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决战
仁川市西北部,八尾岛。
狂风如狼,怒吼着将暴风雨的箭矢般雨滴狠砸在海岛上,海浪在暴风雨中疯狂地翻滚,犹如野兽在挣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映照出海岛的轮廓,使其如同一个孤岛在海洋的怒涛中摇曳。
就在这时,从远处海域突然冒出了一头龙形怪兽,它的身躯如同山峦,黑暗的身影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庞大。怪兽的鳞片犹如钢铁般坚硬,闪着幽幽的冷光,它的眼睛是深邃的黑色,泛着狡黠与凶残的光芒。
怪兽在海浪中翻腾,每一次跃起都掀起巨大的波浪,它张开巨口,狂风便如旋风般绕着它的头部咆哮,尾巴犹如一把巨大的钢叉,狠狠地击碎了海浪。
“天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就是真正的龙类吗?”
直升机悬浮在海岛上空,崔善珍一边用力操控着操作杆,在呼啸的海风中保持着平衡,一边紧盯着下方隐藏在漩涡之下的巨大黑影,仅仅是无意间的一瞥,都给她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龙类,但严格说来应该叫它龙侍。”
“龙侍?”
所有人都看向文炯植,毕竟这里的人里属他经验最为丰富。
“就是龙族君王的侍从,它们追随龙王,对龙王绝对忠诚,最高级别的龙侍甚至能达到二代种的水准,眼下这一只就算没有达到,估计也差不多了。”
“难怪刚从胚胎里苏醒过来就有这么巨大的体型和力量,果然是体内的血统足够强悍。”
“这下事情就更不好办了,二代种的实力远超我们,而且这还不是最头疼的事情...”
文炯植顿了顿,诺诺则是直接催促道。
“文局长你有话就直说吧,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现在我反而开始有点好奇还会发生什么更糟的事情了。”
“我刚刚说过,龙侍是为了侍奉君主而存在的东西,现在它们已经从沉睡中苏醒了,你们觉得这代表了什么?”
“有龙王...也要苏醒了!”
楚子航瞳孔微缩,说出了一个所有人都难以接受的答案。
“如果郑世勋的目的就是这东西的话,我猜即将苏醒的应该就是那位青铜与火之王了吧,我们得在这里把那东西杀死,要是让它逃走了的话,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加速那位龙王的复苏。”
文炯植的话语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如果说一位龙侍还在他们的能力处理范围之内的话,那么龙王级别的存在就彻底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了,更何况还是龙族里性格最为暴戾的君王,如果真的让它重返世间,那才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文局长,我们该怎么做?”
楚子航看向文炯植,等候着他的指示,后者思索了一番,神色中透露着一丝为难。
“我思考了一下,能对这东西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就只有动用鱼雷了。”
“鱼雷?我们去哪里搞那种武器?”
“驻韩美军有一小支部队,是完全由秘党控制的,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会面对这种巨大体型的敌人,虽然战斧导弹的威力更大,但那样一来造成的动静太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们赶快请求支援吧!”
诺诺急切地说道,现在的情况每拖延一分钟,风险都会增加一分。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那支小队是由秘党控制的,韩国分部是没有权力指挥他们的,想动用这支部队,至少需要两名以上的校董会成员同意才行,而且就算得到了许可,潜艇赶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文炯植的眉头皱成一团,面色十分犯难,可就在这时,楚子航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拿出手机,本以为是顾渊给他拨打了电话,可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却并非是顾渊,而是【诺玛】。
楚子航按下接通键,诺玛熟悉的声音很快便从里面传来。
“楚子航同学你好,就在十五分钟前校董会已经通过了调用秘密部队的请求,弗吉尼亚级核攻击潜艇第三艘艇SSN-776‘夏威夷’号已经朝着你们的方向赶来,共佩戴了二十四枚重2吨的鱼雷,稍后便会抵达战场。”
“十五分钟前?可我们还没有向校董会提出申请啊,校董们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吗?”
文炯植有些迷惑,他这才刚想出来这个主意不到一分钟,结果竟然告诉他早在十五分钟甚至更早前就有人想到了这一点,并且开始了行动?
“这个声音是文炯植局长吗?”
“是我。”
“文局长您好,监控世界各地龙类复苏的信号是我的本职工作,所以关于龙侍苏醒的这件事,学院几乎是和您同时知晓的。”
“原来如此,不愧是学院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可靠,没猜错的话,下达出击许可的人之中应该有校长一个吧?我很好奇另一个是谁,弗罗斯特代家主么,还是洛朗女士?”
“关于另一个人的身份,由于他在我的核心命令库中属于最高等级的保密协议,所以请原谅我无法透露他的信息。”
电话里的女声似乎沉默了片刻,最后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样啊,隐藏在幕后的人还真是超乎想象的多,也就是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在潜艇到达这里之前,把那东西拖在这里咯?”
“理论上确实如此,但考虑到那只龙侍的行动比较灵敏,直接发射鱼雷的话有可能会被其全部躲开,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希望文局长以及各位专员们能够尽可能地控制住它。”
“这还真是有些强人所难的要求啊...不过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对不对?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大闹一场了。”
说完,不等诺玛的回复,文炯植就提着刀跳了下去,半空中,他的双瞳燃起,手中的刀迅速变成了一根数米长的长枪,狠狠地刺向了漩涡中的那道黑影,几秒后水面下便响起一声怒号。
就在龙侍即将冲出水面时,文炯植双手抓住枪柄,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快速下沉,枪杆也跟着弯成了一个十分夸张的角度,一直到能承受的极限弯度,而文炯植也借着枪杆恢复成原状时产生的动能甩飞,在空中他又使用言灵将长枪变回成长刀从龙侍体内拔出,做了个空翻后,平稳落在了小岛的岸边上。
与此同时,直升机也降落在了小岛上,楚子航和诺诺从里面走出来,崔善珍则是在机舱里面翻找着什么,过了半分钟后才拖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把汤姆逊冲锋枪和十几枚铝热剂手雷。
“时间紧急,没来得及装备重型武器,希望能撑到顾渊同学他们赶来吧。”
崔善珍自己拿起一把冲锋枪,把另一把交给了诺诺,显然是知道面前的两个男人不太乐意使用这种武器。
“思路很简单,善珍你和陈同学不要中断对它的火力压制,务必要把那东西从水里面逼出来,至于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和楚同学就好。”
两位女生点了点头,提着枪走上前,对准了水面下的那道阴影扣动扳机,一道道火线射入水中,枪声如同雷鸣。
水线的推进忽然受阻,水面上卷起了旋涡,数不清的子弹射入水中,那些冷蓝色的光线前一道还没有熄灭,后一道已经拉出,同时几道冷光在漆黑的空气里滞留的时候,带着肃杀之美。
枪声引起了龙侍的注意,它开始愤怒地摇晃身子,水面上翻滚的波涛显示了它的强烈情绪。女孩们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尽量稳住手中的冲锋枪继续射击,终于在打光了四个弹夹的子弹后,龙侍终于忍无可忍,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突破水面,直升上天,这一刻闪电撕裂天际,照亮了龙侍庞大狰狞的身躯,汤姆逊冲锋枪的子弹打在它坚硬的外壳上,火花四溅。
与此同时,文炯植眼疾手快地发起了进攻,只见他高高跃起跳到了龙侍的背部,一只手紧紧抓着它的背鳍,另一只手则是握着长枪,狠狠地刺入了龙侍的身体,黑红色的血液喷溅到文炯植的裤腿,瞬间将裤子上的布料所腐蚀,生成一个又一个的孔洞。
楚子航也后来居上,他跳到龙侍的左眼上方,炽热的黄金瞳亮起,言灵·君焰,发动!
强烈的爆炸声在大海上回荡,形成一圈圈的波纹,向四周扩散,龙侍的身体被君焰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力震得摇晃起来,一股股灼热的气流从头顶传来,它的鳞片被炸得四散而飞,血肉模糊的伤口在海水中弥漫开来。
它痛苦地咆哮着,眼睛也变得血红,狂怒的情绪在它心中升腾,楚子航的那一发君焰几乎炸瞎了它的左眼,一半的视野尽数丧失,但是巨大威力的君焰也抽空了楚子航的体力,他的身体被龙侍甩飞到很远,直到撞上了岛屿中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时才停了下来。
眼看着龙侍又要潜入到水中,天空中忽然响起了直升机的轰鸣声,一架武装直升机在黑暗中破空而出,机身呈流线型,覆盖着迷彩涂装,散发着一种冷酷而强大的气息,螺旋桨在暴风雨中疯狂地旋转,掀起一片片水花,探照灯在黑暗中扫射,将周围的海域照得如同白昼。
“文局长,快离开那里!”
顾渊探出头对着文炯植大喊道,后者立刻会意,急忙跳到了海中,下一刻,M230连锁机枪的射击声如同狂风般怒吼,弹壳在射击声中跳动,弹链在持续的射击中叮当作响,密集的子弹划破夜空,形成一道道火线,在龙侍的身体上掀起一片血雾,机枪和龙侍的咆哮声在海面上不断回荡。
关键时刻,顾渊兄妹两人搭乘着阿帕奇武装直升机赶到了战场,原本在大海中肆虐的龙侍瞬间便被重机枪的活力所压制,不复之前的威风。
但是不知为何,明明取得了如此优秀的战果,当诺诺透过雨幕看向男孩的时候,却只能从他的脸上看到无尽的悲伤与愤怒,他狠狠地扣动着机枪的扳机,枪口对准的彷佛不是龙侍,而是整个世界。
直升机盘旋在海面上空不停宣泄着怒火,顾暖则是借着这个机会顺着绳梯落到了岛上,她跑到诺诺身边,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是和诺玛的通话界面。
“夏威夷号核潜艇已经抵达海域,距离目标1.5海里,Mark17型鱼雷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射。”
依旧是诺玛淡淡的声音,崔善珍赶紧跑到岸边,对着漂浮在海面上的文炯植比了个手势,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他,直升机上的顾渊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停止了重机枪的攻势,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握,言灵·怒涛发动,文炯植面前的海面上便出现了一层直通直升机的阶梯。
经过蓝发少女的指导,掌握着怒涛言灵的顾渊在大海上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只要他随便动一个念头,海水就能变成他想要的样子,只是因为体力的缘故,他能掌控的海水还是十分有限。
“真是个了不起的言灵啊。”
文炯植由衷地感叹道,扶着阶梯爬了上去,可就在这时,他却发现身下的那头龙侍竟然已经调转了身体,准备逃离这里!
虽然体型庞大,但它毕竟还只是一个刚刚从胚胎里诞生的幼年体,无论是君焰还是天上的那挺机枪都给它造成了极大的创伤和心理阴影,此时它已经意识到了面前这些体型渺小的生物真的有杀死自己的能力,所以它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撤退,凭借自己的速度,它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逃离这里。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们却无能为力,岛上的几个女孩子显然做不了什么,楚子航还处于体力尽失的状态,顾渊也要集中注意力来维持水梯的稳定腾不出手。
文炯植停止了攀登,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下来,空气安静地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想法,可即便是他这种见多识广的人都觉得那个想法有多疯狂。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躺在卡塞尔学院宿舍的床上发着呆,坐在书桌前学习着法语的源稚生合上了法语教材,转过身来忽然对他问道。
“炯植,人能够为正义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当时的文炯植并没有给出一个答案,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室友从小就立志要做正义的伙伴,这并不奇怪,日本的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似乎都有这个梦想,反正过了几年,熬过了中二病的阶段之后就好了,生活会无情地摧毁他们的梦想,活下去会慢慢变成对他们最重要的事情。
可现在他意识到了,源稚生向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并非是出于中二病,这真的是他的梦想,是他这一生都要贯彻的理想和信念。
“稚生,这世间总有正义的血不得不流啊。”
文炯植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然后他在众人的注视下,从梯子上纵身一跃。
“不要!”
崔善珍撕心裂肺的叫声击穿了空气传到了文炯植的耳中,男人坚毅的目光中流过了一抹不舍,他落在了龙侍的身上,将手中的武器丢到一边,双手抓住了龙侍的背鳍,双瞳燃起了前所未有的金色光芒。
言灵·天地为炉,最高功率开启!
以文炯植为中心,直径十米内所有的海水瞬间被蒸发,在大海中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此时的文炯植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炉一般,高温不断炙烤着龙侍的身体,它的身体在高温下扭曲变形,皮肤上的鳞片开始融化,露出了里面的血肉,它痛苦地挣扎着,试图逃离熔炉的炙烤,然而,高温和剧痛让它无法动弹,只能绝望地忍受着折磨。
“你们还等什么?赶紧发射鱼雷啊!”
崔善珍红着双眼,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抓起顾暖的手机失声怒吼道。
“收到攻击许可,夏威夷号准许发射。”
“夏威夷号收到,鱼雷发射。”
鱼雷从潜艇中射出,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水痕,隐约间,龙侍感受到了危险正在袭来,但身上传来的灼痛感让它无法做出任何动作,直到数不清的鱼雷命中它的身躯。
尖锐的啸声划破寂静,像千万匹狂野的马匹在海水中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