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红楼多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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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我有点金术

    “好哥儿,可忘不了”,刘姥姥抬起头,擦擦眼角,喜道:“前儿个姑奶奶赏的银子,我是分文未动,就想着留作本钱咧。”

    冷水寒闻言,扫了眼赤脚的青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暗暗盘算一番,沉吟道:“刘姥姥,咱们要干这门营生,须得先盖两间青砖瓦房,算上整葺的抛费,约莫着五十两银子少不了。”

    “乖乖隆地咚,要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刘姥姥听了,颇有些为难,上回她去贾府,凤姐儿拢共就给了二十两银子,这哪里凑得够?!

    “我的哥儿,你盖瓦房作甚?莫不是想来庄子上常住不成……”,刘姥姥踟蹰再三,不禁问道。

    “这倒不是,盖房子是为……”,冷水寒话刚说一半,瞧着姑娘们还在吃东西,他继续谈论此事,似乎不大合时宜。

    “咱们进屋说”,冷水寒一面放下手中盘子,一面朝刘姥姥使了个眼色,向屋内走去。

    二人走后,薛宝钗若有所思,兀自出了神。

    那“坐在屋里,便有银子送上门”的营生,她听后,心里痒痒的。

    林黛玉对市侩小利不大感兴趣,从盘里拣了颗脱胎换骨蛋,怡然自乐地剥了起来。

    史湘云望着冷水寒的背影,又瞅了眼眉目带笑的林黛玉,也顺手拿起一颗破壳蛋,凑到她身旁,好奇道:“林姐姐,那人可是真有法子医你的病?”

    “他就是个口花花的,净会哄人开心罢了”,林黛玉边吃边笑。

    “那……那他在灶房里,有没有欺负你?”,史湘云见林姐姐笑得开心,心头一紧,忙问。

    “甚么叫欺负?”,林黛玉闻言,抿了抿嘴,似笑非笑道。

    “就……就……是叫你……摸……摸他的真心”,史湘云羞着脸,吞吞吐吐道。

    林黛玉不明就里,摇摇头,不解道:“真心?没有摸过。”

    “这样呀”,史湘云听了,稍稍安下心来,坐回矮凳上,专心致志地品尝起破壳蛋。

    等众人津津有味吃完盘中的蒸蛋和炸串,冷水寒乐呵呵从屋里走了出来。

    薛宝钗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何营生,此刻按耐不住,杏眼里满是疑惑,喊住他,问道:“寒哥儿,你说盖两间瓦房,便有银子送上门,是玩笑话,还是……”

    “这个嘛,你要问宝兄弟”,冷水寒挑挑眉,故作神秘道。

    “问我作甚?我哪里晓得!”,贾宝玉听后,跺着脚,不满道:“怕不是你又起了坏心,哄那老婆子,盖个破屋子,叫她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这山间野地的,货郎都不常来,养家糊口的买卖,确是不好做”,探春思忖片刻,附和道。

    冷水寒听了,也不辩解,转而背起手,慢悠悠渡步到贾宝玉身旁,笑着问:“宝兄弟,那‘回龙汤’,好喝不?”

    “你……你……”,贾宝玉登时急了。

    “这宝贝汁,虽然不好喝,可对地里的谷物来说,却是极好的肥料。”

    不等贾大头翻脸,冷水寒便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盖青砖瓦房,是打算在里面掘几个舒坦坑,供人如厕。”

    “每个坑,又砌起小墙作隔断,墙上再粉起来,挂些宝兄弟的得意字画,点上熏香,供人鉴赏,岂不妙哉?”

    “你……你……”,贾宝玉听到此处,气得目眦欲裂,半晌说不出话。

    冷水寒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宝兄弟,先别气,听我说完。”

    “这乡下,不比城里,穷苦惯了,哪是家家户户都有余钱修茅房。”

    “素来解手方便时,只得寻个僻静野地一蹲,免不了虫叮蚁咬之苦。”

    “蹲完后,用的稻草瓦片,也揩不干净,还刮的屁股疼。”

    “我这舒坦坑,现有不要钱的草纸可用,父老乡亲们晓得了,岂不人人趋之若鹜?”

    “不讲别的,只说这坑房,我粉得像香闺一般,比睡觉的土炕还讲究些,里面又有舞文弄墨的字画,每个坑还不重样。”

    “蹲一次坑,便如赏一次景。料想十里远近的老老少少,怕是会络绎不绝来光顾!”

    “积攒起来的粪水,更是好东西。不单够刘姥姥自家田地施肥,还可对外出售。”

    “不拘是卖些银钱,还是叫乡亲们用柴、用米、用油来换。”

    “这门营生,既造福相邻,又叫刘姥姥一家坐在屋里,便可衣食无忧。”

    “此等美事,宝兄弟,你那字画,功不可没啊!”

    众人听了他这番说法,皆是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那个谁!”

    “你……你怎能如此作践我的字画!”

    “挂在这腌臜地儿,我还不如撕了算了!”

    贾宝玉听罢,哪里受得了,双目猩红,眼看就要发起痴来。

    “宝兄弟,再等等,可别着急摔玉。我且问你,你那字画,是不是你用心写的?”,冷水寒伸出手,摸着他那大大的脑袋,安抚道。

    “当然,字字都是我的心血!”,贾宝玉怒吼道。

    “那你更应该耐着性子,听我说完”,冷水寒顿了顿,轻声道:“你那字画,挂在你屋里,除你之外,观赏之人寥寥无几,纵是写的再好,再传神,也是一文不值,臭不可闻。”

    “挂在这香闺般的茅房里,每日多少总会有些来客,瞧上了几眼。”

    “识字之人,自然懂你字画的妙处。不识字之人,哪怕是好奇,是不解,或是奚笑,说不得渐渐也会有了识字的心思,这,便是好事一桩。”

    “宝兄弟,字画啊,从无高低贵贱之分。有人看,便是至宝,无人问津,即是粪石。”

    “你把至宝束之高阁,至宝就成了粪石,何不物尽其用,快意一回?”

    贾宝玉听后,思来想去,仍是似懂非懂,觉得似乎有点儿道理,又像是歪理。

    这时,探春开口道:“二哥哥,冷公子要盖两间瓦房,想必是男子一间,女子一间。你的字画,兴许有姑娘看了,会喜欢呢。”

    “是极,是极!”,贾宝玉恍然大悟般连连拍手,改口道:“有女儿看,便不算作践了我的字画。”

    “好哥哥,不如咱们再去其他庄子上,也盖些青砖瓦房,把我的字画一一挂上?”

    冷水寒见他上道了,草草应了声“改日再说”,就颇为感激地向探春拱了拱手。

    两人对视一眼,探春微微翘起唇角,浅笑嫣然。

    一旁的薛宝钗,默默算过瓦房、草纸、熏香等物料的抛费后,不由感叹道:“还真是门好营生,亏你想得出来。就是和粪水打交道,有些跌面儿。”

    冷水寒听了,想了想,趁热打铁道:“我会点金术,自会还有不跌面儿的营生。宝姑娘若是想了解一二,只消帮我一个忙便可。”

    说罢,他走到薛宝钗跟前,悄声耳语了几句。

    薛宝钗闻言,暗暗啐了一口,这厮果然是个好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