欢的人果然没那么简单。

    想到这,不由自主的看了看白康义,“如果他是对方那种身世,遇到这种事又会怎么做呢?”

    “凡儿,你又如何得知他懂素描?”前面的事肖天岚基本都了解,然而,尔普作画写词这些她却不知了。

    洛凡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儿子给他送赏银的时候,正巧他要去县城办事,儿子便说带他去……呃……宜春楼见见世面。”

    几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

    肖晴若白了洛凡一眼,暗哼道:“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一个说请,一个就去。”

    洛凡眼见肖天岚几人的面色不对,忙解释道:“都、都别想歪了,那晚宜春楼选花魁,又有京城名妓纪凝儿登台献艺,儿子才说带他去见见世面。”

    肖天岚轻叹了口气,转头对廖无烟说道:“大嫂您帮着相中相中,有那合适的姑娘,只要家世清白,天岚便去下聘礼。”说完,又瞪了洛凡一眼,接着道:“二十了,无妻无妾,整日流连烟花之地像什么样子?”

    廖无烟却微笑不语,肖天岚的性子极其挑剔,若不是如此,洛凡岂能至今还未成婚?说什么只要家世清白便去下聘礼,恐怕真给她找来,一句不合适也就给人打发了。

    “娘!您、您可不能乱说,儿子哪有流连过烟花之地?那、那宜春楼的田妈妈要将落选的姑娘送来,儿子都没有同意,还不是回了家?”洛凡急道。

    肖天岚轻哼一声,“那是在南阳县,有我和你爹看着,静安府谁又知道了?”

    “好了,好了。”廖无烟乜了肖天岚一眼,笑道:“凡儿知道轻重,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对了……凡儿你回了家,那尔普呢?”

    洛凡一副嫉妒的神色,撇了撇嘴,“人家自然是留宿宜春楼了!”

    廖无烟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