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红楼多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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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血色乳猪宴

    年初一,冷水寒写了封家书,次日,又陪周瑞家的唠了半天的嗑。

    年初三,娇杏生日,冷水寒亲手下了碗长寿面。林黛玉听说后,初四那天,在房里闷了一天。

    年初五,冷水寒折了些梅花送过去。雪雁数了数,不喜道:“别人送花都送双数,好事成双,你倒好,送个单数,祸不单行么。”

    冷水寒掰着手指头,数了又数,道:“明明是双数啊,最好看的那支,就是林姑娘。”

    林黛玉听了,笑得明媚。贾宝玉得知后,气的跺脚。

    年初六,冷水寒和史湘云碰了次面。

    初七那日,冷水寒来到绛云轩,贾宝玉看他就像看仇人样。

    好说歹说,贾宝玉始终不愿意帮他宴请钱牢头。没办法,冷水寒只好编了段“玉人吹箫”的故事,贾宝玉听得津津有味,又“好哥哥”的叫了起来。

    随后,贾宝玉遣茗烟去了趟钱牢头家里,下了名帖,请大狱里的差爷们,明日到枕菊新馆赴宴,主菜还是人乳喂的乳猪,听得钱牢头直吞口水。

    冷水寒走时,又嘱咐贾宝玉明日不要待在府里,可以去庙里上上香,不然有牢狱之灾。

    贾宝玉纳闷得很。

    正月初八,五鼓时分,天还未亮。

    京都街巷,已是张灯结彩,火光高照,如同金龙一般。

    今日是老圣人的万寿节,也是民间的顺星节。家家户户摆出灯花,有九盏的,有四十九盏的,还有一百零八盏的。贾府这条宁荣街,更是摆出了一千零八十盏,灯花璀璨,延绵不绝,宛如天境。

    冷水寒背着包袱出了门。

    此时,另一个稍矮些的冷水寒,也背着包袱从史府出了门。

    ……

    枕菊新馆。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换上戏袍,画着戏妆的冷水寒,站在院中,自顾自唱着。

    醉仙楼的李大厨,也在院中杀着猪,放着血,掏着内脏。

    李大厨一面忙活,一面想着,这东家真怪,画着花脸让人瞧不清模样,出手虽然大方,请他过来做菜,却在一旁唱戏。这猪也怪,怪香的。

    做完一桌子菜后,李大厨赶紧开溜。那顺天府尹贾雨村暴毙在这宅子里,他是听说过的。没准儿,东家是在招魂,请那贾雨村吃饭。

    午时刚到,钱牢头就带着差爷们,吆五喝六地走进枕菊新馆。

    昨儿接到宝二爷的名帖,钱牢头很是受宠若惊,可听到是去枕菊新馆赴宴,他心里又有点发毛。

    不过一想宝二爷并非奸恶险诈之人,也就没太当回事。

    后来茗烟解释,在枕菊新馆设宴,是因为那宅子里有几头人乳喂的乳猪,钱牢头一听,就馋坏了。

    贾雨村的顺天府尹,是送乳猪送出来的,这事儿,赵统领没少念叨。这金贵的乳猪,赵统领都未尝过,看来还是自己有口福。

    刚进院子,一股诱人的奇香扑鼻而来,钱牢头狠狠地嗅了两口。

    “宝二爷!您太看得起我们这群鄙夫了!”,钱牢头率先大步朝正厅走去。

    “咦?”,只见厅内桌椅已设好,菜品也上齐,可宝二爷并不在,站着一位画着花脸穿着戏袍的男子,钱牢头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不等冷水寒回答,和他相熟的那位差爷,也走进了厅内。

    “差大哥,可认得出我?”,冷水寒问。

    “冷公子,是你?”,差爷心里一惊,反问道。

    “哈哈哈哈,自家人,都是自家人,来来来,快坐,快坐”,冷水寒一面笑着,一面解释道:“府里来了客人,宝二爷回去作陪。我留在这里招待,菜都烧好了,总不能白白浪费。”

    “这哪里好意思!”,钱牢头嘴上客套着,屁股已经落座。

    差爷们看到钱牢头入座,也纷纷入座。

    冷水寒一一斟酒,开口道:“前些日子,多亏了诸位差大哥照顾,今儿,务必吃好喝好,高乐一番!”

    “冷公子,你不坐?”,相熟的那位差爷,似乎起了疑,又问。

    “自然是差大哥们入座后,我再坐”,说罢,冷水寒也入座,给自己斟了杯酒,然后道:“先敬诸位差大哥一杯!”

    冷水寒一饮而尽。

    瞧见冷水寒痛饮,差爷稍稍放下戒备,也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又见冷水寒拿起筷子,大口吃着菜,差爷不再有疑,开始大快朵颐。

    酒过三巡,众人的视线,逐渐集中在桌上的主菜,那两盆烤乳猪上。

    大家都还未伸筷。

    “这就是那劳什子乳猪?”,钱牢头面色泛红,忍不住问道。

    “不错”,冷水寒答。

    “亏得宝二爷做东,有福了!冷公子,请吧?”,钱牢头边伸出筷子,边望向冷水寒道。

    “这乳猪我可不敢吃,折福的”,冷水寒摇着头,坦然道。

    “哈哈哈,冷公子可别见怪,你这样的公子哥儿,就是太迂腐,什么折福不折福,我们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可不怕损阴德!”,钱牢头说完,也不客气,用筷子戳了一块后腿肉,送入嘴中。

    “香!香!真他娘的香!”,钱牢头大口嚼着,赞叹连连。

    这乳猪烤得恰到好处,色泽金黄,外皮酥脆,肉汁腴润,单看上一眼,口舌就生津不止。

    那相熟的差爷,轻笑两声后,也伸出筷子,品尝起乳猪来。

    很快,第一盆乳猪就吃完。

    第二盆乳猪也风卷残云般只剩下些骨头。

    瞧着差爷们吃的满脸油光,喝的畅快淋漓,冷水寒站起了身。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溅血点做桃花扇,比着枝头分外鲜。”

    冷水寒又自顾自唱着。

    此刻,钱牢头的意识,已经不大清醒,只知道往前伸出筷子,再夹着送回嘴里,至于夹的是什么,吃得是什么,他是不知道的。

    事后,冷水寒洗了洗手,卸掉戏妆,烧掉了戏袍,约摸着到了放考的时辰,就走了。

    ……

    京都贡院。

    稍矮些的冷水寒,有些忐忑地走进了考场。

    一排一排狭窄的小屋子,看着像一间一间连起来的茅房。

    点名之后,稍矮些的冷水寒,领了答卷,走进自己的号房。

    考题是四书文一篇、五言八韵试帖诗一首、以及策问一道。

    略加思索,稍矮些的冷水寒,便有了破题思路,不过她转念一想,真的要给那家伙白白做嫁衣吗?他倒是会使唤人,几句花言巧语,就把自己哄了过来。

    不甘心,不甘心。

    稍矮些的冷水寒,咬了咬牙,奋笔疾书起来。

    她没有沾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