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姜秘书看她嘴硬,在电脑上放出她在卫生间与人谈论的视频。
视频和声音出来的那一刻,沈可可暴跳如雷,气愤的大喊:“你们这是偷拍!偷窥隐私!”
“我说了,有人举报。”姜秘书双手交握,“谣言止于智者,有人替天行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老祖宗的话,你很该听一听。”
沈可可被姜秘书一脚踩中尾巴,有太多情绪涌动,非要争辩,可话到嘴边,到底该争辩什么?
沈可可像是吃了一记暗箭,有苦说不出。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给林若埃道歉?”沈可可很是不服气。
“看来你很有经验了,不是第一次了。”姜秘书笑得越发灿烂。
此时,周瑾修推门进来,见沈可可气的发抖,姜秘书笑意盈盈,他抱着好玩的心态,坐在一边旁听。
姜秘书瞄了一眼周瑾修,见周瑾修没出声,他也端起来了。
“你多番造谣,损害林小姐的名誉,您不得负责吗?当着全公司人的面,和林小姐道歉,澄清事实。”姜秘书说。
沈可可积羞成怒,直眉怒嗔:“你要我给林若埃道歉?林若埃就是个水性杨花,下三滥的贱人!我每句话都是真的,我没造什么谣,整个梨城大学都知道她林若埃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姜秘书看了一眼周瑾修阴郁的脸色,确定周瑾修现在还没有发火,姜秘书也赶忙出言拉一把沈可可。
“你空口白牙,张嘴就来,谁会信你?”姜秘书声音大了些,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周瑾修。
沈可可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姜秘书,以为自己有了筹码,有了谈条件的资格。
“我手机里就有林若埃和人上床的视频,还有她的裸照,你觉得我是在造谣?”沈可可得意的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全然不知在她身后,周瑾修藏怒含恨,脸色黑的骇人。
姜秘书毛骨悚然,不自觉的站起来。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就是会拿着什么合同,什么大局来吓唬人,实际上还不都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沈可可心里万分庆幸,当初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姜秘书心中冷笑,笑这个狂妄的女人,周瑾修像一只潜伏在黑夜中猎豹,悄然出现在她身后,等她察觉气愤诡异的时候,周瑾修一把夺过她的手机。
“啊!”
沈可可受到惊吓,她回过身,面前这高大的人影让她一下子退倒在会议桌边,她再抬眼去看,是周瑾修。
沈可可慌了神,她怕的发抖,欲哭无泪。
姜秘书此时也紧张起来,他鼓起勇气到周瑾修身边,半挡住沈可可。
“报警。”
可喜周瑾修并没有动手,姜秘书松了一口气,立刻朝安保人员大声复述了一遍周瑾修的话。
“报警啊!”
“报警?”沈可可带着哭腔。
“你霸凌同学,造谣生事,不报警,落在我手里,你父母要哭一场。”周瑾修把手机收走。
姜秘书噤了声,他可不想周瑾修对自己说这番话。
而沈可可已经吓瘫了,眼泪珠子大把大把的砸,她想不到自己该怎么办。
“看好她。”周瑾修对两名安保人员说。
话音刚落,安保人员脸色乍变。
“你干什么!”安保人员冲了过去。
周瑾修也跟着转过身去,姜秘书费力的抱住她的腰,眼镜被撞飞在地上。
安保人员左右开弓,架住沈可可,姜秘书才得以脱身,扶了扶眼镜。
“我们一起死吧!”沈可可含着眼泪,她恶狠狠的威胁。
周瑾修竟然还有些佩服她,她才是自欺欺人达到了最高的境界。
“看住她。”周瑾修一眼都不愿多看。
姜秘书快步跟上周瑾修,立刻报了警。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似乎也嗅到了风声,安静的出乎异常。
直到警察出现和周瑾修交涉,并且带走了沈可可,还在公司对其他人进行询问,众人才彻底封存了关于周瑾修和情人的故事。
他们说与不说,信与不信其实都不重要。
挣扎在泥土里的人还喜欢看泥里的笑话。
后来,警察说,的确是在沈可可的手机里发现了大量霸凌的照片和视频,并且联系了视频中的可以联系到的受害人,若是起诉,沈可可会得到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惩罚。
周瑾修第一时间想到了林若埃,这段时间林若埃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情,难道警察没有联系她,或者,那个手机里根本没有关于她的照片和视频?
他多次想要开口,可她如今有了新的生活,他怎么能够狠心把她拖入那段有伤的记忆里?
沈可可案子开庭那天,周瑾修去看了,他想,既然林若埃不知道,那他应该替林若埃去看看,看看曾经霸凌他人的人,应该是什么下场。
他出现在法庭中,坐在中间的位子,旁观原告席上的人对沈可可一句句带血的控诉,她们展露自己的伤口,剖开自己的过往,都只是为了向世人证明沈可可有罪。
周瑾修也是在此刻明白,为什么有人信奉玉帝佛祖,耶稣撒旦,因为作为信徒,他们不必再受一次伤害,而他们的信仰会将惩罚赐给有罪的人。
凡人之所以是凡人,大概就是随时随地都无力吧,就连惩治一个罪人,都要受害者经历二次伤害来证明。
周瑾修真怕哪一天,坐在被告席上的人是他,他会不会就像现在的沈可可一样,满脸无辜,委屈的祈求和辩解,说自己是无心的,说自己没有想到这样的后果。
被告楚楚可怜,原告咄咄逼人。
人是最具有迷惑性的生物。
周瑾修看着这一场戏剧般的审判,比任何一场音乐剧都要精彩。
“你永远都不知道你有多恶毒,你三言两语就能愚弄一个无知的人,轻轻松松就能诋毁一个人清白,如果你非要说被害者都是有罪的,那我想,唯一的罪状,就是我们生来就是平庸寻常的人。”
被害者有罪论。
周瑾修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太多时候,都会有人问:为什么是你,不是别人?
太多时候,人们都分不清对错。
周瑾修不愿再看下去,这一声控诉也在质问他,他原以为自己这副躯壳之下的灵魂,早就腐朽成为一滩烂泥了,而如今却发出一声声孱弱的哀息。
法庭里似乎有人在问周瑾修,有没有踩碎过别人希望,有没有毁坏过别人的人生,为什么他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以为自己充当了一次正义的使者?