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妖灵，但却是最大义的妖灵。”灰衣男子说道。

    云凫想起在书院时，白藏也曾这样无比仰慕着自己的一对同窗，当时元泽猜测这对同窗应该是大战的妖灵一方，难道，与灰衣男子提及的竟是一样的人。

    一阵清风吹过，飘落了几片竹叶，男子伸手接住其中一片，哀伤说道：“他最后托人带给我的话，说他在我们第一次遇到的地方种下了一棵紫竹，等他死后，希望我能帮他照料这棵紫竹，算是慰藉他的在天之灵。”

    紫竹，云凫惊讶地看着他，莫非他就是……！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灰衣男子盯着她，“当时，我便看透了这些虚伪的正义，明明他是为了无辜生灵而战，却被这些所谓的仙灵逼至绝境，所以我逃离了家族，躲在这片竹林之中，照料着他留下的那棵紫竹。”

    他手一指前方，云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前方不远处一圈青竹中间长着一颗手臂粗的紫竹，紫色竹节，紫色竹叶。

    “或许，他是特意留下一棵紫竹让你照料，为你留下一点念想，让你不至于生无可恋，一心只想复仇而丢了性命。”云凫此时心中已经升起不详的感觉，只能强制镇定地说道。

    男子苦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我已生无可恋，这条命留着也是无用，若不是为了他的遗言，我决计不会用灵力苦苦养活这棵紫竹，早就随他而去了。”

    原来这紫竹竟是他用灵力在培育，难怪能活几千年。

    “好了，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灰衣男子站起身，“你是这两千年来第一个听我讲故事的人，真是可惜啊。”

    此时的他，眼中的淡然早已散去，转而化为精锐锋利的目光，云凫感觉到他眼中的杀气，心里叫了一声“不好，”看来这传说中的蛊雕果然狠绝，前一刻还在如熟人般聊天，转头就翻脸要杀人，她不敢大意，忙站起来暗暗做好迎战的准备。

    男子轻蔑地笑了起来：“你的修为虽然不错，但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可惜啊可惜，我本来可以不杀你的，只是，谁让你竟然是沧海书院的学子，那个自诩为上元界除魔卫道的书院，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样道貌岸然的仙灵。”

    说完，男子凝聚起内力，手随意一挥，成千上万的竹叶便围绕在他周边，而后他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手一指，竹叶便如暗器一般齐齐向云凫飞来。

    云凫一惊，此时已来不及召唤赤月剑，便全凭身形躲避，只是这竹叶实在太多，闪来闪去还是被几十片竹叶削中，这软竹叶竟如同最锋利的利刃一般，将她身上各处割开大大小小的伤口。

    云凫感觉身上处处都是疼痛，幸而都只是外伤，还不至于损伤内体，她心里感叹，这蛊雕的法力果然高强，竟然能将这普通的竹叶也化为利器，如是这真竹叶中再加上强劲的灵力，自己恐怕不死也是重伤。

    男子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带着一脸淡淡而玩味的笑看着云凫，好似看着最后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

    “难得你与我投缘，我便给你一个痛快吧。”男子说完，又聚集起更多的竹叶，这些竹叶微微颤动，云凫感觉到竹叶中夹杂着他的灵力，是最精纯的击云术，若是这一波攻击过来，自己若不奋力抵抗，肯定必死无疑。

    生死攸关之际，云凫凝起心神，召唤出了自己的赤月剑，现在，只能希望赤月剑能挡下这次攻击，为自己争取到逃走的机会。

    然而，赤月剑刚一出现，灰衣男子周围的竹叶便全数落下，其中夹杂的灵力也消散不见，灰衣男子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喊道：“赤月剑，你召唤出的竟然是赤月剑。”

    云凫不敢放松警惕，心里却存了几分侥幸，看来这男子认识赤月剑，不，或许是认识赤月剑曾经的主人，那么自己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

    “你怎么配使用赤月剑，你根本就不能和她比，她是能与他并肩的人，她才应该是赤月剑的主人。”男子变得愤怒起来，地上的竹叶也重新开始颤动起来。

    此时形势危急，云凫知道自己生死都在男子一念之间，便强作镇定说道：“你应该知道，并非我选择了赤月剑，而是赤月剑选择了我。”

    这也是一招险棋，有可能会引起男子更大的愤怒，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云凫心一横，只能赌一赌了。

    男子眼神不断变化，一时愤怒，一时惊讶，而更多的是不解，最后终究还是消散了周身的杀气，地上的竹叶也归于平静。

    看来自己赌对了，云凫松了一口气，这赤月剑不光是厉害的武器，现在看来牵扯的恩怨也极深，它原来的主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走吧，”灰衣男子说道，“这次我放过你，只是因为赤月剑曾经为她所有，我不能伤害他所爱之人的选择，但是下次，我不会饶你。”

    “告辞。”云凫行礼，而后刚准备走时，男子却又叫住了她。

    “记住，我叫化水，这样下次你便知道是谁杀死了你。”男子冷冷说道。

    云凫转身离开了竹林，再回头看时，竹林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被那名叫化水的妖灵施法隐藏了起来，可是，为什么今夜却独独将她召唤了过去，难道也是赤月剑的缘故，它想去看一看曾经的故人。

    竹林中，一团黑影现身在化水旁边，化水倒是丝毫不惊，甚而都没有看向黑影一眼，只是淡淡说道：“你让我把她找来，却不告诉我她的来历，若她没有及时召唤出赤月剑，我几乎已经杀死她了。”

    黑影说道：“她除了是赤月剑的主人以外，和你曾经的故人并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你知不知道她的来历又何妨。”

    “你倒真不怕我杀了她。”化水说道。

    黑影冷笑道，“可是，你到底还是心软了。”

    化水苦涩一笑：“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我不知道你想用她干什么，但我有言在先，下次再遇到恐怕就是她的死期了。”

    “你绝杀不了她的，”黑影冷冷说道，边说便伸出一只手，“我要的东西呢？”

    化水有些犹疑地看着眼前的黑影，最终还是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琉璃瓶，瓶子里闪着五彩的光芒，黑影伸手接过，转身便要走，化水喊道：“等一等，你曾经助我修成仙法报仇，我答应你的事情自会一直做下去，只是这几百年你都不曾来找过我，为什么现在才想起要取走我为你找的东西？”

    黑影冷笑道：“因为，钥匙已经出现，我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说完，便消失于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