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被惦记上了！

    楚闻沉默不语，头埋的很低。

    平南街拆迁，他的书画铺子自然无法幸免，他自己，也将成为无房无田的流民！

    所谓的“安排铺子”，必然伴随着诸多条框限制，更别提高额租金。

    不将自己这点家底吃干抹净，这狗东西怕是不会罢休！

    怎么就非要揪着不放？

    拳头握了又松，刚想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洪亮嗓音：

    “徐帮主？上个月的‘孝敬’不是才给过，怎的又有闲情来此？”

    楚闻回头看去，来人五官硬朗，是个中年，一身紫衣华服，坐在一辆轮椅上。

    “这人是……”

    人的名，树的影。

    楚闻虽没见过此人，但可以通过特点，判断出来人身份。

    梁记画坊的管事，梁峻，也是内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听说早年还曾是武者，后来不知何缘故，双腿落了残疾。

    “梁兄哪里话，钱是孝敬给城守大人的，我可一钱银子都没拿。”

    徐书不再理会楚闻，大咧咧道：

    “王贞嗣那老头又送了我幅画，叫什么《水墨竹石图》。

    “梁兄你不是与他关系不错？快帮忙看看是不是真的。”

    徐书大笑说完，三两步来到梁峻身前。

    后者面无表情，二人一前一后进入瓦房内院。

    “梁管事与王老相熟……难怪画的价钱比预期高。”

    这也算一种人脉？

    直到徐书彻底离开，楚闻终于松了口气。

    “可王老为什么要为我卖人情……就因为我临摹的比较像？”

    不对……

    感受着周围各色目光，楚闻加快脚步离开。

    一个荒诞不羁的念头，在他脑中浮现。

    被徐书当做宝贝的《水墨竹石图》，不会就是他所临摹的赝品吧？

    若真是如此……届时东窗事发，他必然遭受无妄之灾。

    “应该是想多了。”

    方才被徐书拍过的肩膀，传来一阵酸胀的疼痛。

    楚闻不用看也知道，必然凝结了瘀血。

    “得想点办法，尽快提高自保能力才行……”

    ……

    ……

    昏暗的杂物间，烟尘弥漫。

    “我记得老爹当兵回来，抱了一大筐东西来着……哪去了？”

    楚闻忍着咳嗽，在乱七八糟的杂物中翻找着。

    老爹在战场生活那么多年，整日打打杀杀，保不齐真会两手把式。

    也甭管是什么招式套路。

    只要他能入门。

    应该就可以利用点数，提升招式的境界。

    之前苦于生计，无暇思虑这些。

    但如今有了稳定经济来源，也是时候琢磨自保手段了。

    “找到了！”

    楚闻由衷一笑，用力搬开一个大木箱，抽出垫在下面的破烂册子。

    册子并非完整，只有三分之二的部分。

    其表面残破不堪，依稀可见一个“桩”字。

    “只是一门桩功……”

    楚闻顿感失望，原本还以为是某种打法，再不济也该是拳脚功夫什么的。

    桩功……说白了就是扎马步，这有什么好练的？

    粗略翻看几眼，内容还算清晰。

    大部分都是站桩、摆架势的姿势图，配上几行蝇头小字的注解。

    “很一般呐……”

    回到铺子内，将门关好，楚闻翻看着册子，有样学样地摆开架势。

    大延朝尚武，武道宗派林立，凡俗中也有不少武馆存在。

    如楚闻这般的普通人想学武，只能走武馆学徒这一条路。

    武馆却也不是那么好进。

    单给师父的“敬茶钱”，便需要足足十两！

    更别提平时的食补、药补……各种七七八八的东西。

    能坚持下来的人，只占很小一部分。

    “三籍四户，武籍为先，不是没有道理的。”

    楚闻一边按照册子上的口诀，运转气息，一边喟叹。

    在大延朝，不是说学了两手把式，会点拳脚功夫，就算得上武籍。

    只有加入宗派，并且享有功勋，这才有资格入武籍，拥有其他人羡慕不来的权利。

    各大宗派的宗主人物，便都是武籍出身，地位极高。

    即使面对当今皇帝，也无需跪拜。

    那样的生活，距离楚闻还太遥远。

    如今的他，不过是阶级最下等的兵户，两个月后，被送上战场的炮灰。

    随着呼吸口诀，逐步运转内息。

    楚闻逐渐触摸到了册子上说的，“外静内动”的境界。

    “腿好酸……平日久坐不动，身体太差了……”

    楚闻咬了咬牙，强行维持住桩功的架势不散。

    “重心下移，消除妄动，以意领气……”

    不知不觉间，楚闻的桩功，已经维持了一个时辰。

    忽然，楚闻从运气状态中惊醒，复又望向眼前，露出笑意。

    “果然可以！”

    【‘一气桩功’已入门……】

    【消耗五点点数，可就职武者职业，是否就职？】

    “是！”

    楚闻没有丝毫犹豫，顿时，一股通透之感顺着眉心散开，舒爽至极。

    他快速展开面板查看——

    【职业：二阶画师（41/500）】

    【法种：赋神（赋予字画一丝灵性，栩栩如生，笔墨传神）】

    ……

    【职业：一阶武者（11/300）】

    【法种：汲取（大幅度提高营养吸收率）】

    【武学：一气桩功（入门）】

    【点数：3】

    ……

    【是否消耗一点点数，将一气桩功提升至小成？】

    楚闻几乎没有犹豫，意念聚焦在“一气桩功”的字样上。

    原本的三点点数，瞬间变成两点。

    而一气桩功后面的“入门”字样模糊了下，瞬间变成了“小成。”

    “这么容易？只要有足够的点数，武学提升岂不是无上限！？”

    他想到什么，快速取来一杆笔，蘸了墨，在纸上画了一个工工整整的圆。

    笔触顺滑，竟无一丝一毫的杂乱！

    “好稳的手……”

    【画师职业进度+5……】

    “站桩会使下盘更加稳固，同时也影响了手肘指节……这很合理啊！”

    楚闻大喜过望，然而下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出现，将他完全笼罩。

    四肢酸软无力，眼前出现重影，耳旁仿佛有汽笛拉动，嗡鸣作响。

    强撑着身体，来到桌案边缓缓坐下。

    足足缓了半个小时，楚闻才感觉好受了些。

    “居然忽视了自身的体质强度，险些乐极生悲……”

    他的体质比普通人还要差些。

    难以承受，一口气提升一个武学层次，所带来的剧烈变化。

    “难怪习武之人，都那般注重调养、用药……一旦练功出了差错，对身体的伤害必是极大。”

    ……

    ……

    “你要买补药？这可是稀罕事！”

    沈应原本正清点药草，这会抬头，看向对面的楚闻。

    “补精养气就行，最近精神不太好……”

    楚闻随口敷衍，短期之内，他不打算暴露习武之事。

    外城贱户，勉强解决温饱，居然还有闲情习武，不惹人注意才怪。

    好在沈应也不追问，吹着口哨，转头去身后柜子配药。

    “沈哥，你前阵子不是说打算去内城学武？怎么样了？”

    楚闻语气随意问道。

    “还学什么，内城最次一等的武馆，‘敲门钱’也要十两银子。”

    称了两钱黄芪，一股脑丢进药罐子里，沈应头也不抬：

    “这还只能算是学徒，最多学一门练法，至于后面的打法与养法，没有二十两想也别想。”

    他又捏断两截党参，丢进药罐子里，与其它药材一起捣碎。

    打法，练法，养法……我的那门桩功，应该只是最基础的练法。

    习武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环环相扣，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所耗费的时间、精力、金钱也是巨大，普通人想习武，简直难如登天。

    楚闻胳膊支在柜台，好奇道：

    “这武者与武者之间，究竟有何区别？实力依据又是什么？”

    沈应的药材铺子生意不错，与内城许多武者都说得上话。

    “这个……”沈应一边捣碎药材，一边眯眼回忆顾客们的闲语碎谈：

    “嗯……叫什么‘武道六大关’，又分内练和外练两个层次。

    “外练讲究……练劲、练皮、练骨。

    “内练就不清楚了，估计整个曲河城也没几个这种层次。”

    沈应啧啧两声，将药渣通通倒进布袋子，扎紧口子，丢给楚闻：

    “补精养气的回气汤，一日两次，别喝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