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法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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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相谈甚欢

    在书房中的陈安,心绪越加烦乱,仿佛被无尽的思绪困扰,当下已是坐立难安。心想不如去看看弟弟罢了。

    陈安刚刚进入弟弟内堂,便看到清风正坐在弟弟床前,为弟弟小心擦拭脸上汗水。

    陈安回想起那日,在武场上,他和弟弟陈康练习剑术后回到自己府中,若是心中没有那股妒忌之气,他也不会被李智的话蒙蔽了心智,私自闯入矿洞二层,从而惹下了今天的麻烦。

    但转念一想,弟弟坠马本属意外,若不是他在矿洞中遭遇魔族法师,他也无法救回弟弟的性命。这种复杂的情绪让他的心如同被乱麻缠绕,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命运漩涡。他就像一片在海洋中漂泊的树叶,起伏全然无法自主。

    这时,两个家仆正在翻转陈康的身体,以便医官在其颈后施针。清风看着着急,上前便推开那两个家仆,要亲自为陈康翻身。

    陈安注视着弟弟颈后这些天被针扎得红肿的一大片,不由得心疼的皱起眉来。等医官治疗完毕,他拉住医官问道:“医官,我弟弟这么多天昏迷不醒,你每天为他施针,喂他汤药,为何丝毫不见起效?”言语中流露出的是责备与不满。

    那医官自然听出了陈安的不满之意,惊恐地回答:“回代城主,小人医术不精,确实不知这是为何,我这只能不断尝试的做。还望代城主饶恕小人无能之罪。”

    陈安知道这医官乃是常年照料父亲身体之人,医术在沙巴克城中更是首屈一指。这些日子以来,医官对陈康的照顾无微不至,陈安都看在眼里,刚刚也只是心疼弟弟,话说的重了,便说道:“我知道这几日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陈安看见弟弟盖在身上的被子翻得有些乱了。上前坐在床边,将弟弟身上的被子用手整理整齐,又命人端来热水,自己替陈康小心擦拭手臂和身体来。

    这一切都被站在一旁的清风看在眼里。他看到陈安眼中流露出的真诚关心和对弟弟的深厚感情,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清风悄然退出内堂,叫来刚刚为陈康端水的家仆,轻声问道:“陈康受伤后,代城主一直都是这样照顾他吗?”

    那家仆被清风一问,眼眶立刻红了,她哽咽地说道:“清风将军不知,自从我们家公子病了,代城主日日到此,亲自为我们家公子擦拭身体。看到我们一些照顾不周的地方,便是亲自去做。我们这府内之人私下都在说,有这样的哥哥实在是我们家公子的福气啊。”说完,她便开始在一旁哭泣起来。

    清风安慰了几句,等到她止住了泪水,才转身要回到内堂。清风手已放在门上,心中一动,想到:“我是不是因为知道陈康受伤,方才乱了心智?一来陈安并无加害弟弟的道理,二来,就算真的要加害于他,那晚不救,陈康现在早已死去,何必自找麻烦?我仅仅因为他拿不出药方来,就一直心存疑惑,对其猜测,实在是伤人非浅啊!”

    想到这些,清风的手不自主地垂下,眉头紧锁,他感到自己多年修炼,竟然连谁在救人,谁在害人都没能分辨清楚,实在是愧疚万分。

    当下推开门来,就要向陈安真心请罪。

    陈安看清风进屋便跪在地上向自己请罪,话语中已没了早些的怀疑,满是诚恳。这便要去将清风扶起。

    清风心中愧疚,头磕在地上,任凭陈安怎么扶都不愿起来。

    陈安见拉不起清风,便也下了床沿,蹲在清风面前,抬起右手在清风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清风将军,我知道你原本就有些看不上我。你觉得我做事鲁莽,急于表现。但我心中的苦楚,你又怎么能够理解呢?我自小便被父亲寄托了众望。文武韬略,我要样样精通。做任何一件事情,我首先要考虑的不是自己是否愿意,而是这样做是否会让父亲满意,会让大家满意。”

    清风听到这里,抬起头来,仿佛第一次看清楚了眼前的陈安。

    清风是一个习武之人,什么事情只知道分辨黑白。在他眼里,自然更加喜欢直来直去、像个孩子般的陈康。这陈安年纪并不大,但心思却让人难以捉摸,说话做事之间都留有余地。在清风眼里,也没有厌恶之情,只是这种城府之深的人,自己原本就是不愿过多交往的。

    然而此刻,他方才意识到眼前的陈安不过才二十二岁,还是一个孩子,就已经承担了和他年龄不相符的重担。

    陈安接着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为何如此疼爱我的弟弟吗?因为他活成了我心中向往的样子。每当我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那个我内心深处向往的自己。他与父亲、将军等人嬉笑打闹,每日变着法子让自己开心。这样的快活日子,谁不向往呢?然而,我却无法追求那样的生活。因为我是沙巴克城主的大公子。”说到这里,他仰天长叹,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他的身子微微向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清风听到这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垂下头来,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用一种极其诚恳的语气说道:“清风一直误解了公子,即使万死也不能赎其罪。”

    陈安听后发出了一声爽朗的笑声,摆了摆手说道:“将军言重了。我们今日就在这地上,与弟弟一起,畅谈一番可好?”

    清风听完,也不再继续那些无用的礼数,当即与陈安两人盘腿坐在陈康床边的地上,畅谈起来。

    那些没有进屋的家仆们,见到眼前的景象,都惊得目瞪口呆。两位尊贵的人物竟然盘腿坐在地上,与他们一般无二。

    两人也完全不理会这些人,沉醉在自己的谈话之中。清风向陈安讲述了一些自己以前遇到的奇闻轶事,陈安听得津津有味。每当听到精彩之处,他不禁大声惊呼起来。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家仆们开始为各屋掌灯。有人推门进来掌灯,引得一阵凉风吹到陈安身上。陈安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清风见状,立刻起身将自己身上的锦袍脱下,轻轻地披在陈安身上,关切地说道:“天色渐凉,公子还请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陈安见身上所披的正是父亲赠予清风的金丝锦袍,他站起身来便要归还。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陈康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哇”的一声,从口中喷出一道鲜血。他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眼睛虽然紧闭,但眼角止不住的颤抖。他的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眉头紧锁,脸上表情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床边两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他们连声呼喊着陈康的名字,然而没有得到回应。

    清风迅速翻动手掌,啪的一声拍在陈康的胸口,开始向他灌输自己体内的真气。医官也被陈安喊到了床边,为陈康进行诊治。

    那医官紧张的是满头大汗,半响过后,双膝跪倒在地,对着陈安和清风说道:“二公子他脉象并无变化,这般表现就像,就像中了邪一般啊。小的实在没有办法。”

    陈安听到这句话,惊愕的后退了几步,倒吸一口凉气,右手向后握住了身后座椅的扶手处。右手掌心发力,砰的一声,已将那木质扶手捏碎。

    医官看到这个情景,以为自己所说的话犯了忌讳,吓得瑟瑟发抖,不住地磕头改口说是自己无能,看不出二公子之病之类的话。

    陈安此时耳中已完全听不进那附在地上的医官口中所说之言。推开搀扶着自己的清风,一言不发的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