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秋风扫过门前落叶，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白展堂与邢育森相对而坐，在他们身后，小六和众人站成两个阵营。

    老白：“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好久了，是时候了结了。”

    老邢：“呵呵，希望你不要后悔。”

    老白：“我从不后悔，你的刀呢？”

    老邢：“手中无刀，心中有刀。”

    老白：“真正的高手是手中无刀，心中也无刀。”

    老邢：“多说无益，出招吧。”

    刑/白：“石头剪子布，石头剪子布。”

    老邢败下阵来：“你刚才不是说手中无刀心中也无刀吗？”

    老白：“我这是剪子也不是刀啊。”

    老邢：“亲娘咧，上当了。”

    小郭：“那只鸡你就看着我们吃好了。”

    小六：“凭嘛，我师父出的钱，凭嘛看你们吃？”

    掌柜的：“哎？这可是你师父说的。他要赢了就免费喝酒，俺们赢了，那只鸡就归俺们吃。”

    秀才：“这账还得买，一文钱都不能少。”

    田寿：“别说肉了，有大嘴在鸡骨头都不给你们留！”声音入耳，小六默默走到门槛上蹲下，双手扶住下巴，仿佛受了多大气一般。

    佟湘玉情知不能再刺激老邢，开口宽慰：“哎呦，老刑，小六坐下呀。”

    老邢没好气道：“小六你咋了？”

    小六的五官皱成一团：“我吃不下。好不容易等到大案子，以为能顺藤摸瓜，钓出个大鱼来，没想到却钓出个鸡来，还落他们嘴里了。”

    老邢：“那你想咋样？”

    小六：“我就想办个大案子，问了多少遍了。”

    老邢作为一个多年老捕头，如何不想抓几个贼，这徒弟虽然有志气，但是此时说来无疑是插了他一刀：“去吧，去办去，去呀。你以为我不想办案子？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整天晃进晃出？逮谁跟谁打哈哈？整天吃吃喝喝呀？为师就是再无能，这点心气总还有吧。”

    小六语气也激烈起来：“那你想想办法啊？”

    老邢高声遂问：“有啥办法？没钱可以慢慢赚，可没贼，你总不能生出个贼来吧？想当年为师跟你一样，对未来充满幻想。可世事无常，没辙呀。咱们这儿治安实在太好了，别说是贼，连个吵架的都没有啊。运气好的时候，能碰上两口子吵架，可一见到我，人家和好了。我连训一句的资格都没有啊。镇上的商户，个个遵纪守法，两年了，我连个投诉都没接过。至于卖淫嫖娼，聚众赌博，从来没听说过。”

    老白：“这不是好事吗？老刑。”

    老邢仰天悲鸣：“对你是好事儿，可对我呢？啊，老天爷啊，老天爷。你要是有点儿善心，就给我爷俩儿发两个贼来吧。”

    小六：“哪怕是偷汉子的贼也行啊。”

    老邢：“注意素质，啥也别说了。怪咱爷俩命苦啊，没摊着个乱地方啊。”

    邢育森痛苦地扯着头发，小六掏出唢呐，忧伤的旋律弥漫夜空。“防贼防盗，小心火烛。”的梆子声已然响起，但唢呐声还在继续，众人已经开始打还欠。

    田寿恨声说：“毒死他俩算了，还捕头呢，哪有这样的。”

    老白：“老邢心里难受，你就让他折腾一下呗！”

    佟湘玉心里也是忿忿不平：“那也不能穷折腾啊！明天还做不做生意了。”

    唢呐声乍停，却把秀才惊得躲到小郭身后，小六走过来：“给我倒碗水，吹累了。润润嗓子。”

    小郭：“累了就别吹了，赶紧睡吧。”

    小六：“我师父正难受呢，我怎么能自己睡呢？你听听，还哭呢。”传来的却是老刑的打酣声，“师父，师父，人让咱走呢。”

    老邢：“赶我们走啊，没关系，走。”

    掌柜的：“小郭。”

    小郭：“慢走，不远送啊。”

    老白：“这回走了吧。”

    门刚关上敲门声又响起掌柜的无奈道：“好像。没有走，你又咋了？”

    老邢：“对不起，例行查夜。”

    掌柜的冲老白说：“拿酒来。”

    老邢满脸正色：“真查。”

    小郭：“查什么夜啊？”

    老邢：“查你这儿有没有生人。”

    田寿双眼冒火，拿出一个瓷瓶上前：“你没完了是吧？”

    佟湘玉拦住他问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吗？哪来的什么生人呀？”

    老邢：“刚才在楼下，谁知道楼上有没有生人。六儿，走着。”

    老白：“老刑。”

    老邢：“干什么呀？”

    白展堂拉老刑坐下：“你要抓贼呀？我们这儿也没有，你要实在闲的难受，咱就想个办法防个贼啥的，”

    老邢：“防贼啥意思啊？”

    老白：“就是你到处走走，看看，出个规章，定个制度啥的，防患于未然呗。总比现在你们哥俩啥也不干强吧。”

    老邢：“老白呀。”

    老白：“就当我没说，就当我没说。”

    老邢：“有你的啊，六儿走。”

    门外传来大笑，众人放下心来，今天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谁知明天才是真正的灾难。

    第二天老邢果然整饬出一个防盗八法，经过河南话，广东话，山东话和东北话的连番夸赞之后，这个监督实验的重大任务就落在小六身上。

    “第一条是嘛？”

    秀才：“夜里门窗须关好。”

    小六大吼了句：“那就赶紧关窗户吧。”

    老白：“还没入夜呢。”

    掌柜的：“就是啊。”

    小六：“本捕快说话不好使啊？”

    老白：“窗户关着呢。”

    小六：“关上就把它销死。”

    田寿真心想杀了人，上前攥住他脖领，冷声道：“拿个鸡毛当令箭，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燕小六冷汗跌出，但还是嘴硬：“说了门窗就是门窗。”

    老白赶紧劝阻：“松开他，小孩子第一次办事，掌柜的都让咱支持。”又对小六说：“有我呢。不劳您大驾，我来。”

    松开他之后小六见有人撑腰，胆子大了不少，上前把门关上后，发现关不严，用力推了两下：“哎，这窗户怎么关不死啊？”

    老白：“年头久了，现在关不上。回头再弄吧。”

    小六：“回头干嘛？今日事今日毕，这事你甭管了，我来！”接着就拿锤子一通猛敲，用木板把窗户钉死，佟湘玉闻声下楼，下巴直接砸在地上：“燕大捕快，你歇会行吗？”

    可小六还以为她是在客气，摆摆手道：“歇会儿不着急，哎，秀才，下一条是嘛？”

    秀才：“值钱物件随时掏。”

    小六傻傻的看着佟湘玉：“干啥嘛？啥意思嘛？

    “请你配合我的工作，这是我师父的意思，也是娄知县的指示，请。”

    二楼闺房内，佟湘玉站在大立柜前，从柜中拿出一盒首饰放在桌上：“哎呀，这一条总算过去了吧。”

    小六：“开嘛玩笑，那么大的箱子，哪能随时掏啊。”

    掌柜的：“那你说咋办嘛。”

    小六：“别着急啊，又没人逼你，是你自己非要抢着当试点的。”

    掌柜的：“好好好，你说咋办，都听你的。”

    小六：“我师父说了，小东西，全带在身上。”

    掌柜的身上金光闪闪，还展示不停：“你看看，扳指，手镯，还有耳环，簪子，全都带了。”

    小六：“大件儿也得带呀，比如说名人字画，古董花瓶嘛的，都带上。”

    掌柜的反问道：“古董花瓶你随身带给额看看。来来来你带一个呀。”

    小六：“别着急，话还没说完呐。我师父说了，大东西全都当了。”

    掌柜的：“当了？”

    小六：“换成当票，不就随身带在身上了吗？我没说明白吗？”

    掌柜的：“额想杀你。”

    到了饭点客栈也忙碌起来，小六也不知道去哪了，大家难得有了清静。但老白送走最后一桌客人之后环顾四周，说出心中疑问：“小六上哪去了？”

    田寿瞥了他一眼，手中动作不停：“迷晕了，扔柴房了。”

    白展堂大惊：“你不要命了，娄知县都知道这事。”

    田寿丝毫不在意：“王府我都闯过，再说你知道他要干啥吗？秀才告诉老白”

    “未雨绸缪挖地道。”

    老白：“确实有点过分。”

    秀才发出自己的看法：“老邢太草率了，小六一点经验没有，完全是瞎搞。他要从后院挖到翠微山北口。累傻小子玩呢？”

    佟湘玉从楼上下来，问清事情原委之后还是决定道：“先放出来吧！”

    挖地道这活还是没逃过去，经过一下午的奋斗后，众人回大堂休息。

    小六：“大家辛苦了啊。”

    老白：“只要你能交差，再累我们也值啦。”

    小六抱拳道：“诸位这份心意，小六心领了啊。”

    大嘴：“哎呀妈呀小嘴儿甜的，行了赶紧回去睡吧。”

    小六：“你们也赶紧歇着去吧，后半夜还得轮流值班呐。”

    众人：“哎哎哎？值班？”

    小六：“第五条，防盗意识不能少啊。”

    众人：“没少啊。”

    小六：“所以就轮流值班。每个人睡一个时辰然后换班。”

    老白：“不用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

    小六：“那可不行，单人守夜，容易走神。得大伙轮流值班。要不然怎么叫，齐心协力省烦恼呐。我已经跟打更的老齐说好了，每隔一个时辰过来敲一次门。你们必须醒着，一人给他签个名儿，明天早上我来检查。”

    田寿积蓄了一天的火，此时终于爆发，掏出长针直刺而去：“你是不是活够了。”

    白展堂知道他是真生了杀意，催动内力握住田寿手腕，对小六呵道：“好了。就按你说的办，消失。”

    所谓屠龙者终成恶龙，自己种下的恶果只能自己吃，以至于老白沦落到在外面发传单：“诸位瞧一瞧，看一看啊最新出炉的防盗八法。有病的拿回去治病，没病的拿回去发财。已婚的拿回去生娃，未婚的拿回去相亲。都看看都看看。”

    掌柜的：“也不知道折腾到啥时候，真不该揽这件事情。”

    秀才一脸微笑：“再坚持一下，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小六拦住路人甲，抖纸而对：“你别动你别动。你不是本镇的吧？小郭，那你为嘛跟他说话。”

    小郭：“你废话，我不跟他说话，我哪知道他想吃什么呀。”

    小六：“莫与生人打交道，你不认字啊？”

    掌柜的：“够了够了燕小六。你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你。”

    小六：“你做你的生意，我防我的贼。井水不犯河水。”

    老邢：“说的好。”

    小六：“师父。”

    老邢：“六啊。这两天没什么异常情况吧。”

    小六：“基本上没有。”

    老邢：“好，很好。看来防盗八法奏效啦。可以跟娄知县说一声，推广！”

    掌柜的大吼：“不可以。”

    老邢：“为什么不可以？”

    掌柜的：“这两天你知道把额们都折腾成什么样了吗？”

    老邢：“六啊。”

    小六：“我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做的。”

    掌柜的：“哎哎，这窗户，好好的吧。为啥都给钉上？”

    老邢：“这个我可没让他钉啊。”

    老白：“地道总是你让挖的吧。”

    老邢：“对啊，为了防强盗呀。”

    老白：“好了，地道一挖通，强盗直接从门口进我们后院。连门都不用敲了现在。”

    小郭：“还有那么莫与生人打交道。拜托你呀，我们是开店的。不跟生人说话，我们喝西北风啊。”

    老邢疯狂耸肩：“郭姑娘我们也是没办法，没有贼你让我们咋办？”

    掌柜的：“老刑，咱防贼的初衷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你个人的政绩吧。”

    老白：“整天不干正事儿，整那些虚招子有什么用啊？”

    掌柜的起身倒水：“额觉得呀，老刑对于一个捕快来讲，你完成了多少任务，抓了多少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保护的那一方百姓是否安居乐业。百姓好，才是真的好啊，对不对呀？”

    老邢拉起掌柜的的手：“发人深省，令人深思啊。”

    大嘴兴高采烈从后院出来：“哎呀妈呀，我终于把那地道挖通啦。”又觉得气氛不对：“咋，咋地了？”

    小六也有点不好意思，弱弱地说：“麻烦你再把那地道堵上吧。”

    大嘴：“你说啥玩意儿？”

    小六：“堵上。”

    大嘴：“我跟你拼了。”

    老邢：“好，地道我们爷俩堵，好不好？你们还有什么要求说吧。”

    掌柜的：“还有额的这个当票，马上你给我赎回来。”

    老邢：“好，赎回来。”

    田寿：“下次有啥想法，你亲自执行，最起码得带着小六，让他涨涨经验。”

    老邢：“好，我带着他。”

    老白：“还有这些窗户上的扳子，你都给我拆了啊。”

    老邢：“好，拆拆拆。”

    小郭：“还有我这件衣服都让他撕烂了。”

    老邢气血上涌：“你说啥？小六子，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小六：“我也不想着这样，可他实在太漂亮了”本想继续往下解释但一个巴掌扇在脸上，使得他赶紧生命“师傅？我可全按你说的办……”

    老邢：“我让你撕她衣裳了？”

    小六：“那倒没有，可她这么香，又那么白，嘴唇还红里透亮，不搞不行啊！”再傻的人也反应过来，这么做不妥，于是他说完就逃出客栈。

    邢育森当即追出，嘴中不停：“我…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畜生，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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