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墙上。

    道人笑呵呵的看着顾余生。

    说着的话好像还真有一点请求的意思。

    但莫名的，顾余生觉得这话好像听起来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定然不是这道人的问题的。

    这人性本善。

    道人要自己几分功德，自己如何能拒绝？

    且人家还这般的客气。

    要是自己真给脸不要脸的话，那可就真是自己不懂事了。

    “道长要多少？”

    顾余生问着。

    道人微微一愣，然后说了声：“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这些够不？”

    顾余生抓了一团。

    不大，约莫只有拳头大小。

    道人咕噜下口水。

    “若是神医气量再大一些，那更好了！”

    “这样呢？”

    拳头大小涨了十倍之多，也已是功德潮流的一半之数，算起来，最少也得是数百万民众信仰方能凝聚这些。

    “咕噜噜！”

    道人呵呵笑着：“极好，极好，要不，再来点？”

    “也行！”

    顾余生虚手一挥，漫天的功德便凝聚成了一颗小小的印记。

    随即将这功德印扔向了道人。

    握着这功德印，道人有些恍惚了下……

    似乎这功德的到来，轻松得可怕。

    他还以为，少不得也要经过一场争夺呢？

    “你就这样心甘情愿的拿出来了？”

    道人忍不住问着。

    “不愿又能如何？”

    顾余生叹气：“道长修为已入了元婴之境，日月神游已拦不住道长，说瞬息千百里也不夸张。

    而在下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这莹莹之光如何能和皓月争辉？

    且……

    在下非是喜争斗之人，道长只求功德，不伤在下性命，这便是感恩涕零之事了。

    若是在下再不知死活，那可真就浪费了道长一番好心了！”

    道人看着顾余生的眼神是越来越赞赏了。

    他还从不曾见到过这般懂事的修士……

    “虽然修为低了一些，也仅是……嗯？筑基？但这不重要，就你这为人处事的方法，在这修仙界中，总有一日，定能做出一番成就的！”

    道人说着：“今日，道人欠你一番人情，日后若是有人找你麻烦，你便提起道人的名字…”

    “道长名讳？”

    “玄冥！”

    “玄冥道长？”

    顾余生抱拳：“谢道长！”

    玄冥转身，欲要离去，恰逢被一支桃枝拦了下。

    眉头一皱。

    随手一挥。

    院中的桃树瞬间被截断…

    而他已化为一道清风消散不见了。

    “功德为天下修士所垂涎之物……便那一团功德，若非你救了那大燕数千万百姓，救他们于生死之间，如何能得？”

    有声音传来，有些沙哑：

    “那道人说带走便带走，你当真一点也不会心疼？便是你稍微反抗一下，这钱塘满城妖邪和修士，谁又不卖你几分面子？”

    前院走来了一人。

    人为男人。

    四十来许，中年模样。

    为萧旧人！

    他本是顾余生自死人推中，被顾余生救活的人。

    他说。

    他为寻常江湖人。

    顾余生看了一眼他头上的气运，点了点头，姑且给他几分面子，相信了他的话吧。

    或许也是因为顾余生救了他的缘故，对于顾余生，萧旧人却是多了几分敬重！

    他于大燕有恩。

    于天下百姓有恩。

    自然，总要多几分敬重才可以的！

    顾余生看了一眼萧旧人，笑了笑，虚手一挥。

    那被砍断的桃树缓缓的站了起来，竟又恢复了过来，只是倒下的时候砸断了好些桃枝，顾余生只能走了上去，将那些断枝一根一根的捡起来。

    “或许吧。”

    顾余生道：“可便是如此，又能改变什么？”

    “总好过自己所得，入了他的手吧？”

    “该是自己的，便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便是你强求也求不得。”

    将那些断枝放在了院中角落的落叶堆上，又自上面寻到了几根尚且还算不错的枝条，放在了手中。

    “且在下并非是一个争强好斗之人……如今仅是没了一点功德，便可换得一场安宁，如此算来的话，倒是自己赚了。”

    请萧旧人坐下。

    自储物袋中拿出一柄小小的刻刀，随意的雕刻着手中的断肢。

    这些桃木算是不错的原材料。

    浪费了总是可耻的……

    “可总要争一争的。”

    萧旧人道：“若是不争，终有一日只会成为他人手中的傀儡，生死不由己…”

    “可这争的代价似乎有些大了。”

    顾余生道：“既想争，又无法保证这付出的代价，有些时候安安静静的，做一个不争的人，那便是最好的决定了，不是吗？”

    萧旧人沉默……

    若有所思。

    终是没在这事上，继续说下去。

    只是回头看了下那一颗已经恢复生机，满是翠绿的桃树，眼中却是多出了几分难言的意味。

    “先生……其实从不畏惧那道人的，对吧？”

    他说：“您有神通，抬手之间可救得钱塘万民于瘟疫之中，挥手之间，可令万物生死轮回…这样的手段，便是元婴也难以做到的……先生的修为，已过了元婴，对吧？”

    顾余生：……

    我没有！

    你不要乱说！

    过什么元婴，我连金丹都不是。

    你别瞎说这些有的没的。

    “在下仅是寻常百姓，只是偶然学了几分医术和少许术法。

    其余的，萧公子倒是莫要多想了，你做什么？”

    顾余生问着。

    却是那萧旧人已站起来。

    “先生，您为高人，不管您承不承认，您皆是高人……

    萧某虽知晓今日之请有愧，可还是恳请先生，收了在下为徒！”

    他说着。

    已朝着顾余生跪下。

    随即，磕头。

    说来也是有趣，伴随着他的这一脑袋磕下。

    京都上空。

    那一条意味着大燕的气运金龙，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

    光芒如斗，冲破了九霄。

    ……

    京都。

    朱雀街。

    佛光禅寺中。

    有老和尚睁开了眼睛。

    他抬头，看向了京都上空。

    “气运金龙，有了变化了啊……”

    他低喃着。

    似乎在想着什么。

    “大燕气运，自己元年生，也该至新始年而断…这是天数，也是命数，可今日这命数似乎有了改变了……”

    老和尚摇了摇头。

    想不通。

    着实有些想不通……

    不过这些倒也不是自己该去想去头疼的。

    有些人估计早已坐不住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