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红楼多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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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痂

    “还不快把衣裳穿好,露着那丑物作甚!”,贾政怒喝道,抬手挡住眼面,羞愤得不行。

    “你这不肖种,祖宗的颜面,都丢到爪洼国去了!”

    “青天白日的,干这勾当!”

    贾政说罢,又连声骂个不停。

    贾宝玉还是呆站着不动,分明是吓傻了。

    袭人又羞又惧,强撑着精神,帮他提起中衣,往他身上胡乱套了两件衣裳。

    “老爷消消气罢!莫怪宝二爷,我该死!”,袭人料理好宝玉,忙伏身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贾政正要发作,这丫鬟模样瞧着细挑水灵,不想是个没脸没皮的骚蹄子,品行如此放浪不堪,早该撵了去!

    转念一想,柳总兵还在一旁,贾政只得暂压怒气,望向柳芳开口道:“家门不幸,出了这孽障,让柳大人看笑话了。”

    “世叔言重了”,柳芳正要往下说,只听“砰”的一声。

    那袭人自知再也活不了,嗖的一下起身,拿头朝屋内柱子撞去。

    贾政又惊又恼,这丫鬟竟是个烈性子,说不得是受那逆子逼迫,才行此等事。

    这逆子该死!真真该死!

    柳芳已经向前几步,蹲下身子,探了探袭人的鼻息,道:“还有气。”

    贾政忙走出绛云轩,喊住两小厮,吩咐道:“唤大夫来!”

    柳芳见状,也不便久留,推着贾宝玉走出屋外,对贾政道:“世叔,我今儿须带着宝兄弟回趟衙门。”

    贾宝玉听到衙门二字,才略略恢复神智,惊道:“衙门还管吹箫?”

    “混账!”,贾政闻言,又是一声怒骂,“有凶案发生,柳大人带你过去问话!”

    柳芳走前,王夫人扶着贾母,气吁吁赶了过来。

    瞧着贾母心慌不已的模样,柳芳笑道:“老太太心安罢,此案若是与宝兄弟无关,晚上我便把他送回。”

    ……

    京都,保龄侯府。

    史湘云在闺房做着针线活儿,微微皱起的眉梢,挂着心事。

    听说枕菊新馆昨日又发生了凶案,衙门大狱里的差爷全死了。

    偏巧昨日的恩科,冷水寒没去,叫她易容换装替的考。

    当时史湘云就有些纳闷,这冷水寒,究竟是有什么事分不开身。

    这一想,就不敢再细想。

    “呲”,史湘云吸了口凉气,针尖刺到了手指。

    “姑娘,姑娘”,丫鬟翠缕这时急匆匆走进房内,喘着气道:“衙门的人抓走了宝二爷,贾老太太都要急病了,琏二奶奶请你过去劝劝老太太哩。”

    史湘云忙放下针线,坐上马车,来到荣国府。

    进到贾府,她没有直接去荣庆堂,而是绕到后院周瑞家的宅子,寻冷水寒。

    周瑞家的刚开口说冷水寒不在,他在……

    史湘云就打断道,说晓得了,晓得他在哪里。

    周瑞家的目瞪口呆,暗道这二人进展到哪一步了?都心有灵犀了不成。

    史湘云又急又气地来到西北偏院。

    一瞧,果然如此。

    这不,冷水寒正低着头剥着瓜子儿、花生儿,娇杏在一旁边笑边吃呢。

    史湘云气不打一处来,直愣愣走过去,一把夺过盘子,摔碎在地。

    吓得娇杏躲进了屋。

    “你发什么疯?”,冷水寒站起身,冷声道。

    显然是生气了。

    “我看是你在发疯!”,史湘云攥起拳头,一面打向冷水寒胸口,一面道:“昨日,你干什么去了!”

    不等冷水寒回答,史湘云又拽着他的衣裳,走到墙角,小声道:“你是不是杀人了!”

    “是”,瞧着史湘云眼里满是忧虑不安,冷水寒就没否认,轻声应道。

    “你……你……你……”,史湘云闻言,不知怎么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你为何要杀他们?”

    “就因你在牢里受了委屈,还是那女子受了委屈?”

    “这也不是他们的错呀。”

    史湘云连声问道。

    冷水寒沉默了会儿,看了眼史湘云,缓缓道:“这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

    “是我去替考的!”

    “嘎哥哥都被抓起来了!”

    “好!好!好!”,史湘云说罢,又抓着冷水寒的手,道:“咱们这就去衙门,看关不关我的事!”

    “你要是担心贾宝玉,你放心,他会没事的。”

    “凶手我早就找好了。”

    “你替我考恩科,这份人情,我心里记着。我杀他们,是他们该死。”

    冷水寒甩开史湘云的手,蹲下身子,随后又坐在地上。

    他叹了口气,就算这些人死了,也只是冰山消失了一角。

    这方世界,还有太多的大狱,那些大狱里,不知又有多少可怜的女犯。

    “他们怎么就该死了?”,史湘云气道,踢了冷水寒一脚:“就算你们受冤坐牢,冤枉你们的也不是他们啊。”

    “凶手你都找好了,你又打算害谁?”,史湘云只觉得错付了真心,已经不哭了,转而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不过又是一个活生生的冷子兴罢了!”

    “起来!跟我衙门去!”,史湘云又是几脚连踹。

    冷水寒面色不忍,有些事,他不能说。

    人的伤口,若是结了痂,这痂,就不应该再揭开。

    这痂,是秘密。

    冷水寒用手抱着头,手指紧抓着头发,颤声道:“你若是想报官,我也依你。但不是现在,我的事情还没做完,我还需要几年时间。”

    “再给你几年时间,让你去害更多的人?”,史湘云冷笑不止。

    “在我眼里,你和她一样,又不一样。”

    冷水寒没头没脑说了句。

    不等史湘云问,冷水寒又道:“那些人是真的该死。”

    “我找的凶手,是钱牢头,他已经死了。我不会害无辜的人。”

    史湘云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话,死的人,怎么能成为凶手呢。谁会信啊。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也愿意为你杀人,但我不想为你杀人。”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冷水寒还在说。

    史湘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冷水寒一把拉住,倒在他怀里。

    这姿势,让她羞窘得很,心哐哐直跳,脸颊绯红。

    看着冷水寒的脸凑了过来,她本能的想要起身,却被紧紧拘在怀中。

    她只能闭上眼。

    两人的脸越靠越近,她能感受到他微热的气息。

    就在她以为两人唇角要对上时,半晌后,无事发生。

    她好奇的睁开眼。

    冷水寒的眼睛,就在她眼前。

    他的嘴唇,故意挨而不靠,保留着一点点距离,他还在笑。

    “你要死!”

    这一回,史湘云轻轻松松就推开了冷水寒,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