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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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久别重逢

    喝了酒两人都喜欢舞文弄墨,最经典的是有次在黄河边,当时都喝的差不多了,酒酣耳热,天义提出对对子,张一凡自然是无所畏惧的奉陪。

    那天玩得稍微有点大。于是,在日后的岁月,这一天被两人铭记于心。

    天义出上句,张一凡对下句,内容到现在还刻在他的脑海里。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居然成诗两首:

    第一首:

    记否南山醉酒,

    撒笑天地悠悠。

    横空浮云几缕,

    脚下大河东流。

    举杯同承风雨,

    昂首怒啸苍穹。

    何惧天涯路远,

    冰霜你我同行。

    第二首:(对联的味道很浓)

    烟笼梨花对岸,

    日照宝塔南山。

    风斜夕阳江面,

    月矮双影河边。

    之后,酒也喝完了,往母亲河里丢了阵石子,两人披着月色,各回各家。

    “嘟嘟嘟!”一连串的车喇叭声把张一凡从回忆拉到现实。四处一看,明白了,延安东路隧道又不出意外的堵车了。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一句国骂脱口而出,他摇下车窗点根香烟开始闭目养神。

    忽然睁开眼睛,他想起了海南旅游的事情。

    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婆的号码,然后,把头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静静的欣赏彩铃,是吉他曲《悲伤的西班牙》,不响够30秒她是不会接的,这是老婆大人的风格。包包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物什,而且这个包的结构又足够复杂,想从这一堆东西准确的找出手机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张一凡试过。有次老婆大人在午睡,手机响了,要他拿过去。他足足找了一分钟,听着音乐在面前响起,甚至看到屏幕一闪一闪的光,可就是找不到!老婆愠怒的催促声不断传来,他差点动了找把剪刀的念头。事后,被老婆好一顿骂。

    乐曲声到了慢板转折的地方,他打起精神坐起身。按照惯例,这是老婆接电话的时段。和她说话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声音一定要和蔼,态度一定要端正,否则,一不留神就是一通骂,抱怨都算客气的。

    “喂,老公```”

    “老婆。”

    “嘛事?”

    “这一段算是忙完了,你不是要去海南么?指示一下,何时启程?我立刻去办。”他的声调很有点谄媚的味道。小陈虽然早已是见怪不怪,仍然忍不住从后视镜瞄了一眼,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传来了老婆那甜美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你看着办吧。”

    “那我定明天的机票?或者后天?”多年的挨骂经历,他在老婆面前已经很善于变通了。

    “后天!”

    “好好好,我立刻安排。拜拜”听出老婆有点不耐烦的意思,赶紧挂掉电话。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怕老婆,怎么说呢,应该是爱。

    两人个性都很强,刚结婚那会儿,隔几天就要吵一次,还动过手,可就是不离婚,因为谁也舍不得对方。磕磕碰碰的过了2、3年,后来张一凡无条件的妥协了,在家里彻底抛掉了所谓的尊严,两人终于开始了幸福的生活。

    对于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他很珍惜。

    拨通公司电话,把这事交代给小朱。车也终于开出了隧道。

    在高架上奔驰,明媚的阳光映衬着林立的高楼大厦,他喜欢上海晴朗的天气,令人很惬意。上海是全国最好的人造景观,人造的钢筋丛林。

    但是,想到透着阴气的医院、躺在病房里的段天义,他心里一团阴霾。

    进了医院,问了接待台,直奔10病区23床。

    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神情憔悴的段天义,虽然是八年没见了,可这张脸就算化成灰也能记得。

    看着昔日生龙活虎的段天义小脸蜡黄病歪歪的样子,张一凡一阵难受。岁月不饶人,这话真的不假啊,想当初多嚣张的一人,现在就像只被拔了牙饿了三天的老虎,不过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他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张一凡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床前,拍拍段天义的肩膀,调侃道:“怎么?我还没挂,你倒先挂了。”天义看到他来,精神明显好多了,眨巴着眼睛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反唇相讥:“革命不分先后,你小子别急,这一天早晚会来的。”两人相视而笑,笑声充溢着这间单人病房。

    笑着笑着,张一凡忽然察觉到混杂在一起的笑声里的,竟然掺有第三种陌生的音调。回头一看,卫生间门口赫然站着一位中年女性。

    这个女人很普通,普通到扔进人群立马消失。身材微微发福,五官平淡无奇,除了眼角隐含着的妩媚流露出曾经不算夸张的美丽,其他的,只能用普通来形容。

    不用说,这一定是段天义的老婆。

    段天义是有名的帅哥,初中时就一米八几,相貌堂堂,眼神忧郁。倒追他的女孩数不胜数,还好他本人把持得住,否则不知闹出多少故事来。

    看着眼前这位女士,张一凡颇有些感慨:段天义这小子经历了这么多的爱恨情仇,人前人后以情种自居,最后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你是张一凡吧,经常听天义提到你。”见他愕然的表情,天义的老婆打破僵局。

    “呵呵,弟妹啊,怎么称呼?”张一凡大段天义十天,这个辈分,他一直很看重。这么多年来的相互倾轧,任何的优势都不容错过。而且,这的确也是事实嘛。

    “杨红梅。”

    “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就在上海,以后有事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张一凡递上一张名片。

    “好好好。。。。。。谢谢!”这女人用夸张的动作接过名片,整个身体的都在表达着诚意。

    混迹人海这么多年,张一凡阅人无数,世间形形色色的人,早已经在他的心里分门别类。看到她的这番表现,他立刻知道,这是个很世故的女人,看起来弱势无比,实际上无比的强横。

    哎,天义怎么找了这么一人啊!他心里暗暗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