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归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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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玩命的工作

    正所谓人活着就是为了干活,没有工作的人是空虚的。

    花奢上辈子就很充实,这辈子也一样。

    框架给了他奴隶的社会身份以及对应的知识,让他能完成基本的对话与辨识文字,这大方赠与的知识能让他勉勉强强的读懂和理解《猎人手册》。

    洛林对花奢这类从“泥胎”里出来的人带有歧视不光是因为他是个素质低下的王八蛋,还因为他这个层次能接触到的像花奢这样的猎人协会买来的猎人都是没怎么经过教育就送进猎区的炮灰,他们没有足够的存活时间学会运用框架给他们的知识。

    对于洛林这个烂人所生活的这个破帝国,花奢的评价是比不上他上辈子生活的国家的一根毛。

    出于老祖宗每日三省吾身的告诫,他有想过自己有没有可能是出于自身遭遇而对帝国带上了有色眼镜,其实这是一个如同战锤40k里的帝国一样的浪漫政体。

    但接着他就想到,就算是那个英国卖胶佬描写的烂宇宙也做不出打捞奴隶卖给国内自由民,用法律、债务和超自然力量强行为国家生产投票畜生这种烂活儿。

    花奢在进入猎区前的几天里也听过帝国传道者的宣讲,虽然对这个社会所知的不多但也知道这个破烂的帝国是什么德行。

    帝国有两条被称为支柱的群体,分别是负责文治配给资源和记录历史的传道者、书记官、诗人、抄写员。以及代表帝国使用暴力的治安官、军人以及猎人。

    他们之所以被称为“支柱”不是因为他们的工作对帝国十分重要,而是因为他们做好了自己的工作,所以帝国赏给了他们与他们的配偶们公民权。

    对,不是报酬,而是赏赐。

    不是人民构成国家,而是国家拥有人民。

    在帝国的法典上公民和自由民的区别只有一样,公民有权为帝皇投票以表达对帝国做出的决议的支持,其他的区别则写在帝皇的法典上。

    简单点说帝皇有保护自己票选的权利,将本就属于自己的私产即“帝国”的一部分利益让渡给了帝国公民,为公民提供特殊庇护。

    花奢现在其实还是帝皇口袋里的硬币,只是不叫奴隶了。

    上辈子人人平等是写在许多国家宪法中的一项基本原则,甚至许多国家还会特别强调对特定群体的平等保护,确保所有人可以得到公平的对待,消除歧视。

    所以这个臭不要脸自称“帝国”的政权在花奢眼里也就是个异世界垃圾场。换算到曾经的那个世界里,它也就配和南美粪坑小国海地坐一桌。

    奈何花奢背上了帝国的债,被当成货物左手倒右手的成了这个垃圾场的工作人员,如今要玩命的去工作来维护好这个垃圾场的治安。

    花奢对于猎人工作的一切所知都仅来自于那些常驻在南部猎人协会的帝国传道者,他们不光和花奢讲述了猎人的职责,还有关于他们的猎物以及这个世界的知识。

    以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解释,他们将花奢现在所处的世界称为物质界,其位于地、水、风、火四大界域之间,它是四大界域的力量交织混杂相互影响的最终产物。

    而在地、水、风、火四大界域之外的地方被学者们称之为星光界、天光界或是上界,它被认为是框架诞生的地方,也是人类意识诞生的地方。

    人类和牲畜不同在何处?因为人类拥有思考的能力。

    那人类为何拥有思考的能力?传道者给出的答案是:意识和框架一样诞生于星光界,被投射到物质界。

    当然了,纵使人的意识和框架同样来自于上界,但他们之间依然存在高下之分。框架在上,所以人的意识要服从于框架。

    尽管物质界是地、水、风、火四大界域相互交织共同形成的产物,但他们之间并的位置并不是恒定不变的,而是相互之间的位置在每时每刻都在不停的变化运动。在这不断变化运动状态之中,它们之间就难免出现被称为间隙的不完整的小世界。

    这些小世界同样会受到星光界的辐射,而就如同土地受到风的吹拂后就会有草木萌发生长一样,这些间隙里也会因为意识的驻留而诞生灵体。但这些间隙不像物质界一样完整,所以最后诞生的灵体往往也畸形病态充满危害性。

    随着四大界域的运动,有时后一些间隙就会被推向物质界,当它们距离物质界足够近的情况下,其中孕育的一些灵体便会受到吸引流向物质界。

    这就如同青烟浮升、渠水漫流一样属于自然现象,因为物质界就是所有意识所求的乐土,不然意识为何要从星光界投射下来?

    这些间隙里的灵体在前往物质界时会让间隙里的规则力量渗透进物质界里,而这些渗透进来的规则力量会让灵体降临的地区变成危险的猎区。

    那些降临的灵体会被物质界的规则排斥折磨却又因为沾染了物质界的规则而无法回去,迎接它们的命运便是如溺水者在水面挣扎一般在猎区不停的痛苦徘徊,并最终死在猎区。

    那些灵体死后的能量会在被猎区吸收后混合生物们在土地上残留下来的记忆生成怪物。

    猎人的工作就是前往猎区进行狩猎斩妖除魔。

    ……

    说回花奢,他指引着小队走到了林地的边缘,这片地区能明显看到人工砍伐的痕迹,被砍伐后留下的稀疏树桩散落在这四周。

    花奢闭上双眼用黑暗视野越过林边区域外的一大片空地看向远处建筑物里的那一片雷光。

    那由点线和阴影组成的黑暗视觉让他不好判断雷光源头和挡在它之前的景物的距离,再三确认之后花奢向另外两人说道:“线索就在那楼里边。”

    鹿九十九站在队伍前一脚踩在一颗树桩上,从怀里掏出一根伸缩式单筒望远镜看向远处建筑物的方向。

    此时时接近正午,雾气已经散去了不少,阳光照在空地上三三两两的蹒跚者,他们或是跪坐在地上摆弄着地上的植被,或是游荡着发出无意义的咕哝声。

    在空地后方,一人高的院墙将那几栋建筑物与空地分割开来,墙后的建筑物静静地伫立在正午的阳光下用空洞的窗口窥想他们。

    “附近的怪物数量有点多,没有视野遮挡我们很容易被纠缠住,而且我们也不清楚那里边都有什么,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我没能发现闪光、异常的漂浮物或是奇怪的沉积物……”

    “不是没能,是没有。”

    洛林抢过花奢从背包里翻找出的地图和资料,一边翻找一边打断了鹿九十九的发言。

    “你们总是连词都说不对……”

    “你能听懂就行,我们又不是你老年痴呆的爹,你干嘛总挑我们话里的毛病?你妈不爱你了?”

    这句话把洛林直接说蒙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后立马对花奢怒目而视道:“狗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你别耽误大家时间,要不然把东西还给我。”花奢对他伸出手,示意要回刚被对方抢走的资料和地图。

    洛林的脸色涨得通红,眉头紧锁,双眼瞪得溜圆,仿佛随时都会喷出火来。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的胸膛,以及攥紧的拳头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和不满。

    “你聋了吗?我还没和你翻篇呢!”

    “我书读得少听不懂你说什么,要么你查要么我查,别耽误大家的时间,累赘。”

    花奢完全不在意对方是否生气,同在框架整合在一起的小队里,双方无法将伤害彼此的念头转化为行动,所以他并不在意对方瞪大的眼睛以及腰间的手枪。

    “拿去!给你你会用么你?”

    说着他将手里的大部头资料书和地图怼到了花奢的怀里。

    花奢没再理他,将怀里的地图和资料摊开,手指按照他们的行进路线一点点推移,最后找到了地图上的位置。

    “两岔口地锅,”花奢一边说一边翻着资料书,“在这里,帝国历281年随着河口区居民大量内迁而被遗弃荒废。”

    他把手中的大开本展示给二人看,举起书讲上边的图片和远处的建筑物进行对比,两者除了些微时间带来的差别,图片和实景别无二致。

    “该地区没有记录在册的生产安全事故,曾经的所有者没有特殊信仰且无重病记录,以前周遭的居民也没有关于它的不良传言,考虑到它最后被记录的时间是六年前,应该是因为长时间的闲置导致的非自然力量留宿……”

    花奢一边用手指着纸上的文字一边将书上的内容读给二人。

    “这个地锅曾经是当地河口区有名的酿酒厂,为当地的林场和码头工人提供酒水,但是随着铁路的开通当地伐木业的产业活动范围发生了偏移,码头工人和伐木工不但远离了地锅的辐射范围,而且外地的酒水也涌入了本地市场,他们竞争不过最后离开了…”

    洛林双臂抱胸靠着树转头看向酿酒厂说道:“…不知道在酿酒厂被遗弃前有没有发生没被记录的暴力冲突,那样的话会导致强烈的负面情绪留存在土地上导致邪灵怪物降临。”

    “按照手绘图片看,那一大片空地应该都是用来种植酿酒作物的,现在杂草和灌木几乎完全将它填满了,可我却没发现鸟雀一类的活动痕迹,异化兽类怪物的巢穴应该不会让飞鸟恐惧到不肯靠近,这也应该能算作一个排除项,有没有可能是邪灵附在了稻草人一类的东西上?”

    鹿九十九一边问着一边将望远镜收好揣进大衣口袋。

    看着两个人在有条不紊的分析花奢问向鹿九十九试图参与话题。

    “一般来说这种地方的没有特殊标识的地方不是没有可能出现统领吗?”

    “说是这么说。”鹿九十九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将胸前交叉的子弹带遮好。“正常来说这地方只能算是个进行过集体活动的场地,空闲下来后记忆了人类活动的土地不断进行【回响】,导致了超自然力量的留宿,不过还是要考虑资料没有提到的事情。”

    “比如?”

    洛林·古斯曼接过话头说:“比如在南部的这个破地方以前酒水是硬通货,比纸钞还硬。在铁路将中部产粮基地的大量廉价酒水运进南方之前,你脑子里的货币概念在这片不法之地上是不存在的。”

    “你说了这破地方叫‘地锅’,这是指用废甘蔗渣和麦芽这类含糖的农产品做就的土灶矮蒸馏锅,很可惜糖类和酒水都是当时南方有名的一般等价物,你书上说这地方和和平平的被废弃了,谁知道是不是被‘烟酒糖类及其他成瘾物管理局’突袭了?也许人家只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没吭声,纸面上的资料不能囊括你可能碰上的所有情况……”

    没等洛林·古斯曼卖弄完鹿九十九又将话头抢了回来:“邪灵会出现的地方通常是有迹可循的,荒废的宗教场所和医疗设施、疏于管理的公共场所比如公寓、戏院和墓园,但也有例外这个酿酒厂就属于其中一种。”

    “首先,酿酒厂周围有水路,我们不知道以前他们是否有贩卖逃税私酒,长期有规律的隐秘行为在土地上的回响会形成【密仪】,将水里的灵引导向陆地,而这厂区的周围有大片的灌溉农田,河里以前出没出过事?翻没翻过船?我们都要考虑。”

    “其次,这里有明确的自然与非自然的分界线,人们在林地边缘开垦土地,林子里的动物像是野猪和鹿就会时不时的扰乱农业生产,你猜这里的人会不会杀了祸害庄稼的野兽?在这种长期流血边界地一方的维护力量离开很可能会出现自然灵的入侵。”

    “再者,即使我们上述所言的情况都不存在,我们也要考虑弃物灵的出现,这里以前有人耕作和生产,他们可能会有祭拜过什么朴素信仰神祗,来保佑他们丰收、远离疫病和发财,那这些神祇的象征物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都收拾干净了嘛?被遗弃了那么多年它们会不会产生怨念?酒和油都被用作祭祀活动,在这片土地的所有者离开的时候那些已经不再值钱的劣酒有没有被遗弃在储藏区?田野里的稻草人在人离开后还继续坚持着它们的使命,那会不会有灵附在它们身上让它们拿起镰刀对抗入侵者?”

    “你对稻草人很执着。”

    “我被砍过,那天死了几个人。”

    鹿九十九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