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大夫的催促下，唐华胜带上厂里发的饭盒、勺子、筷子，兜里揣上饭票，就跟着王大夫跟杨大夫，一起去了单位食堂。

    红星轧钢厂的食堂很大，在这开个内部大会都够了。

    但哪怕再大，面对一万多人也不够看，所以工厂各单位，尤其是下面的各个车间，其实并不是同一时间下班，是稍微错开的，就是为了避免拥挤。

    这里据说分大灶跟小灶。

    其中的大灶，就是在公共大食堂里打饭吃饭。

    小灶，则是后面的单独包间，跟招待所挨着，不在公共食堂里吃。

    大灶是所有人都可以吃，但主要是面对普通工人。

    小灶是高级领导干部才能吃的，而且平时不开，一般只能是在接待业务单位人员的时候才能吃。

    据说，以前还有中灶，只有干部身份的人才能吃，工人身份的人不能吃。

    只不过自然灾害开始之后，中灶就取消了。

    虽然现在是1963年，新闻上说，自然灾害已经过去，粮食供应也确实增多了，但目前看来，想恢复中灶，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由于医生的工作弹性比较大，不用到点下班，所以医生可以提前去食堂，时间最靠前。

    结果就是，王大夫、杨大夫以及唐华胜仨人来到食堂的时候，虽然食堂的伙食已经准备好了，但车间工人其实还没下班。

    换言之，王大夫等人只要手头不忙，可以提前过来打饭，不用排长队。

    能提前来打饭，这也是工厂医生这种职业的一个小优势。

    虽然唐华胜等人来食堂的时候，食堂空的很，但他们仨人依旧要排好队，一个一个的过去打饭，这是规矩！

    唐华胜是跟在王大夫身后的，王大夫则跟在杨大夫身后。

    当王大夫打完饭走到一边后，就轮到唐华胜来到打饭窗口打饭了。

    “嘿，这位小师傅看着眼生啊！”

    就在唐华胜走到打饭窗口的时候，里面一位身材很壮实的青年男厨师，冲唐华胜呵呵一笑。

    “新来的吧？小师傅哪儿个部门的？以前没见过你啊？怎么称呼？”

    唐华胜刚要说话，旁边刚打完饭，却还没走开的王大夫立刻笑着接话：

    “傻柱，这是我们医院新来的大夫，叫唐华胜，你可别因为人家面生，就欺负他啊！”

    “对对对！”旁边同样没走开的杨大夫也笑着道，“傻柱，你这颠勺的手法，可别用在他身上，要不然，我们可跟你没完！”

    “哎哟，两位大夫，看你们说的，我对谁不敬，也不敢对大夫不敬啊，那不是不要命了吗？”被称呼为傻柱的厨师再次大咧咧的一笑。

    紧接着，被叫傻柱的厨师，再次看向有些一脸懵的唐华胜，微微一笑：

    “小唐大夫，甭听两位大夫瞎说，我这人好着呢，不会欺负人，要欺负也是欺负坏人。

    你一看就是好人，我怎么会找你麻烦？

    那什么，你要点啥？尽管说！

    对了，今天有鲫鱼炖豆腐，汤不错，两位大夫都点了，你要不要也来点？

    你要点一份的话，我保证也给你多舀点干的！”

    唐华胜这才诧异的打量了一下对方。

    不为别的，就为刚刚王大夫叫他傻柱！

    别说，要不是叫他傻柱，自己还真认不出来。

    因为这人跟电视剧里的何雨柱，长得不太一样，但气质很像。

    “看菜啊，看我干嘛？”被称呼傻柱的厨子呵呵一笑。

    唐华胜这才重新看了看里面的菜。

    发现菜的样式很少，就是一盆土豆炖茄子，一盆辣炒土豆丝，一份白菜炖粉条，一盆腌黄瓜，一盆玉米粥，一盆鲫鱼炖豆腐。

    勉强可以算四菜一汤加一粥，唯一的荤菜就是鲫鱼炖豆腐。

    不过那鲫鱼炖豆腐里面，只见汤水跟豆腐，鱼是没见一条。

    除了四菜一汤一粥之外，主食有白面馒头、玉米面窝头、白薯面馒头三种。

    三种馒头的颜色由浅到深。

    其中，白薯面馒头是黑色的，玉米面馒头黄褐色，白面馒头只是叫白面，其实也不白。

    只有这些，没有其他的了。

    看来，虽然现在是1963年，三年自然灾害说是已经过去了，但也就是粮食刚缓过来，但副食品，尤其是肉食供应还没缓过来。

    就连这个京城的万人大厂，此时也不能保证顿顿有猪肉。

    能有个鲫鱼汤，已经很不错了。

    看了看后，唐华胜直接道：“给我一份黄瓜咸菜，一个玉米面窝头吧。”

    “好嘞！”被称呼为傻柱的厨师立刻一甩勺子，舀了一大勺冒尖的黄瓜咸菜在唐华胜的饭盒里，然后又递给他一个玉米面窝头。

    “还要点别的不？”貌似傻柱的厨师又笑着问，“如果嫌鲫鱼炖豆腐贵，要不来点辣炒土豆丝吧，这个便宜，味道也不错，而且里面有油，我是用菜籽油炒的，香的很。”

    “不了，这就够了。”唐华胜笑了笑，然后主动掏出粮票递过去。

    是的，虽然是职工食堂，但吃饭也要票，只是不用交钱。

    “那成，就这么着吧。”酷似傻柱的厨师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

    等唐华胜打了饭离开，来到一张没人的桌子边坐下后，王大夫立刻凑过来坐下道：

    “小唐啊，你就吃这个？太省了吧？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

    你现在虽然还在实习，但一个月也有三十七块钱，粮票一个月30斤。

    而且你就一个人，尽管放开了吃，使劲儿吃你也吃不完，没事儿的。”

    “对啊对啊。”跟着过来坐在对面的杨大夫也劝，“小唐啊，要不你再去打点吧，好歹吃个土豆炖茄子啊，这也不错，我一闻味就知道，是用油炒过的，不信你闻闻。”

    说到这，杨大夫拿起自己拿分土豆炖茄子，要给唐华胜闻一闻。

    唐华胜连忙笑着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闻到了，是很香。

    只不过，我早上吃多了，现在还不饿，这些足够了。”

    发现两位大夫还想劝，唐华胜立刻转移话题道：“对了，刚刚那位给我打饭的师傅，你们怎么叫他傻柱？他姓傻？还有这个姓？”

    “哈哈哈。”杨大夫笑了笑，“他可不姓傻，傻柱是他的外号，大家都这么叫，你也可以这么叫，没事儿的。”

    唐华胜笑了笑：“那他全名叫什么？”

    “全名？”杨大夫一愣，“全名叫啥来着？哎呦，一下还想不起来。”

    说到这，杨大夫直接扭头看向已经开吃的王大夫：“王大夫，傻柱的全名叫什么？”

    “何雨柱！人家的全名叫何雨柱！”王大夫放下筷子笑着道，“杨大夫，你也真是，连人家大名都记不住，亏人家还给你多舀了那么多豆腐。”

    “嗨，这都叫傻柱多少年了，谁还记得他全名啊。”杨大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可也是。”王大夫点点头，“自从傻柱来当厨师，好像大家都叫他傻柱，也没叫他全名的。

    要不是他上次找我看病，我看过他写的名字，我都快忘了他的本名了。”

    “王大夫。”唐华胜突然插嘴，“傻，不，何师傅是不是还有个亲妹妹，叫何雨水啊？”

    “咦？你怎么知道？”王大夫诧异的看了看唐华胜，“傻柱确实还有个妹妹，好像确实是叫何雨水。不过你怎么知道人家有个妹妹的？还知道人家的名字？”

    “是这样。”唐华胜立刻笑道，“就是之前我来厂报道的时候，路上偶然听人说起过什么傻柱的妹妹叫雨水，有点印象，所以才有此一问。”

    “原来如此。”王大夫笑着点点头，“看来又是那些没娶上媳妇的单身汉，在私下惦记人家妹妹呢。”

    “小唐啊。”杨大夫突然正色道，“傻柱呢，你也可以这么叫，但别真得罪他。

    俗话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傻柱之所以叫傻柱，是因为他傻起来六亲不认，而且特别能打。

    之前被他教训过的人，都不知道多少了，其中不乏一些领导，也没见他有啥事儿。

    因为他是大厨，有手艺有能耐，厂里开小灶接待人，都得找他帮忙，离了他不行。

    也正因为这样，厂长等一干大领导都喜欢他，食堂里也都是他说了算。

    你要得罪了他，以后可没好果子吃。”

    “那是！”王大夫跟着笑道，“所以你要得罪了傻柱，别的不提，就说以后你去打饭的时候，他随便一颠勺，你就起码少一半的饭，太划不来了。”

    “原来如此。”唐华胜笑了笑，“两位大夫放心，我不爱惹事儿，不会轻易得罪他的。”

    两个大夫笑了笑，然后就一起笑着低头吃饭了。

    就在两个大夫低头吃饭的时候，唐华胜却眯了眯眼。

    何雨柱，傻柱！

    有个妹妹叫何雨水！

    如果再加上秦淮茹、京城、红星轧钢厂……

    对了对了，完全对了，这就是情满四合院的世界！

    看来，我真的是穿越到剧情世界了。

    接下来可别狗血啊，我可不想去住什么四合院，不想跟那一帮人瞎掺和。

    拜托啊，各位大佬，千万别把我分去四合院啊！

    “小唐，小唐？发什么呆啊？”王大夫突然抬头问，“怎么不吃饭啊！”

    “对啊，是不是不爱吃？”杨大夫跟着问，“要不，趁着人还少，你再去打点吧，大小伙子才十八岁，还能长身体，得多吃啊！”

    回过神的唐华胜一愣，然后突然一下站起身道：

    “啊，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我的包还在医院呢。

    包，不，医院没人看着不行，两位在这慢用，我先回医院了，我在那边吃就行。”

    说完，唐华胜不等两个大夫说话，就冲两位大夫点点头，然后拿起饭盒，往外疾走。

    看见唐华胜这个逃之夭夭的样子，王大夫跟杨大夫俩人对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王大夫感叹：“这孩子真朴实。”

    “是啊！”杨大夫跟着感叹，“一看就是过惯苦日子的，抠搜的习惯还改不过来。”

    “慢慢来吧。”王大夫笑了笑，“习惯不是一下子能改的，往后他就知道，他现在有多富了。再说了，知道省钱是好事儿，会过日子。”

    “也是。”杨大夫跟着笑，“不过他就一个人，不用养家，就他现在那三十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怎么花得完啊。”

    “存着呗。”王大夫继续笑，“以后留着钱娶媳妇，然后让媳妇花呗！

    反正他不花，总得有人替他花！”

    “哈哈哈，说的也是。”杨大夫也继续笑，“怎么，这么向着他，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我倒是想。”王大夫笑了笑。

    “要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岁，我真敢想，可现在不行了。

    不过我不行，我外甥女可以啊，我打算把外甥女介绍给他，你觉得咋样？”

    杨大夫一愣，然后小声道：“王大夫，虽说小唐人长得不错，学历也还行，可毕竟农村的，还是外地农村出来的。

    你那外甥女我知道，从小在城里长大，娇生惯养，这俩人处一块儿，能合得来吗？”

    王大夫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她们，这才对杨大夫小声道：

    “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些？

    告诉你吧，我就是看他是农村的，才有了这个心思。”

    说到这，王大夫看了看左右，然后压低声音对杨大夫道：

    “老杨，也就咱熟我才跟你这么说。

    现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这家里啊，还是得有个好出身的人才行，要不然，谁知道以后又刮哪门子妖风？

    小唐老家农村的，雇农出身，而且他父亲在建国前就当过兵，这是根最红苗最正的，以后吹什么风都吹不到他身上！

    我那外甥女你见过，我以前也说过，你应该知道她的情况吧？”

    杨大夫皱了皱眉，然后点点头，也低声道：“我知道，上次反釉，你姐夫被弄下去了，你外甥女好像也受了影响，没法继续上大学，所以，你是想……”

    王大夫点点头：“没错，我那外甥女啊，要想改变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成分好的农村男人嫁了才好，可一般的男人她肯定看不上，但小唐嘛，我估计没问题。

    别的不说，就说这长相，这么俊的男人，我还真不多见。

    再有，他家在东北，距离这里老远，看起来不好，其实是好事儿。

    这跟老家远，就不能常回去，那以后万一跟我外甥女成了一家人，那不就跟上门女婿一样了？”

    “哦呦，王大夫，你可真能算计！”杨大夫低声笑道。

    “哎，这不都是被逼的。”王大夫叹口气，“主要是看我姐可怜，想帮一帮。”

    “也是。”杨大夫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不跟你争了，小唐归你了。”

    “哈哈哈。”王大夫大笑，“要是真能成了，回头给你吃喜糖啊。”

    “那我可等着，哈哈哈。”杨大夫也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